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鹿生也惶惶(1)

作者︰老松子兒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小白鹿吃驚地看見,平日很蔫巴溫和的翠兒,突然像只發瘋的豹子倏地急竄過來,幫它撕下脖箍,並一腳踩扁那「叮當」亂響的鬼鈴鐺,嘴里歇斯底里大喊著,給同樣目瞪口呆的五個師兄弟撂狠話。

「小……小,鹿,不是你們的寵物,以後……誰再敢欺負它,我必以命相拼!」。

此事鬧得很大,三師兄白梓被師傅罰思過了一夜,師兄弟們不明就里,之後,對小白鹿的動手動腳,都收斂了不少。

小白鹿最討厭的五師弟不染,是三師兄白梓的同黨幫凶,他倆不敢再明目張膽地欺負它,但私下里可沒少實施報復。

小白鹿氣不過,曾腳踩硯台後,踩無數墨梅花在白梓畫好的畫上,也故意踐踏不染種了幾十年的蘭花報復。

結果雙方沒有贏家,一起被大師兄秉德一頓呵斥,臉被訓成茄皮色才罷休。多次交戰後,雙方心內結了梁子,關系已視同水火。

至于師傅老頭,小白鹿還是要討好的。一來,晚上就住在老頭寢室的外廳,低頭不見抬頭見的,還得指望他每日運功給自己送溫暖;二來,小白鹿看的分明,老頭是老大,說了最算。雖然老頭已越來越少喂它,喂的時候也小氣地只給三分飽,但小白鹿有能力自己找地方吃個肚圓,也慢慢不再指望和抱怨。

為了討好老頭,小白鹿可是經常會口噙著一枝花敬獻的,老頭拿到花都會神色幾變,之後會對它很溫柔。

所以,只要犯了錯,小白鹿一定會先獻上一只花討好一番,這樣它常常能躲過被呵斥,至此,老頭廳堂的花瓶里,一年四季從沒斷過各式的插花。

小白鹿超喜歡翠兒,認為她是最無微不至關懷自己的人,除了灑掃清潔外,翠兒剩下的時間都是在照顧它,給她洗浴、喂食、傳功、按摩和安頓午睡等等。有一點小白鹿很不喜歡,就是翠兒逼迫它,每日吃黑乎乎的苦藥丸,後來還逼它在藥味很重的熱水中泡澡。

給翠兒苦藥的,就是那個長的很白淨的子簫,他隔一段時間就會來一次,每次都會帶來不少瓶瓶罐罐,里面裝著大大小小的藥丸,當然也有一些點心蜜膏。蜜膏只有吃完藥後,才能吃到一點。為了一點極美味的甜蜜,小白鹿只能硬著頭皮,強忍著吃那些苦唧唧的藥丸。

子簫每次都會給它全面檢查,之後也會給它傳熱乎乎的仙力。

小白鹿喜歡听子簫講話,細細柔柔的聲音很好听,雖然不能全明白,他沒完沒了嘮嘮叨叨了什麼?但子簫的眼神很暖,撫模它的感覺很柔,給它按摩筋骨更是舒服的一匹。

小白鹿舌忝子簫算是回報,也是提醒,提醒他,該是吹簫的時候了。

子簫吹簫,小白鹿就趴在他身前的桌子上,仰頭,閉眼,扯著嘴角,搖頭晃尾地跟著節奏晃動脖子。

曬著陽光,欣賞著簫音,小白鹿感覺,那真是他娘的自在愜意!

「他娘的」是白梓常用的口頭禪,小白鹿覺得定是贊美的好話,所以也學了來。

每每看見小白鹿滿臉笑意,怡然自得,或者陰謀得逞、小人得志等滑稽表情時,子簫和翠兒繃緊的神經都會放松不少,還常會被它萌萌的逗比樣,逗的忍不住笑出聲。

每次臨走前,子簫都要把小白鹿喂的飽飽的,吻了又吻它的頭,才依依不舍地離去。

至于那個太子擎天,也會不定時的來一趟,每次都有師傅老頭陪伴。

小白鹿覺得太子的衣袖最是神奇,總能變出許多稀奇好吃的果子和食物來,像羅漢果、蟠桃、龍肝鳳髓等等。

小白鹿日日都盼太子來,見擎天的第一件事,一定就是緊跟著,並尋機會拱進他的衣袖里,找那里藏的好吃的。

對這種很丟臉的不雅舉動,常讓玄元感到尷尬,弄的擎天也是哭笑不得,不得不先揮袖拿出果子等,才能讓探密的小白鹿罷休。

為此,小白鹿可沒少被老頭呵斥。

「哼!本鹿的探索精神,怎可因遇到一點障礙,就輕言放棄呢?」,小白鹿不但心里這樣想,還真是頂著莫大的壓力,將這一探索精神,執著堅持到底。

最後,玄元確實拿小白鹿無可奈何,畢竟它有太子護著,看擎天眉飛色舞享受其中的樣子,他也不好再說什麼?

