第154章 仇網鋪開(1)

作者︰老松子兒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九泉地下,魔族大璟陽宮,紫陽殿寢殿內。

一身黑色中衣的魔王伏冥囂,盤腿坐在榻上,正閉目靜心修煉,燈火被外溢的氣勁,吹的飄飄忽忽、搖擺不定,被激光掃過的一明一暗、稜角分明的臉上,能看到他眉頭不時微動,手上也常重復一個動作,他正力圖壓力不穩的氣力,幾經努力後,伏冥囂顯得有些焦躁,最終收功,放棄修煉。

這兩日,伏冥囂心里總惶惶的厲害,到了食不下咽睡不安寢的地步,目前一切狀況良好,各主動權都掌握在自己手里,沒什麼異常之處,但隱隱的不安和不好的預感,如影相隨。

伏冥囂本想睡前,調整一下,但還是靜不下,無奈嘆了口氣,伏冥囂睜眼炯炯的虎目,伸手從枕下拿出一個玉簪,開始每日例行的,對玉簪說著悄悄話,就好像自己的愛妻凌萱,就栩栩如生在眼前一般。

「凌萱,這兩日,我呀,總心緒不寧的。是你,想提醒大郎,明日,就是咱兒子慕白,三萬三千歲的生日嗎?唉!你呀,總把大郎當孩子,這麼重要的事,我怎麼能忘?別那麼操心,好不好?你身子不好,大郎會心疼的……」

突然,一個跌跌撞撞的聲音闖進耳膜,伏冥囂能感覺到,是大兒子成烈的氣息,但氣息混亂焦急,定是有大事發生,不然成烈不會如此失態。伏冥囂慌忙放下玉簪,化一道流光出現在紫陽殿正殿。

成烈腳步有些踉蹌,慌慌張張闖進大殿,身上只穿著中衣,頭發也披散著,竟還赤著腳,他眼楮赤紅,淚水已流了滿臉,見到伏冥囂,一頭跌跪在他腳下,如孩子般大哭起來,「嗚嗚嗚,父王,父王,慕白……出事啦,大事,冰洞……全塌啦,父王,對不起!對不起……」。

魔王伏冥囂被驚愣了一瞬,明白成烈這番話,意味著什麼?他「噗」地一把拽起成烈,一起化流光離去。

魔族,西北廣袤冰川,雪稽山。

停放著慕白冰棺的冰洞內,已是熱氣騰騰一片,伸手不見五指,不時听見「 !啪! !啪!……」的巨響,那是冰柱從洞頂墜落,摔在地上的破碎聲,也能听見「嘩啦啦……」的流水聲。

一個黑袍人站在濃濃水汽中,正舞動雙手,力圖用仙力將慕白身上熱氣壓下,但他努力了半日,卻無法阻止這一切,變得越來越壞,他無奈在這大半夜,給成烈發去符信,簡要說了自己的擔心。

大祭司祭淵心里明白,這違背天意、逆天改命之舉,終還是得到報應,一萬多年的嘔心瀝血,馬上就要毀于一旦,前功盡棄。

正當祭淵筋疲力盡、心灰意冷時,魔王伏冥囂拉著滿臉是淚的成烈,現身在眼前,他見二人都只穿了中衣,成烈還赤著腳,一看就是急不可待地趕來。

祭淵停了手上動作,一臉的心痛和愧疚,揮袖給二人穿上衣袍,也給成烈穿上靴子。

伏冥囂和成烈淌著地面積水,慌忙跑到熱氣最勝處,看見冰棺都已化掉,慕白半泡在水中,渾身冒著汩汩熱氣,嘴角向下彎著,完全是閉眼痛哭的模樣。

伏冥囂完全沒了形象,撲倒在慕白身邊,抱起他的尸身,嚎啕大哭,「慕白,你哭啦?你怎麼了?是在怨父王嗎?嗚嗚嗚,兒啊,你可不能……出事啊,不能啊,你可……疼死……父王嘍」。

成烈趴跪在旁邊,抓著慕白的手,哭的更是肝腸寸斷,「嗚嗚嗚,慕白,對不起,哥,對,不,起,你,嗚嗚嗚……慕白……」。

大祭司祭淵看著這一家人,也是難受動容,眼里噙上了淚花。

哭了好一會,伏冥囂恢復了一絲清明,抬起淚眼,悲傷地四下張望,見冰洞中的冰柱,已崩塌了大半,一地的破碎,洞頂正「滴滴答答」滴著水,四周洞壁都向下流著水,融化的水在地面上,已流淌成了小河。

