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殉【求訂閱】

作者︰雪兒格格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小半個時辰後。

王翠兒從錦被上爬起來,此時李四郎的身子已經完全縫合好,身上還套了衣袍,看著沒有之前那麼慘了,王翠兒淨了手朝著周澤施禮。

「明府縫合結束了,罪婦送他入棺吧,下葬是趕不上了,至少給他棺木磕個頭。」

周澤沒說話,只是微微點頭。

這會兒老徐早已回來,沈慶之沒了影子,估計已經送回縣衙,他跟著也不怕王翠兒做什麼。

眾人一起,將尸體放在木板上,李家的家丁都過來了,外面那車吃酒的不知道什麼時候打發走的,早已收拾干淨。

走過游廊,來到前面的東院靈堂,棺材已經換過,李家也不差這點兒銀子,之前用過那個就放在一側,家丁七手八腳,將人裝入棺木,隨後蓋上棺蓋。

眾人退下,就李家幾個兄弟,還有王十二跟周澤他們在場。

王翠兒整理了一下衣衫,給李四郎上了香,這才退後跪在棺木前磕頭。

「翠兒被蒙蔽了雙眼,分不清魚目和明珠,還請夫君見諒。」

聲音不大,周澤一頓,似乎猜到什麼,不過有些不確定,就在這時王翠兒站起身,低聲繼續說道︰

「四郎,你在黃泉路上慢些,等等我,我當面給你賠罪!」

周澤听的不真切,不過也猜到了意思趕緊朝著老徐喊道︰

「阻止她!」

老徐飛身而起,可距離有些遠,王翠兒已經朝著棺木撞了過去。

砰一聲響,就在李家還有周澤他們眾人面前,王翠兒觸棺而亡,血順著王翠兒的額頭流下來,王翠兒的身體也緩緩滑落。

如此決絕的女子,周澤還是第一次見到。

王翠兒對李四郎有情嗎?

