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烽火引

一群人拿著雞腿.嚼著兔肉蹲在地上盯著前方樹林,背後篝火熊熊,時不時飄出肉香。

三刻過去了,又三刻過去了

「沒有,唉。」

大半個時辰過去了

「真的沒有啊。」

一個時辰過去了

「花海真的消失了。」

湛長風覺得這些學子不對勁,若真是來采花的,早該搓手嚴陣以待了,三息的時候實在是短,恐怕反應都反應不過來,哪會看戲似的蹲這里。

余笙像是看出了她的疑惑,解釋道,「其實我們不是來采花的,而是為了驗證一個傳言。」

「什麼?」

「半個月前,有人準時守在這里想采花,結果突然看見一個男人憑空出現,一揮手將整片花海都帶走了,從此以後,這里就見不到烽火引了。」

「還有這種事?」湛長風猜測烽火引和進入薄霧有關,但現在這條線算是斷了。

一行人只當做是夜游了,吃了一頓燒烤宵夜後滿意地各自回家。

湛長風和余笙順路,臨別前,余笙道,「你就沒什麼想問我的?」

「如果你還有烽火引的話。」

「我有啊。」

兩人相視無言,忽而俱一笑。

「請余姑娘割愛。」湛長風拱手作揖。

「割愛談不上,給你就是了,反正進去過一次的人,機緣已盡,拿著也無用。」余笙隨手摘下腰間的香囊,「如果你不介意我將它制成了香料的話。」

湛長風接過香囊,打算社學的事完了後,再進去一次。

她回到住處,遠遠便見房門大開,拎著劍走進去一看,桌椅倒地,碗罐被摔在地上,被褥衣服被剪得細碎,滿屋子凌亂,比土匪掃蕩多了分刻意的破壞。

她兩根手指夾起案幾上的書籍,一片片的,俱都被撕爛了。

「呵。」

湛長風直接去村長家將範之里叫醒了。

深夜,範之里裹著外袍,眉眼惺忪,「老嘍,老嘍,後生你這樣折騰一個老人家是不道德的。」

「我只是來說一聲,我家被蓄意破壞了,順便投訴一下民兵團玩忽職守。」

「」範之里渾身一個激靈,眼神驟亮,「怎麼回事?」

「怎麼回事?」門後探出個腦袋,是範之里的孫女,範思遠。

湛長風還是記得她的,畢竟剛剛還在一起,並且她的尖叫讓人印象深刻。

範之里召了民兵團浩浩蕩蕩地奔向她的住處勘察現場,以這些人的眼力,當然能看出是被蓄意破壞的。

民兵團的頭領浯河問,「你和什麼人積過怨?」

「我素來行事端正.光明坦蕩,怎麼會與人積怨。」

浯河看著這個一本正經夸自己的姑娘,怎麼覺得那麼不對勁,這姑娘還思考了一會兒,篤定道,「除非有人嫉妒我的才華。」

「」跟過來看熱鬧的範思遠忍不住捂臉,屋子都被砸成這樣了,你怎麼就不能正常點。

不過範思遠想到才華這個詞,自然地聯想到了社學,且湛長風一個學子,接觸最多的也只有社學的人,所以問道,「你認為是社學里的人干的?」

「不知道。」

浯河帶人搜了一遍,也沒找到什麼線索,不由皺眉。

青白村從建立初起,收容的都是各方強者的後人,又或歸隱的大家.無父無母的孤兒,這些人怎麼可能做出這種違法亂紀的事呢。

民兵團雖每夜都會出來巡視,但主要防的,還是下山的野獸。誰知道今個兒真的出現了這種闖空門的事件。

頭一次出現這種事,讓他們覺得自己護村的職責被挑戰了,必須貼告示嚴查。

湛長風送他們出門,望了眼平靜的夜空,開口道,「對了,我放在屋內的一百靈石也被竊走了。」

「你怎麼不早說。」一百不是小數目,蓄意破壞加上盜竊,這性質對于幾乎沒出現過犯罪事件的青白村來說,嚴重到了極點。

