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思念流成河 (1)

作者︰老松子兒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話說帝九淵逃出魚淵深潭,確認己安全後,現身在一個被蔥蘢樹木和繽紛鮮花圍繞的山坡上。他迎著太陽站立,張開雙臂,閉上眼,靜靜享受著明媚的陽光、和煦的暖風、悅耳的各種聲響……

真好啊!

與這個世界久違了五千年,帝九淵突然覺得,這個天高雲淡、山高水長、生機盎然的世界,是那麼的美好!自由是那麼的難能可貴!

這份來自不易的美好和自由,是一個叫鹿小舞的女孩小丫頭,幫著他實現的。

「小丫頭,你現在怎樣了?」

想起小舞,帝九淵的心情瞬時變得沮喪起來,開始擔心起,在魚淵深潭下,陪伴了自己七十年的小丫頭。

帝九淵首先回到了和山行宮,璃灝、白澤、飛涎、蜚廉、欽十三娘五位近臣,代表北天庭眾臣前來覲見。

帝九淵一身黃袍端坐在龍座上,一臉的莊嚴肅穆,五人跪伏在地,泣不成聲道︰「天帝,臣等無能,未能護好聖駕,罪不可恕,請天帝……」。

帝九淵面色冷黯,顯得很不耐煩,直接打斷話,「好啦,本帝命中該有這一劫,是躲不掉的,這是本帝與紫薇、太微之間的事,與卿等何干?都平身吧」。

「謝天帝」

幾人起身後,璃灝再次施禮上奏,「天帝,臣啟奏……」。

帝九淵揚手又打斷璃灝的話,面無表情道︰「天師,你也不必講了,本帝已幾千年不問政務,情況也不甚了解,天師,你就帶著各部大臣,各司其職,一起商量著……去做吧」。

「臣,遵旨」

帝九淵看著階下立著的五個近臣,沉吟了半晌,又開口,「本帝,五日後,要閉關調養,欽十三娘,你給本帝,備足三四百年用的丹藥」。

「是!天帝」

一身紅衣的欽十三娘嬌聲應著,臉上掛著怯雨羞雲的濃情蜜意,狹長的丹鳳眼不時偷覷著,端坐在龍椅上,有睥睨天下風姿的帝九淵。或許想到了過去的溫存,萬般風情繞上了她的眉頭眼梢。

「白澤留下,其余的愛卿,就都退下吧」

「是,臣等告退」,璃灝等四人行禮應著,很是無奈地退下。

在北天庭一直總主事的天師璃灝,耷拉著一張苦瓜臉,嘆著氣,搖著頭,哀怨連連地走出大殿,心內月復誹著。

「唉!五千年不見影子,突然回來,對朝政還是不管不問,連個指導的意見都不給,就又要,閉關幾百年,唉,這都是……什麼事兒呀?哪有這樣做天帝的?也忒……忒不勤政了吧。三分鐘接見,就給直接打發了,還先不耐煩,這北天庭,可咋辦吶?唉!」

瞧見天師璃灝一臉的黑線,長吁短嘆,長得獐頭鼠目的飛涎湊過來,想安慰巴結一下,「天師,你看,天帝他老人家?……唉!這北天庭,多虧有天師操持著,當然嘍,也是天帝信任天師,才放心大撒把的。事嘛,還都是天師說了算,您看,下官提的表案,是不是?……」。

「與南天庭有關的變動,唉!茲事體大,容本天師與眾卿家商議後再定,對了,先要提醒你一下,不得去外面胡說八道,天帝的事,絕不能露半分,敢有任何的不忠不敬之舉,本天師,定不饒你」

飛涎弄了沒趣,眼中凶光一閃,轉瞬又換上一張諂笑的臉,屁顛顛跟在璃灝身後,回話,「天師,說笑了,下官怎敢對天帝不忠不敬?見天師日夜操勞,只想著,為您多分擔點,那南天庭,也忒膽大包天了,竟敢拘押天……」。

天帝帝九淵被北極紫薇大帝和天君,關押在天家私獄的事,只有極少數人才知道,是北天庭全力要保守的秘密,一來是為了維護天帝的顏面英明,二來不能讓天下人看低北天庭,三來也不想被有心人利用,挑起南北天庭間的戰事,引起可毀天滅地的紛亂。