「大祭司,前兩日,不是還好好的?這突然……怎麼啦?,鹿小舞,就快找到了,這時候,可不能出事呀」

大祭司祭淵,是跟魔王伏冥囂一起長大的小伙伴,二人即是君臣,也是知心的好友,大璟陽宮里的事,他再清楚不過。

祭淵知道伏冥囂,一生摯愛魔後凌萱,凌萱冒死為他誕下兒子慕白,若不是因這個兒子牽絆,怕是魔王早追隨所愛而去,現在,這唯一的念頭也快沒了,他真怕魔王受不了打擊。

見祭淵猶豫,伏冥囂催促著,」說呀!「。

祭淵知道,事情已經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他不能再隱瞞,咬了咬唇,哀嘆了一聲,沉聲道︰「唉!魔王,那,那……那,鹿小舞,怕是……找不回來了」。

「什麼?」

「什麼?」

看著異口同聲,如被晴天霹靂突然劈到一般的父子倆,祭淵感到很是不忍,良久,咬咬牙,痛苦吞吐道︰「今日,臣查看了,鹿小舞的星象,發現,她的命星……已經……隕落」。

「什麼?」

「她死了?!……她,死,了?」

瞅著更被驚傻的父子倆,祭淵咽下一口吐沫,沉痛回答,「從命星看,是……這樣的」。

「不!不能這樣,慕白,哥,該死啊!該……死……」

成烈一直活在愧疚負罪中,因自己的疏忽大意,讓流寇闖進聖女殿,逼走鹿小舞,之後,就活不見人死不見尸。成烈把很多心力,都用在尋找鹿小舞上,剛發現她的蹤跡,看到一些希望,以為馬上就要找到了她,結果帶著元神的鹿小舞,卻突然說死了,這讓他如何能接受?

慕白再沒有活回來的可能,成烈認為,是自己親手害死了親弟弟,他終于受不住打擊,氣怒攻心,一口氣沒上來,昏死在慕白身邊。

望著悲痛昏死的大兒子,又看著懷抱中的小兒子,伏冥囂涕淚滂沱,他哭上天不仁,哭命運對純善的慕白不公,哭自己失去了所愛……

「魔王,請節哀,還是……想想,怎麼安葬二王子吧,讓他入土為安」

「不!就不!……」

伏冥囂歇斯底里喊著,他不想、不能認命,如果認命了,慕白真的沒了,「大祭司,我倆,忙著一萬六千年啊,就這樣了?……元神,哦,或魂魄,還能收集……回來嗎?」。

四目相對,都無語凝噎。

見大祭司祭淵沒回話,伏冥囂已知曉了答案,心內悲憤不已,抱著慕白的尸體,對已死去的小舞發飆,胡言亂語的哭罵。

「鹿小舞,該死的冤孽,知道找酒喝,就不知道回來?惹禍……也不分個時候,自己死去啊,干嘛帶著我兒?該死的!不知道,晚死幾日嗎?把我兒先送回來呀,冤孽,從小就不省心,慕白給你做了那麼多,你為他做這一件,都做不好,是你……害死了他,還我慕白!說什麼?九九合命格的貴女?說什麼幫他渡劫,我看,你就是……個,克,星「。

伏冥囂破口大罵,腦子靈光一閃,好像想起了什麼,他仰望著祭淵,眼神交流,「應該?……」。

大祭司祭淵頓時心領神會,沉思半晌,點頭,「或許……可一試」。

話音剛落,性急的伏冥囂,輕輕放下懷中的慕白,原地化流光離開。

在地藏菩薩傳法的一個寺院現身,伏冥囂自報家門,被一個小沙彌引入內室。

地藏菩薩一身簡樸衲衣,雙目微闔,雙手抱珠端坐在蓮花坐上,一根金色錫杖放在身側,周身籠罩著淡淡金光,五色極光掃過他的臉,更顯得肅靜莊嚴,真如形容的一般,「安忍不動,猶如大地,靜慮深密,猶如秘藏」。

幾聲晨鐘響起,空靈蒼涼,禪意十足,伏冥囂突感心定不少,雙手合十,問候,「老菩薩,安好!」。

地藏菩薩緩緩睜眼,臉帶寧和慈祥,望著眼楮紅腫、極力壓著悲傷的魔王,溫婉慢聲開口,「阿彌陀佛,魔王,安好!魔王此來,是為愛子慕白吧?」。

魔王伏冥囂抬眼,踫到地藏菩薩的慈憫眼神,沒有感到吃驚,反倒有一些安心,「菩薩神通,某就是為慕白而來,菩薩德如大地,能救度眾生,求菩薩慈悲,指點迷局」。

地藏菩薩微微一笑,平靜道︰「死生有命,天命難違,魔王都參不透,可見眾生?」。

「某修行膚淺,貪嗔痴、無明皆深重,心有所念,行有所執,難以放下「

「假使百千劫,所作業不亡,因緣會聚時,果報還自受,息心……就是息災,魔王,當一听」

「謝大菩薩點播,菩薩來九泉穢惡地,度罪苦眾生,發地獄未空不成佛的宏願,某敬仰至極,也請救救吾兒」

地藏菩薩知魔王心急如焚,未再開口,閉目,掐指開始推算,良久,睜開眼,望著心力交瘁的伏冥囂,開口,「三界輪回……情為本,生就是死,死亦是生,魔王……莫急,萬事自有定數「。

