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8章 家人之殤(2)

作者︰老松子兒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見鹿小灃擦干眼淚,腳步有些踉蹌的離開,小舞不放心,又隱身跟了過去。

家族和親哥哥的事,小舞當下還無法置身事外。

走過長長的走廊,在盡頭的一個房間,鹿小灃輕聲叩門,然後推門而入。

小舞也跟了進去,她驚喜地發現,一個從屏風後面,靜靜繞了出來的女子,竟是自己兒時最好的朋友…真可兒。

小舞上下打量起,一萬多年未見的真可兒。

只見她一身素雅白衣,頭發在腦後半綰,瘦削的肩膀耷拉著,整個人看起來就像一枝被霜打的小白菊,靜靜呆在一角,寂寞孤獨而暗自神傷的頑強綻放。

隔著遮了半面的頭發,小舞還是看見了,真可兒白淨的小臉上,一雙眼楮濕漉漉而且紅腫如桃,她顯然已哭了許久。

望著淡雅如菊的真可兒,鹿小灃強擠出一絲苦笑,張了張嘴,卻只發出一聲飽含疼痛的輕喚,「可兒!」。

迎上昔日戀人帶疼的眸光,真可兒又淚水漣漣,忍不住也跟著輕聲呼喚,「小灃……小主!」。

兩雙淚目久久凝望,都無語凝噎。

小舞蹙眉望著,一對久別相逢的戀人,在被迫分開一萬多年後,一個已嫁為人婦,一個歷經磨難,才珊珊歸來,情雖然還在,但一切已變得物是人非,想靠近,卻有太多顧忌,變得比登天還難。

一對相親相愛的璧人,遭遇了白鹿族的變故,應都是飽經磨礪,最後的結局,還是被生生拆散。

小舞感覺好難過。

最後,真可兒抹了一把眼淚,上前拉住鹿小灃的袍袖,將他牽到地台邊,「小主,坐吧」

「嗯」

見哥哥和真可兒坐定,感覺渾身無力的小舞,也靠坐在柱子邊,望著肩並肩的兩人,心中波濤洶涌。

又坐了好一會兒,真可兒才幽幽開口,「小主,我清楚,你心里……其實……很明白,我倆……再也……回不去了」。

怒目望向真可兒,鹿小灃氣呼呼地回應,「真可兒,想了幾日,這就是……你給我的答案嗎?!你為何……就不能離開他?別忘了,我才是你的最愛,我倆是有婚約的。可兒,白鹿族…需要你,我也……需,要,你,別不要我,好嗎?」。

真可兒目光疼痛,直直看向窗外,與隱身坐在柱子前的小舞,眸光正好相踫,她卻是渾然不知。

「小灃,我等了你……四千多年,日思夜想,以淚洗面,我等的……好苦!好煎熬!若沒有成烈,我早就死了!從我答應……嫁給他的那一日,我就決定了,會陪他一生一世。」

鹿小灃憤怒回懟,「可是,你先答應的我,要一生一世……與我在一起的」。

真可兒面色平靜,聲音帶著疲憊的嘶啞,「是!是我食言了,但小主,是命運……把我們……推到如今這步,我無法左右,無能為力,我是如此,你也是,小舞更是,誰都沒有辦法……與命抗衡的」。

憤憤瞪著真可兒,鹿小灃手握緊了拳頭,已是怒不可遏,「借口!都是借口!真可兒,你就是……貪圖榮華富貴!……是!我是不如他,能給你盛大的婚禮,能給你無上尊榮,你跟著我,只會受苦受累,你說的再好听,其實就是……不願意和我……同甘共苦!」。

此時,真可兒還不知道,鹿小灃曾被孤鳴鶴帶去九幽城治病,他親眼目睹了自己的出嫁,那萬人空巷的盛大場面,成了恢復記憶後,鹿小灃心中的一根刺,只要他一想到,心就會被刺的很疼,讓他既難過又自卑。

真可兒自嘲地一笑,「榮華富貴?呵呵,小主,你別忘了,成烈,現在是宮奴,我們現在……什麼都沒有的,我們……只剩下了彼此,我是不會……離開他的,你若怨,若恨,就怨我……恨我吧」。

鹿小灃感覺自己的心,如被千刀萬剮,連一呼一吸都疼的厲害,「真可兒,你太冷酷無情了!」。

真可兒又流淚了,「小主,對不起!最後娶我的……是,成,烈,此生,我只能對他……忠心不二,芳芳很好,你會幸福的」。

想到粗鄙的芳芳不管不顧,吃醋離開自己,鹿小灃就氣不打一處來,「你少提她!……真可兒,你別忘了,你是白鹿族人,我問你,白鹿族的事,你是不是……不打算管了?」。

真可兒厲聲回答,「不!我會管的,並且會一管到底。小主,我能理解……你此刻的心情,以及你的做法,我會想方設法,找回白鹿族……散落在外的後裔,我會和你,哦,還有小舞、翠兒等族人,一起重建家園,小主,這需要時間,讓我們慢慢來」。