太子每次來,也都會給自己傳仙力,而且還會傳很多,小白鹿感到渾身溫暖舒坦,常會打盹睡著,睜眼能看見,那太子一臉疲憊地痴痴望著它。

每當從太子懷里,心滿意足吃個肚圓後,小白鹿心里就開始有疙疙瘩瘩的隱隱不快感,那感覺很奇怪,但確定無關吃這件大事。

小白鹿盼著的還有送酒的大叔,盼到夢中都能聞到酒味。

不對!好像是真的耶!

小白鹿從正听玄元講課二師兄寂逐風的身邊,抬起睡眼惺忪的頭,黑鼻頭矜了又矜,抬起鼻子細細嗅了嗅。

「哇嗚!送酒的大叔……真的來了!」

小白鹿難掩滿臉的喜色,站起身就向門外沖,沒注意到自己睡麻了腿,一下跌了個狗啃屎,「呦」出了聲。它狼狽地趴在地上,咕嚕著大眼觀察師傅老頭的反應,迎來的是老頭一通犀利的眼刀,和徒弟們憋不住的嗤笑聲。

小白鹿扯出一個歉意又討好的笑容,撅著後退了幾步,轉身撒丫子就跑,它擔心送酒的大叔走了,他可是好長時間才能來一趟。

小白鹿像要見久別重逢的親人一般,如一道白色閃電飛奔到膳房。

孤鳴鶴等了好一會,見小白鹿遠遠跑來,臉上露出意味深長的笑意,他將一小壇酒倒入一個黑瓷碗里,端

給小白鹿說︰「喂,你來了,來,喝吧……哎,慢點,有足夠的」。

相里拿著一塊巾布邊擦著手,邊蹲在孤鳴鶴的身邊,用鼻子嗅了嗅,笑謔道︰「孤老弟,又給小白鹿喂酒了,我怎麼聞著,這酒……可是比你送的……要好得多,你怎麼不給老伯帶點……哼!夠偏心的」。

孤鳴鶴尷尬地笑了笑,回話︰「好的不多……都差不多的」。

「你說,也真是奇了!真君養只靈寵,竟這麼能喝酒,鹿也喝酒,這真太不可思議了!」

孤鳴鶴寵溺地望著小白鹿,又給它倒了一些酒,沉聲道︰「它不是靈寵」。

「不是?那你說是什麼?」

「這?……」

孤鳴鶴無法回答,頓時啞口,是呀,他都不知道怎麼稱呼小白鹿?只能用「喂」招呼它。

在相里走後,孤鳴鶴從筐中拿出一大包果仁,對喝酒的小白鹿說,「喂,這還有一些果仁,你留起來……慢慢吃」。

小白鹿喝完碗中的酒,心滿意足地舌忝著黑鼻頭,抬頭看見大叔眼神怪怪的,好像很難過的樣子,它舌忝了舌忝孤鳴鶴的臉,算是安慰和感激。

孤鳴鶴被舌忝的,頓時你打了一個激靈,他望著小白鹿愣住了,半晌,看見小白鹿很費勁也叼不起那大包的果仁,就伸手拿了起來。

「喂,你告訴我,放哪,我幫你放」

小白鹿瞅了一眼百感交集、紅了眼眶的孤鳴鶴,一蹦一跳地帶路,將孤鳴鶴領進翠兒的屋,用鼻頭拱開榻後的帷幔,抬頭望著孤鳴鶴。

孤鳴鶴心領神會,將果仁藏在榻後,有榻和帷幔的雙重遮擋,果然是藏東西的好地方。

孤鳴鶴伸手很想撫模一下聰明的小白鹿,但猶豫了又猶豫,還是瑟縮地放下了手,他不敢冒犯自己的小舞小主。

其實,孤鳴鶴從第一次見到小白鹿時,就知道那是小舞小主了,趁小白鹿喝酒時,還探了她內里,知道小主傷了根本,但從漸漸充盈的仙力,孤鳴鶴知道,有人在傳修為,助小主重回智慧。

孤鳴鶴決定留下來,好好保護小舞小主,趁送酒也會偷傳修為給她,他在默默等著小主重新歸來!