璃灝猛回頭,怒視著飛涎,呵斥道︰「放肆!胡說什麼?天帝只是去四海八荒各處……游歷了,哪有什麼其他事?若再敢亂說,本天師非治你個,謠言禍亂朝綱的大罪」。

飛涎揚手摑了自己一嘴巴,陪著小心解釋,「唉!瞧我這張臭嘴,下官就是氣啊,光想著,怎麼報仇雪恨了?天師莫要動怒,下官不會再犯糊涂了,下官告辭」。

飛涎一張熱臉貼到了,璃灝正無處撒氣的冷上,意識到,自己拍馬屁拍到了馬蹄子上,忙行禮失落離開。

殿內的帝九淵見眾人離開後,從座位上站起,白澤趕緊上前攙扶,關心道,「天帝,小心點,氣色看起來還是不太好,身子可無礙?」。

帝九淵臉色明顯緩和,睨了睨白澤,淡然道︰「無礙,嗯,你看起來,可是光艷年輕不少,想必這些年,過的甚是滋潤」。

白澤唇畔笑意漸盛,低眉哈腰連連擺手,恭維道︰「臣,哪有天帝萬分之一的神采?天帝那可是,與日月同輝的天姿,光輝照耀四海」。

帝九淵冷哼道︰「哼,你就快只剩下,這一張蜜嘴了,不知,又被你騙慘……多少無知少女?」。

白澤嘴角抽動了幾下,嬉皮笑臉道︰「天帝,可折煞臣了,臣句句真言。正事嘛,臣也是在盡心盡力做的。為尋天帝,臣的腿,可都跑細了」。

「得了吧,依本帝看,最多也就是,到處玩樂著,再象征性找找,擺擺樣子搪塞罷了」

白澤一臉苦相,戲精附身般夸張地行禮,喊冤,「天帝,臣可要被冤死啦!請天帝明鑒啊」。

帝九淵坐在案旁,兩個窈窕的仙娥進來奉茶,他瞧瞧白澤,又瞅瞅對面的位置,「坐吧」。

「這?……臣不敢!」

帝九淵端著茶杯,呷了口茶,幽幽道︰「內殿之中,哪有那麼多規矩?又不是第一次,就別裝模作樣了,坐吧」。

「臣遵命」

帝九淵放下茶杯,蹙眉瞅了瞅白澤,長嘆了口氣,沉聲道︰「本帝留下你,是想讓你……到太微小兒那,為本帝……找個小丫頭」。

「找個小丫頭?」

「是,找一個叫鹿小舞的小丫頭,她被太微與本帝關在一處,是她,幫著本帝逃出魚淵深潭,唉!也不知,我那小丫頭……」

帝九淵說著,話嘎然而止,心上頓時一緊一疼,他都不敢往下想。他逃走,太微定然會氣瘋,會不會拿小舞出氣?答案是不言自明,他的小丫頭,怕是凶多吉少。

白澤看出天帝情緒的變化,從他憂郁擔心的神情上,能感覺出天帝與小丫頭是非同一般的關系,忙正色探問道︰「能被關在天家私獄,想必,那小丫頭,也是定有些來頭」。

「唉!恰恰相反,實際上,她和天庭沒什麼關系,說起來,還有些宿緣,本帝曾在凡間的醉花樓,見過她,她和魔族二位王子,關系甚是親密。不知為何?她被壓入深潭前,竟又給天族太子,作了百年的書童?」。

「魔族人?跟魔王子關系親密?卻又給天族太子做了書童?這也……太離奇了吧?天帝,可還有其他,相關的情況?」

「本帝知道,她受傷曾被玄元救過,也失憶了。本帝離開那日,小丫頭說,入潭營救的兩人,是她的朋友,二人穿著華貴不俗,對,一個自稱叫子蕭,你可以,從叫子蕭的貴公子查起」。

「無論何人闖潭,想必,那太微,都不會輕饒了他們」

帝九淵眉毛都快皺到了一處,滿眼擔憂悲傷色,「是啊,這也是本帝所擔心的,不知,小丫頭……能否……逃過這一劫?」。

「天帝,臣這就安排線人,火速去查,可能需要些時日」

「如果她活著,你安排人,暗中保護起來,如果她……」

帝九淵不敢說出那個「死」字,活了太久,他對生死早已看得通透,但小舞實在太小,就像一朵含苞的花蕾,他不忍心看到,她未開放就先凋謝,這個死字用在她身上,總覺得太過殘酷,痛苦又爬上帝九淵的臉。