這個答案是肯定的,從相識到成婚,她最初或許覺得李四郎突然出現,打亂了所有一切秩序。

至于李四郎自認為王翠兒對自己的笑容,恐怕也是看著船工沈慶之笑的。

一個誤會,隨後出現的種種事,不過通過白虎星的事兒,還有新婚當晚李四郎對王翠兒所說的話,讓王翠兒感動了。

可此時,她已經無力阻止事態的發展。

沈慶之的行為在周澤生活的世界,可以稱之為天生犯罪人,能夠將自己所知所學全都用在犯罪上,將這個計劃執行的如此完美,這就是能力。

如若不是看到李四郎的魂魄,如若不是在江邊遇到撈尸,恐怕這個案子真的就石沉大海了。

院子里面,從震驚到安靜,到呼喊聲四起,周澤倒是沒再多說什麼,老徐走到王翠兒近前,試了一下頸部的動脈,還有鼻息。

抬頭朝著周澤搖搖頭,周澤看向李家大郎和王十二。

「逝者已矣,這案子里面的詳情你們也听到了,王翠兒並不知曉里面的細節,但是要深究,確實是因為李四郎要娶王翠兒,沈慶之才起了殺心。

如若王翠兒活著,免不了一個從犯的流刑,人既然死了,本官也會將此事寫進案卷中,至于尸身」

王十二看向李大郎,未等他說話,先一步躬身施禮,朝著李大郎說道︰

「四郎喜歡王翠兒的情意,我最知曉,王翠兒固然有錯,可此時已經陪著四郎去了,作為最好的朋友,我真的感動,還望大哥成全四郎。」

說到這里,王十二垂下了頭,眼淚已經流下來,畢竟人已經死了,凶犯也緝拿歸案,如若能讓李四郎跟王翠兒一起下葬,也是不錯的選擇。

李家大郎一把將王十二扶起來,用力抓著他的手臂。

「好,棺木也有,讓四弟走的不要太孤單,合葬吧如此一來母親也放心些。」

周澤點點頭,這也是他希望的,隨即幾人出了李家。

一上車,周澤擺手示意薛平帶人先走,周澤和老徐將馬車停在江邊,不知過了多久,周澤看向老徐才說道︰

「你能救下她對嗎?」

老徐點點頭,臉上依舊沒有波瀾。

「能,不過此人抱著必死之心,即便救下,早晚也是自裁,如若今天帶著她離開李家,李家將受到更多的非議,如此一死,李家也不會受影響,這才是她最在意的。」

周澤點點頭,嘆息一聲。

「人這一生,有時候就是看不清,很多事等你看清了,也已經錯過。」

老徐晃悠著馬鞭,停住動作,看向周澤,微微蹙眉問道︰

「夠感慨的,听起來仿佛快要不惑之年的人,看淡世事,你才多大,難不成你真的打算在這合江當一輩子縣令?沒想著向上爬爬?」

周澤整理了一下衣衫,跳下馬車。

滾滾江水,朝著東方流去,多日陰沉的天色,也出了太陽,仰起頭微微閉上眼。

「我拿你當朋友,那種最知心的朋友,也不妨跟你說兩句真心話,雖然我手不能提肩不能扛,但只要我願意,別說謀取個一官半職,就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也不是不行。

但是我覺得,天天那樣算計來算計去沒意思,好不容易逃離京城,遠離紛爭,我干嘛不好好過日子,享受美食,享受生活,享受這份懶散,做一條快樂的咸魚有何不好?

退一萬步講,你在捉妖司也算是掌控了四分之一的權勢,在京城提及你的名字,有誰不是膽戰心驚?

名聲地位無人能及,畢竟捉妖司掌控了大唐的龍脈、氣運,還有所有的細作,就連薛平都記得,之前有個協查的公告,里面就有京城不良帥令牌暢通無阻。

可是,你一旦在外出事,誰過來找你的尸身了?或者有誰著手調查了?

我不是說你混得不好,而是你付出的一切,得到了什麼?青史留名嗎?」

老徐晃動鞭子。

「我們這樣的人,史冊不會落一筆,我們只是聖人的鷹犬,是非對錯不用我們判斷,只是執行罷了,這是我跟著師傅的時候就知曉。」

周澤瞥了一眼徐功竹,對他的了解真的是不多,只是知道他師傅掌控捉妖司,而他是四大弟子之一,其他的卻並不知曉。

「你自幼跟著你師傅嗎?父母家人都在哪兒?」

周澤沒問,你是不是孤兒,畢竟這話真的很扎心。

尤其是周澤深有體會,但凡開家長會的時候,是他最難受的,考得好老師一般讓家長當著全班分享,如何培養孩子的心得。

而周澤只能讓孤兒院的院長去,當然後面沒什麼培養心得,變成了一場心靈剖析,講述周澤如何被撿到,如何被送到孤兒院,如何在孤兒院月兌穎而出,成績優異。

可周澤不喜歡,尤其不喜歡別的同學用同情的目光看向他,他不需要同情,只是想做一個不引人注意的普通人。

因為這個,周澤故意有兩科考了零分,畢竟這樣才能不成為成績優異的人,但是老師依舊找他,分析掛科的原因,還是要找家長。

高考的時候,為了遠離孤兒院,遠離家鄉,周澤特意報考了法醫專業,不然以他文科的成績,選一個京滬兩地的高校信手捏來。

徐功竹在那里停頓了許久,見周澤還是保持剛剛的姿勢,以為他還在等著自己的答案,不禁嘆息一聲。

「我是師傅撿來的,不知父母家人是誰,估計逃荒的時候早就餓死了,另外幾個弟子也是如此,在捉妖司壓根沒有家人的弟子,不然豈不是授人以柄。」

周澤哦了一聲,從回憶中被拉回現實。

朝著袖子,靠在馬車的車廂上。

「是不是孤兒誰知道,這樣只是更好掌控,你的快樂痛苦,只能跟你師傅或者同門師兄弟分享。

在一定層面上,讓內部更加團結,讓捉妖司更容易掌控,即便有家人,殺了也無人知曉,你說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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