孤鳴鶴也曾千方百計到處打探消息,想知道小舞小主到底遇到了什麼?但最終一無所獲。

當然,膳房的相里,還有孫嬸也都很喜歡小白鹿,會經常順手給它一些吃食。

日有晝夜,月有圓缺,歲月就在這日日月月中流逝,轉眼已過八十年。

八十年歲月,沒有讓希夷仙府有多大改變,若說有,那就是仙府內的草木更加茂盛茁壯,還有就是那只紈褲的小白鹿,變得胖乎乎、圓滾滾,小腦瓜變得異常聰明。

這一日,暴雨初晴,玄元師徒們從練武場的亭子里,避雨後走出來。

小白鹿破天荒地追到不染身旁,並歡快地沖入水窪里,撩起四蹄把泥水噴濺了不染滿身滿臉。愛干淨的不染的狼狽相,惹得師兄們轟然大笑,雖然小白鹿自己也沒能幸免,是滿身的黑泥巴水,但報復成功的得意笑容,張揚地掛在它髒乎乎的臉上。

這一幕,都被師傅老頭看在眼里。

正所謂樂極生悲!當小白鹿挑釁地望著不染時,厄運正向它走來。

師傅玄元回過頭來,說道︰「都等一下」。

徒弟們聚攏在玄元面前,抱拳施禮。

玄元瞟了一眼小白鹿,臉上看不出什麼情緒,緩聲道︰「這小白鹿……進仙府也有八十年了,得到各方照拂,也有些靈氣,但侍寵任性全無規矩……明日起……小白鹿就由秉德一人負責喂食,其他人不可再喂,每日……只供食……五分飽就行了」。

「是!師傅」,眾弟子行禮,諾諾听命。

小白鹿听罷,一攤坐在泥水上,滿臉驚恐,內心頓起風暴,「喂!老頭,你瘋了嗎?……不行啊!吃可是鹿生的頭等大事,現在爭取的……已不是美味的事,而是不被餓死的權利,必須必的……拼死抗爭,錯過,就晚了」。

小白鹿噌地竄到老頭面前,仰頭苦著臉搖頭晃尾,踱來踱去,嘴巴還一張一翕的,像是在解釋,被玄元不搭不理後,更是憤怒、決絕、討好、沮喪、失魂落魄等情緒,如跑馬燈般在臉上演了一遍又一遍,眼中竟真的有絕望的淚水溢出。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小白鹿臉上,都被它豐富的表情,驚的是七葷八素。

小白鹿仰著一雙淚眼,可憐巴巴望著老頭,它卻看不到任何被打動的神情,師傅老頭只是冷冷地一直望著它,一種更不詳的預感,彌漫上小白鹿的心頭。

屋漏偏逢連夜雨,船遲又遇打頭風。

老頭陰冷冷地聲音,又在小白鹿的頭頂響起,「從明日起,白梓、不染你二人……負責帶小白鹿,每日爬後山一個來回,幫著它……減肥!」。

「啊!?減肥!靠,我肥嗎?那太子都說……肉嘟嘟的自己很討喜可愛,老頭……你當時也是認可的呀!怎麼就給減肥了?老頭!……本鹿沒得罪你啊!」

這,明顯就是欺負本鹿,是不讓活的節奏啊,小白鹿心中吶喊著,用髒兮兮的蹄子和黑鼻頭去踫師傅老頭的腿,淚水漣漣、可憐兮兮地仰望著,那可憐勁,任誰看了都心生不忍。

果然,四師兄展喜紅著眼眶站了出來,對玄元輯手,「師傅,還是讓徒弟……帶小白鹿爬山吧」。

展喜的話剛落,就被師傅老頭斬釘截鐵地拒絕,「不行!」。

展喜不忍心小白鹿挨餓受累,更不忍心它傷心難過,爭取道︰「師傅……」

「休再多言!」,玄元說完,抬腿離開。

是時,彩虹掛在天上,很美!但小白鹿的心里卻很悲,不,是非常悲!有生無可戀的悲痛!