「若她真的……那臣,就把她帶回來……安葬」

白澤雖然只听了半懂,但已初步判斷,小丫頭存活的幾率不大,天君太微對放走天帝,定會暴跳如雷,殺個沒來頭的小丫頭泄憤,不就如同踩死只螞蟻。

白澤能明白,天帝與小丫頭之間的患難情誼,也識趣地刻意回避著,「死」這個讓天帝感到痛苦的字眼。

五千年後再相見,白澤感到天帝好像變了許多,原來的泰山崩于前,仍巋然不動的淡定,和喜怒不形于色的從容,視乎少了許多,早已參透的人生七情八苦,好像又纏繞上天帝,令其悲苦不已。

「到底發生了什麼?讓天帝會有如此大的改變?」

在天帝帝九淵的臉上,白澤看到了追悔莫及、憂心忡忡和望眼欲穿等情緒,這些情緒在天帝的臉上出現,是那樣的難得一見和不可思議,至少在他追隨的五十多萬年,是從沒有看見過的。

「速去查吧,本帝想知道,她到底怎樣後,再去閉關」。

心竅玲瓏奇巧的白澤看出,天帝的心,已被的神秘小丫頭牽動著,他不敢怠慢,忙施禮離開。

帝九淵透過窗子,望向遠方,失魂又落魄,他對著滿眼的花紅柳綠,自言自語道︰「小丫頭,姐姐,不準你有事,一定要好好的」。

消息是第六日傳回來的。

白澤風風火火闖進內殿,完全沒有了,平日瀟灑風流的雅姿,他正欲行跪拜禮,被眼神里全是急切的帝九淵,一把拉住,「快說!」。

白澤急報結果,「天帝,小丫頭沒死!」。

帝九淵放下白澤的手,長長吁出了一口氣,嘴角微不可查地抽動了一下,「繼續說」。

「小丫頭被玄元,已帶回希夷仙府,救人的,是天族太子擎天和七殿下子簫,他二人被太微,罰在三十三天的蒼梧之巔,受三年冰刀雪劍之刑」

「小丫頭,怎麼可能,會逃過責罰?」

「她……」

帝九淵剛剛放下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她怎麼了?快說!」。

「她……她受傷了,已被……打回原形」

帝九淵腦子里一炸,眼前一黑,被白澤扶住,無精打采地頹坐到案旁。

一個機靈的小丫頭,為救出自己,一下就變成了個蒙昧的獸,讓帝九淵心痛不已。失去智慧之身的小舞,定不會記得自己,他自己逃出來,卻把給自己溫暖的小丫頭,生生給丟了。

帝九淵心中像被壓上了塊大石頭,一呼一吸都覺得悶疼,感覺生命好像失去了支撐,頓覺了無生趣,灰暗一片。

七十年,在他漫長的生命中,只是短暫的一瞬。帝九淵都沒怎麼在意計較,被羈押深潭五千年的恥辱,唯獨在意忘不了的,是與他共苦七十年的小丫頭。

小舞的音容笑貌不斷呈現在眼前,經歷過太多滄海桑田、大風大浪、生離死別,本以為早已看透世事冷暖,灑月兌清揚的帝九淵,此刻卻陷入極度的悲傷,紅了眼圈。

白澤表情端肅,規矩站立在旁,他揮袖稟退所有人,良久,走到案前,倒了杯茶,輕聲勸道︰「天帝,喝口茶吧,這結果比預想的要好,活著,就有再回來的希望」。

帝九淵兩眼空洞,目視前方,人懨懨的沉聲道︰「坐吧」。

白澤雖然是臣子,但與帝九淵一起南征北戰了五十多萬年,早已是生死可托的半徒半友關系。

帝九淵面無表情,沉默不語,他陷入往事之中……

帝九淵自視,自己不是一個有、有野心的人,天庭至尊的位置與他不是榮耀,而是沉沉的負擔。若不是當年,北極紫薇野心泛濫,企圖九重天至高之位,一意孤行要刻意抹煞和篡改,他和亡兄俊帝一手建造的天地秩序,根本不顧念生靈,可能會再墜混沌深淵,永受無盡折磨的危險,他實在不願意,又新建個北天庭,還苦戰幾千年,斷絕了北極紫薇稱帝的野心,因而招他仇恨,被他和現在的天君太微設計趁虛擒拿,廢掉他所有修為,被壓在暗無天日的深潭五千年。