魔王性子直接,沒有完全領會,滿眼焦急,又問︰「大菩薩,對眾生所求諸願……皆能滿足,那……吾兒可有救?」。

地藏菩薩淡淡一笑,「世間事,實難說,老衲掐指算,二人,皆有未了事,未了緣……嗯,天緣合巧,魔王,你且將這明月珠拿去,放到慕白頭頂,能解一時之急」。

地藏菩薩張開手,純淨耀眼的明月珠,帶著瑩瑩光華飄至伏冥囂眼前。這顆明月珠是戒、定以及智慧所凝結成的寶物,有澄清污濁水的能力。

伏冥囂伸手抓過明月珠,心中百感交集,依舊執著,想問明答案,「謝大菩薩,吾兒可能……度過這一劫?某……該當如何?」。

地藏菩薩又淡淡一笑,「世事無常,生命無常,造化運神功,動轉機緘自不停,老衲,也看不清,也不可說,一切……皆看造化,靜待天意,去吧」。

見地藏菩薩又閉眼,伏冥囂雙手合十,「謝大菩薩,某……告辭」。

伏冥囂拿著明月珠離開,只听身後,一聲長嘆,「前心造,後心報,何有月兌時?……」。

已經蘇醒的成烈,見伏冥囂回來,一臉緊張的問︰「父王,地藏菩薩可有……」。

「過來!」

打斷成烈的話,伏冥囂腳步未停,走到慕白所在的地方。

只見,已被成烈收拾整齊的慕白,靜靜躺在一塊平整的玉石上,周身還冒著汩汩熱氣。

伏冥囂拿出瑩瑩光華的明月珠,按地藏菩薩的指點,放在慕白頭頂,明月珠頓時光華大勝,將慕白籠罩其中,熱氣以眼見的速度慢慢淺去,最後只剩下刺眼的純淨光芒。

成烈淚如雨下,兩眼放著光,顫聲哽咽問︰「父王,慕白有救了?」。

伏冥囂瞅了瞅成烈,又轉臉,望了一眼,也激動不已、正巴巴等消息的祭淵,伏冥囂又淚濕眼眶,半晌,沉痛道︰「地藏菩薩說,看造化,待天意」。

「啊?」,成烈眼中的亮光,頓時熄滅。

對地藏菩薩等天意的說法,伏冥囂內心也是不太敢相信,什麼都不做,就是光等待,天意又能怎麼辦?能把慕白的元神送回來?就算能,是一年?百年?還是千萬年……或許,這只是地藏菩薩慈悲,給了他一個善意的希望罷了。

伏冥囂突然感覺,心空了。

伏冥囂呆呆望著,被明月珠光芒籠罩下的慕白,真如明月般嬌美,長的很像愛妻凌萱,他兩個最愛的人,卻都已離開自己。

而造成這一切的,就是九重天的天君太微,若不是他糾纏凌萱,褫奪她的仙籍,責貶了她家人,害的凌萱有家不能回,只能居在九泉地下,飽受愧疚的折磨,因而身體不好,也連帶慕白身子不好。最可恨的是,到最後,他連凌萱想見家人最後一面的願望,都沒辦到。

爭妻殺子之仇!他不能不報。是時候,該報仇了!

伏冥囂越想越氣,虎目眯起,里面有濃濃殺氣,「成烈,別哭了,現在也無所掛礙了,重新調動魔軍,本王……要對天族開戰,把無德的太微,打下那寶座」。

成烈收起淚水,紅腫的眼中也涌出狠厲,跪下接令,「是!父王,不搗碎太微玉清殿,兒臣絕不班師回朝。……父王,那些尋找的影衛……」。

看了一眼祭淵,伏冥囂沉眉,心中還寄著一絲希望,祭淵可能會說錯,或許鹿小舞還沒有死,他長嘆了一口氣,開口,「先找著吧,省著……被發現異常,大祭司,這冰洞,你需快些修復好」。

祭淵施禮回答,「是!魔王,只要二王子穩定下來,冰洞兩三日,便可恢復,魔王,請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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