「哈哈,小白鹿,多行不義必自斃,此言不假啊!……哈哈哈,這回落我手里,看我怎麼收拾你?」

小白鹿皺著眉眼,轉頭怒視著那不要臉的不染,見不染一臉壞笑地蹲在它身邊得意地挑釁,他身後的白梓,也是一樣德行的表情。

「哼!小人得志!」

小白鹿現在能做的,就是再次跳進水窪,背對著四蹄向後踢水,噴濺那兩個張狂的無賴。

小白鹿這一報復舉動,氣的白梓和不染哇哇大叫,也笑趴下了其他的師兄弟們。

氣憤到不能自已,小白鹿恨老頭的虐待,晚上留在翠兒的榻上無比落魄地躺著,它此時此刻好想太子啊!它觀察到,老頭很听那太子的話,心里盼著他能快點來,拯救悲催的自己。

沒盼來太子,卻來了大師兄秉德,他對翠兒轉達了師傅老頭的安排,「翠兒,從明日起,你不能再給小白鹿喂食,師傅命我一人負責此事……它太胖了,需要減重,這樣下去對它不好,你可明白?」。

「……明白」,翠兒被逼無奈,弱弱應下了。

秉德走到榻邊,若無其事地對背對著他的小白鹿,說道︰「走吧,師傅還等著你呢」。

小白鹿氣鼓鼓躺著不動彈,它不想見那個無情的老頭,本鹿可是有氣節的。

「哎哎哎,唉……,能不能尊重一下本鹿?」

小白鹿心里那個恨呀,做鹿做到身不由己的份上,也是失敗至極!

秉德沒耐性,根本不商量一下,直接抱起它,就送到了師傅的地榻上,然後離開。

小白鹿賭氣,眼都沒抬一下,起身就向外逃跑,它不想見老頭那張冷臉。

身後一股力量拽著小白鹿向後翻滾,一直跌回到老頭面前,「你,覺得自己……能跑得了嗎?」。

小白鹿臭著一張臉,偷看了一眼一臉輕松的老頭,氣的是呲牙咧嘴。

「好大的膽子!竟敢對師傅逞凶」。

四目相對,一雙有多從容,一雙就有多氣憤。

師傅老頭全不顧一只憤怒鹿的感受,把它直接撂倒,一如往常給傳著仙力,小白鹿一臉生無可戀、又無可奈何的絕望,要多可憐有多可憐!

苦逼的日子還是如期到了。

小白鹿一大早就到了玉蘭苑,那是大師兄秉德住的院落。

古板又死心眼的大師兄打著哈欠,對它是視而不見,自顧自洗漱等,都忙碌停當後,才斜歔著已等得不耐煩的小白鹿,懶洋洋道︰「來了,是來吃早食?」。

「哼!廢話!明知故問,瞧你那臭德行!」,小白鹿忽閃著大眼,心里月復黑著,面上卻很諂媚地點點頭。

「好吧,等著」,秉德說完,慢吞吞拿出一把小刀和一個果子。

小白鹿看著著急,前蹄刨地,急的都想自己去啃,但還是沒敢直接得罪大師兄,只能眼睜睜看著,他笨拙地切了一片果子遞給自己,「吃吧」。

只兩口就吃完了,小白鹿抬頭眼巴巴地又等著,讓它感到崩潰的聲音響起,「你走吧,早上就這麼多」。

「啊?!這一片就是早食?秉德,你他娘的……腦子被門擠了吧,你沒記錯?給的是一片,而不是一塊或一個?這過去塞牙縫的量……也能算是早食?」

小白鹿現在早已經明白「他娘的」三個字,不是贊美的話,相反是罵人的,它覺得用給秉德,是最他媽的恰當。

小白鹿滿臉驚異,像看大傻子一般看著秉德,滿眼都是疑問和不解。

大師兄秉德迎著小白鹿的目光,憋不住的謔笑,「看我也沒用,就只能是這些了,我是個……有原則的人」。

「我靠!平時端著架子,呵斥這個呵斥那個,原來竟也是這般不堪猥瑣,道貌岸然!不懂憐憫,毫無同情心……」

小白鹿呲牙咧嘴,心里咒罵著,嗓子里發出「呦呦」的憤怒聲。

但,對于木納如他、呆板如他、迂腐如他的秉德,小白鹿所有的伎倆,都如拳頭打到棉花里。

太生氣了!看著秉德那幸災樂禍的嘴臉,小白鹿都快氣炸了。

唉!生氣也無用,只能去另尋他法,本鹿也不能在一顆樹上吊死啊!

小白鹿到處游蕩去找四師兄,展喜不是在師傅老頭的課上,就是在眾目睽睽的練武場。幾度四目對望,小白鹿悲傷的小眼神傷感了胖師兄,一臉心疼哀婉地回望,急卻又無計可施。

終于等到結束,那刻板、嘮叨又招氣的大師兄秉德,竟拽走展喜,根本不給單獨見面的機會。

唉!再想他法吧。

小白鹿不再尾隨四師兄,開始找對自己最好的翠兒,但卻被不染一雙賊乎乎的眼楮盯著,讓翠兒很難取食喂它,翠兒很抱歉地撫模它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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