「那一百塊靈石被我涂了毒藥,你們明天看看誰家有人滿手潰爛罷。」

浯河責怪的話語一咽,連著範之里.範思遠.十幾個民兵瞬間寂靜,愣愣地看著站在院落中的人。

她垂手而立,漠漠道,「毒性會在十二個時辰內完全發作,最好快點將人找到,否則,全身都會爛掉,尤其是臉。」

範思遠吞了吞口水,「會不會太狠了?」

「我也沒讓他們動錢財。」湛長風折身回屋,「做錯事是要付出代價的。」

其實十幾天前湛長風就遇到異樣了,屋內院里,隔三差五就會出現幾只腐爛的老鼠,還有突然從被子里鑽出來的蛇,只是一直沒抓到動手的人,兼之沒對她造成實質傷害,便放一邊了,但也別指望她什麼都不做。

反正在她跟前猖獗的人基本都生不如死了。

「範老,這姑娘到底是什麼來歷啊?」這孩子處事不動聲色,手段果決凌厲,一出手就有種斬草除根的勢頭,可不是尋常家可以養出來的。

範之里捏捏胡須,「不好說。」

浯河有點不放心,「她最先搬到青白村的時候,司巡府不是跟我們打過招呼,讓我們注意著點嗎,她會不會是」

他想說湛長風會不會也是哪個落魄家族來這兒避難的。

「莫管,莫管。」範之里擺擺手,「既然住在青白村,那我們就該護著。」

浯河點點頭。

翌日,湛長風考完最後一場文試,前一天的結果也已出來了,意料之中全都通過。

李白茅盯著榜單看了半響,蹭到湛長風旁邊,幽怨道,「你個大騙子。」

「嗯?」

「說好的文盲呢,全部甲等的是誰!」李白茅覺得自己真單純,居然信了,信她不通諸文!

湛長風覷了他一眼,「裝牛人的最高準則是什麼,你知道嗎?」

「什麼?」

「裝完了,你得兜住。」

李白茅大嘆一聲,「學生受教了。」

近幾月,李白茅確有所改變,雖然還是耍寶的性子,但能分場合分時機,語言水平也有提高,且這次考核,前幾門都達到了乙等。

這小子每根汗毛都在得瑟,卻一句也不說,專門等著人去夸他,人夸完,他就驚訝地說,「乙等啊,我都看不懂,順便劃拉了幾筆。」

後來被韓之高帶人拖出去揍了一頓。

「易湛!」

一人跑過來,「這是你的信吧,剛在門口時有人給我的。」

「什麼人?」湛長風拿過信封,順便拆了開來。

「不認識,好像是望梅居的。」

李白茅快嘴道,「望梅居就在隔壁還寫信,不會是情郎吧。」

湛長風看了他一眼,他立馬知道自己老毛病又犯了,自打嘴巴,「我情郎我情郎。」

「給,你情郎。」湛長風隨手將信紙甩給了他,前幾天賣掉的草藥錢還沒收回來,是時候要債去了。

李白茅望著她離開的背影,模模腦袋,問左右同窗,「我可以看嗎?」

「給你了當然能看啊。」

「要我說,遞這種信的,不是求愛就是尋仇,都是讓人為難的事,不管怎樣,咱同窗一場,都能幫襯下。」

「這話不錯。」

李白茅展開信,但見上面一行沒有落款的話︰東邊樹林,速來,否則後果自負。

「這是一句威脅語。」某個同窗斯文道。

「廢話啊,這家伙膽子忒大,都威脅到這里來了。」李白茅噌地拔出坐席下的刀,「我去會會他。」

「我們幫你助陣。」

霎時所有人都不看榜單了,一窩蜂往東邊樹林去,與林中三人來了個面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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