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擂台

荊楚剛猛的掌法陷在一陣怪風里,滯了半息,就是這半息的停滯,讓岳頌抓住了破綻,一棍將他掃下台去。

「咳,」岳頌的一棍是沖著罩門來的,用力之狠,顯然是不想讓他再出場。

荊楚吐出一口血,擺擺手拒絕了零貳的攙扶,「讓諸位失望了。」

他琢磨著那瞬稍縱即逝的阻礙之感,卻怎麼也想不出個所以然,只能怪自己失誤。

「前輩先休息。」

零貳在其他人面孔上轉了一圈,不等他說話,一人道,「我去。」

眾人略顯驚訝,似乎沒想到他會主動開口。都是「先天」圈子里的人,就算沒有見過,也對彼此有所耳聞。開口這人可是公認的不理世事,就像是浮萍一樣,飄到哪里算哪里,少有主動出手。

此人雖穿著赤血軍的戰袍,卻仍掩不了他那種內蘊于體的風塵落寞。

別看他一副窮酸樣,卻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劍客。也有人說他曾經出身富貴,卻用萬貫家財換了一口細劍,從此形單影只,浪跡天涯。

雖說他只有先天小成,但是劍客素來標榜剽悍,零貳沒道理不讓他上場,「百里兄,小心。」

百里點點頭,像是剛剛從哪里神游回來。

岳頌鐵棍頓地,以軍士身份比斗,代表的就是軍隊整體,可不興自報姓名這套,眼見著百里從兵器架上取了長劍,他立馬喝道,「來吧,今日我便以這伏虎棍,叫你們都服服帖帖的!」

台上劍拔弩張時,荊楚突然啊了一聲,古怪地望向各位同仁,「我記得百里的劍是細劍。」

一人接道,「台上也有細劍。」

這時零貳也想到了什麼,大嘆,「不妙了。」

百里用的是細劍沒錯,但也是一把軟劍,軟得能纏成圈的那種。

當時為了「使用制式武器」這條規則,所有兵器,包括某些人使用的異型武器,都按統一的材料制作了一份。

然百里的軟劍用這種材料是做不出來的,零貳當時詢問他時,他只說了句「那就細劍吧」。

零貳想,有那麼多先天,也不一定非要他上場,就將這件事揭過去了。

怎麼就將這件事給忘了!

荊楚搖搖頭,「這條規則本意是公平,卻讓自己人掉坑里了。」

零貳只得訕笑,目光投向鎏金交椅上的鷹隼,安慰自己殿下肯定不是故意群傷性坑人,一定是有深意在的。

百里的劍路輕巧中帶著纏綿,好像無骨美人攀著你的身,縛了你的心,下一秒卻能毫不猶豫地將你推開,渾然拔吊無情的架勢,浪得岳頌差點丟掉鐵棍跟他拼命。

岳頌面紅耳赤地掄圓了一棍劈下,棍勢摩擦空氣帶起虛火,風聲赫赫,百里卻僅僅是後撤一步,細劍撇去,並沒有接觸到棍身,然而岳頌卻听到一聲空靈的「嗡」,伴著「嗡」聲的是自己被震開的棍。

又是這樣又是這樣!

「豎子,敢斗否!」

百里細劍連震三下,暈眩之感一陣陣襲向岳頌,他趁勢劍刺而出,取其心口。

結果軌跡莫名偏了,僅僅是從岳頌肋下劃過。

心口和肋下,差了不是一兩寸。

零貳等人也看出了不對勁,身為劍客可不會犯如此低級的錯誤。

百里似乎恍若未覺,只是一改之前的防守,攻勢變得迅猛起來。

小寒鎮外的木屋里,湛長風停住了研磨的手,「瞧」著百里的劍一次次落空,「巧合」地不能讓人無視。

鷹眼掃過全場,最終落在觀禮台上。其中一人渾身緊繃,額頭滲著細汗,口中念念有詞。

「去岳府,徹查。」

車夫一凜,「遵命!」

一個背靠險海,處在南方各州包圍下的偏僻之地,一個勉強上得了台面的家族,擁兵不過兩萬,哪來的勇氣另起爐灶割據天下。

百里現在用的是細長硬劍,許多招式都無法使出,在一次次「失手」後,終于還是敗了。

提著心肝膽的岳昆等人松了口氣。攻擂失敗的人不能再上場,能淘汰一個是一個。可惜的是沒能重傷他。

零貳目光凝重,看著百里,「多謝兄弟了。」

「嗯,」百里晃了晃腦袋,「可有對策?」

「有!」

其他人莫名,「你們打的是什麼啞謎?」

一旁的荊楚撫著短須,作為另一個當事人,他大概明白了,「下面的擂台不好打啊。」

開局就輸了兩場,對方又有人暗中相助,想贏不是容易的事。

「接下來還得有勞各位,」零貳鎮定吩咐道,「輸贏暫不管,請諸位幫我耗著他,耗得越久越好。」

「那就交給我吧。」一個小山似的壯漢擂了下自己的胸肌,露出嗜戰的笑容。

「拜托鐵兄。」零貳抱拳後,走進隊伍里,很快就被幾千人遮得沒有了影子。

休息半柱香,擂台上重新開打。

岳家老二此時也有點不確定,「如果前四場大伯,後五場二伯,成算自不必說,但是現在要靠二伯撐完八場」

岳昆的臉已經黑得能滴出墨水了,對方居然上了三個先天,這完全是出乎他意料的。

按常理,九場擂台賽,五勝就是贏家,也不知誰說戰爭變幻多端,只以結局為準,將規矩定成了站到最後的才是勝者。

「大意,我應該讓二伯最後上場。」岳昆此時不得不做好岳頌失敗的打算,他掏出一枚玉玨塞給岳老二,「弟弟,你飛馬去小寒鎮,給我請一人來。」

岳老二附耳听他說完,不敢耽擱。

停在旗桿上的鷹隼飛天而起,雲間傳來一聲清鳴,翅翼劃過馬道和郁郁蔥蔥的山色。

「活捉他,一百靈石。」湛長風道。

帶著面具的賞金獵人一點頭,猶如虎豹般躥進樹林,馬蹄聲由無到弱,由弱到強,就在交錯的一剎那,他如鬼魅出現在岳家老二的背後,細堅的繩勒住這壯漢的脖子,將他拖下了馬。

馬還在奔跑,岳家老二卻扣著割進肉里的細線,發出  的聲音,滿脖子的血染紅了他那雙手。

馬道上正巧無人,等下一個路人過來時,哪還有岳家老二,連血跡也沒有。

「你很不錯,想接下一單嗎?」湛長風對車夫從黑市找來的賞金獵人很滿意,故此問了一句。

賞金獵人的眼神亮了亮,「殺後天一百靈石,殺先天小成一百五十,殺先天大成三百,重傷先天圓滿五百八。」

湛長風按住岳老二的腦袋,「如果你有認識的同行,也盡可拉過來,一人給你五十靈石介紹費,如何?」

賞金獵人看著她輕描淡寫地抽取了一個人的記憶,心里升起敬畏,「我確實認識幾個可靠的獵人。」

「八月半,來找我。」

「好。」

賞金獵人帶著他的佣金離開了。湛長風瞧瞧岳老二,發現他的狀態不錯,至少沒有像公孫龍一樣變成傻子。

自己的搜魂術進步了不少啊。

喉管幾乎被割斷的岳老二說不出完整的話,赫茲赫茲指了她半天,驚懼都快溢出來了。

好在,他馬上就死了。

湛長風拿起他身上的玉玨,目光沉沉,一時間難以下決斷。

公孫家居然跟司巡府里的人有聯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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