鹿小灃不屑地撇嘴,挖苦道︰「慢慢來?哼!話說的好听,冠冕堂皇的!這些……都是那男人教你的?你還真是……長進不少啊」。

知道鹿小灃神智還未全部恢復,也知他因嫉恨,已鑽進了死胡同,面對鹿小灃的冷嘲熱諷,真可兒不為所動,更明確表白自己的心跡,她不想讓鹿小灃,再對自己心存幻想,最後將事情搞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畢竟,自己的夫君——成烈是一個大醋缸。

自己偷偷跑出大憬陽宮,若是讓他知道,自己來和鹿小灃私會,關系還弄的不清不楚,那定然會惹怒他,還不知道他將干出什麼混賬事。

真可兒決定快刀斬亂麻,「為了白鹿族,我什麼……都可以做,但我不能……離開成烈,我不會……和你成婚,也不會……住在鹿鳴谷」。

面皮薄,自尊強,又當下很是自卑的鹿小灃,被真可兒的話直接給激怒了,他「呼」地站起身,歇斯底里地大吼大叫,「想滾就滾,你少在這里……假惺惺,滾!都滾的遠遠的」。

真可兒跟著站起身,失望地瞪著大發雷霆的鹿小灃,也憋不住火了,嘶啞地低吼,「鹿小灃,你理智一點,好不好?!現在,白鹿族百廢待興,小舞為了去報仇,至今還生死未卜,你不去分擔……也就罷了,連起碼的擔心……都沒有一點點,你配做哥哥嗎?」。

「她不認我!也是我的錯嗎?」

「她忘了過去,都知道去報仇,而你吶,只知道吱吱歪歪,逼女人……和你生孩子,你像話嗎?」

「我願意這樣嗎?我自己不難過嗎?」

「你大義,你難過,那你逼別人……做她們無法接受的事……她們就不難過嗎?鹿小灃,你,你……你太令我失望了!」

鹿小灃如一只被惹怒的野豹子,暴跳如雷,已接近失去理智,「你也知道……百廢待興,那你告訴我,沒有人……如何興?你說我……不去報仇,幫不上忙,那你告訴我,我如何……能走出鹿鳴谷?

你走走走,去告訴你的小叔子,讓他速速撤掉守兵,我白鹿族的事,用不著他……跟著瞎摻和,不用任何人,我鹿小灃……也能重建白鹿族,你快滾!」。

被憤怒的鹿小灃沒輕沒重地大力一推,真可兒腳下一個踉蹌,堪堪就要跌倒,被小舞給暗中扶住。

通過兩次對話,小舞明顯感覺到,此時的哥哥與過去的謙謙君子樣,已完全是判若兩人。

現在的他暴躁而易怒、極端而偏激,而且還蠻不講理,見他對真可兒動粗,小舞被氣的不情,大有要沖出去訓他的沖動。

但是她不能,也不敢,因為身中巫靈死謁的她的每一次靠近,就意味著會帶去傷害。

「啊!啊……」

正當小舞走神,為真可兒抱屈時,鹿小灃突然雙手捂住頭,摔倒在地,還滿地打起滾,嘴里還發出「啊啊」的痛苦慘叫。

「小主!」

真可兒大叫一聲,猛地沖了上去,跪在地上,抱住捂頭打滾的鹿小灃,「小主!你怎麼了?……你哪疼?你別嚇我啊……」。

鹿小灃痛呼,「疼!……頭疼……真可兒,別離開我……求求你,別離開……」。

緊緊抱著鹿小灃,真可兒淚如泉涌,「不離開!我不離開,小主,你別胡思亂想,頭就不會疼了。小主,你听著,無論到何時,在何地,你都是我的親人……家人,我不會離開你……還有小舞的,讓我們一起,重建白鹿族,好不好?」

「好!」

在真可兒的懷抱里,和輕輕的拍撫下,鹿小灃漸漸平靜了下來。

小舞凝望著真可兒,緊緊抱著自己頭痛的哥哥,並向母親一樣撫模安撫著他,小舞默默留下了一行熱淚。

小舞突然想到,「為母則剛」四個字,望著眼前如母親般溫暖,理智而堅定的真可兒,她簡直與小時候已是判若兩人。

漫長的一萬年,改變了太多太多。

都說秉性難移,那是沒有經歷生活的殘酷捶打,一個身心飽經傷痛的人,怎還會嬌弱天真吶?!

想必之前的真可兒,也定然受了不少苦,生活過的極不容易。

此一行,小舞終于可以放心了!

有這樣的真可兒在,小舞可以將哥哥,乃至白鹿族,放心交給她和翠兒,自己可以心無掛礙地去報仇,縱使一死,也沒什麼好擔心的了。

將兩塊能通過結界的玉符,偷偷放在兩個緊緊相擁的人身邊,小舞無聲無息地離開大殿。

在父王、母後和族人新建的墳冢前,小舞淚流滿面,「撲通」跪在地上,「父王、母後、族人們,等著小舞……帶仇人的頭顱回來,以藉慰……你們的亡魂……」。

最後,小舞磕了三個響頭,怕哥哥和真可兒發現玉符後,跟著追出來,她化作流光,現身在鹿鳴谷唯一的入口。

小舞咬破指尖,以自己的鹿涎聖血,做出一個防護鹿鳴谷的結界,若沒有自己留下的兩塊通行玉符,想通過這個特殊的結界,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望了一眼結界內的鹿鳴谷,小舞戀戀不舍,但也是放心地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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