為遵師傅鴻鈞老祖法旨,兌現他建立天地規矩,管治護佑六合生靈的承諾,他苦苦鏖戰掙扎,好在在他的鐵腕強壓下,天庭又回到,他原本初建時的本心和秩序。

當塵埃落定,一切又回到軌道,帝九淵對應對北極紫薇野心而建的北天庭,那些繁冗的政事,是越來越提不起興趣。

活的太久,舊人都早已化為煙雲,千篇一律的日子,活的孤單且百無聊賴。如今因一個鹿女,帝九淵開始思索,繼續活下去的意義。

帝九淵認為,需要盡快調理好身體,需要強大的能力,好幫助小舞盡快從蒙昧中回來,不為別的,就為她七十年真心的對待。

小舞的愛單純美好,如陽光給了他七十年的溫暖明媚及快樂,愛激發過他心底的炙熱,他許諾過,要把這世上最好的東西給她,要護她一生周全,他——帝九淵絕不能食言。

默默陪伴良久,白澤緩聲問︰「她,是怎樣的,一個小丫頭?」。

白澤知道,天帝心中不好受,活生生的人突然變成獸,任誰听了,都會感到唏噓,何況是七十年的患難相交。

白澤確實也感興趣,是怎樣一個小丫頭?竟讓天帝動了凡心?深刻左右著他的情緒。

作為偉大的存在,一個天生地養與天齊壽的聖神,怎可能被七情六欲羈絆?天帝這一刻竟淪陷至此,也真是令白澤驚嘆,心上想八卦的直癢癢。

帝九淵似在自言自語,又似在回答白澤的問話,「我的小丫頭啊,很是不一般。本是很可憐,卻依舊開朗跳月兌。那雙大眼楮里,似有勃勃旺盛的生機,與她在一起,視乎能點燃你,覺得……活著……還挺有趣。她人小,懂的可不少,應該看了很多書,哈哈,有許多,本帝都未曾讀過。和她有說不完的話,歪理忒多,唉,本君說不過她」。

帝九淵從袖籠中,拿出一個石杯來,臉上掛著感傷的笑意,「你看看,這是她做的石杯,四千多年,第一次能喝上口熱呼的,她把熱水當茶水敬我,我們倆,還干杯來著,別說,那時……還真喝出了點茶味,唉!」。

帝九淵凝重著一張俊臉,用石杯斟了茶,呷了口茶,在舌尖細品,視乎在找尋當時的味道。

白澤跟了帝九淵五十多萬年,自然懂得,此時的天帝只想要一個傾听者,他沒出聲,只靜靜听著,他確實也想知道,為什麼天帝會如此在意鹿小舞?

帝九淵放下杯子,思緒還沉浸在回憶中,繼續絮叨著,「為了讓我能坐下,小丫頭和看潭的獨角神犀獸,斗智斗勇,我被她差點氣死,也不听一句話呀,結果,就是被傷著了……她把平台搭起來,我四千多年才又能坐下,那感覺真是舒服!也才又可以打坐修煉」。

「原來天帝能月兌身,是有這個前因?」

白澤這時才理清,天帝逃離深潭的過程了,他因能坐下,才有能力修復修為,趁著天族兩個殿下,搭救小丫頭時,趁亂逃出深潭。看來天帝與小丫頭,不光有患難與共、相依為命之情,可以說,鹿小舞對天帝,還有救命之恩。

「還不止這些吶,沒有神刀,是砍不斷玄鐵做的鐵鏈的,小丫頭在潭底,竟意外發現了,斷了的……「天諭」」

白澤像被燙著一樣,手執的茶灑到身上不少,愛美的他也無暇顧及,慌忙問︰「天諭?!就是曾能號令天下的御刀,天諭?在深潭下,這……怎麼可能?」。

「是啊!本帝當時也吃驚不已,太微把一個不夠格的小丫頭,跟本帝關在一起,天諭刀又適時出現,唯一能解釋通的,就是天意了!該是那太微小兒,欠本帝的補償」

「嘖嘖,這是太不可思議!如此看來,是天帝福澤深厚,自有天地護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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