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了結殷朝事(2)

旗山山脈終年薄霧籠罩,處處天險,要找老神仙何談容易,但越找不到,越有人進山找,後來這傳言蔓延到民間,欲飛黃騰達者.欲濟世救民者.欲拜官封侯者.欲承天運者,一波波往山里沖。

不過這時,湛長風還在衡州郡守府里編撰這本聖書。

湛長風學的是帝王之術,其中的治世之法非世人能理解,里面的玄奧若被人看了去,當真會被奉為聖言。

此時她將所學的治世之法一分為二,一部是給君主看的,取名《天策》,一部是給臣子看的,取名《地藏》,算是變相地將帝王之術傳下去了。

只不過其中內容,被她巧妙地改編了一番,隱藏著大同思想以及人生而平等的天理。

人生而平不平等不重要,湛長風認為人是一種利益性生物,如果一件事對自己毫無益處,有幾人會去做。

所謂「旗山聖書,君主得,安天下,臣民得,可策八方,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就是給他們一個動力。

也許君主不信得到它就能統一天下,但是老神仙和聖書,代表的是天意,是他們堂而皇之干掉前朝自立為帝的旗幟。

臣民也不一定會有濟世救民的情懷,但是誰都想在亂世當英雄,光宗耀祖,給後世子孫掙出一份基業。

不過而今寒門難露面,貴族正沒落,憑著單薄的履歷去諸侯面前請纓,少有一躍龍門的,除非有個令人側目的名頭。

師從老神仙,多威風。

借他們的名利之心,推出自己的思想,這是湛長風的基本思路,然後才是將這種思想變成主流思想,取代之前的糟粕。

但無論是《天策》.還是《地藏》都沒到出現的時機。

「皇姑到哪里了。」

零貳︰「帝姬殿下現過秦淮嶺,兩日後到達衡州。」

湛長風以衡州郡守之名邀易裳做客。此前息烽城破,易裳向錦州求援,錦州太守王治世襲田伯公,優柔寡斷性格懦弱,平時處事皆听謀士,這謀士便是老皇帝埋下的暗樁。

湛長風讓他勸田伯公讓位易裳,為的就是試探易裳會不會接受錦州,有沒有爭霸的野心。

易裳接受了。

這是湛長風所欣慰的,她不用再去扶持一個人了。

而後謀士入易裳門下,獻計獻策,易裳正式奪取南方三州權力,後又收回息烽城。

她本在南方三州聲名顯赫,三州歸入她手中,並無反對聲音,甚至還有人稱老天開眼。

湛長風初听民間之言,也覺驚奇,觀古今,恐怕只有易裳能以女子身份受到如此愛戴。

既然這樣,就讓她更名正言順點,湛長風將天策給零貳,「把它刻在龜背上,當皇姑行至泗水,便放龜。」

玄龜負圖,聖人在世。

造的就是勢。

秦淮嶺

易裳秘密來衡州,便服行事,只帶了一隊親信,路過一戶人家時,听見里面傳來呼救聲,一個婦人連滾帶爬地沖出籬笆院,慌張地奔到馬前,「好心人,快救救我,我就要被打死了!」

她又哭又鬧,一只眼楮青黑,滿是驚懼。

一個男人幾乎是追著她出來的,粗糙的大手攥住她的頭發往院子拖,吐了口老痰,「臭婆娘,還敢逃!」

「住手,放開她。」易裳冷目喝道。

「你什麼人啊!」男人瞥了眼騎在駿馬上的一行人,到嘴邊的髒話吞了回去,卻是理直氣壯道,「老子教訓婆娘,天經地義,怎麼,你還想管上一管!」

易裳︰「有話好好說,動手算什麼。」

「哎喲,姑娘,救救我救救我,」婦人撲到馬旁,邊哭邊撩自己的袖子,「再在這個家待下去,我還怎麼活啊!」

兩條袖子底下都是青紫交加的棍痕,著實觸目驚心。

易裳不由怒然,「他平時就是這樣打你的?」

「清官難斷家務事,你一外人就不要管了。」對門那家的老漢坐在石階上剝玉米,見怪不怪地道,「女人不打,還了得?」

「三伢子啊,」一個趕著鴨群的大嬸語重心長地囑咐男人,「教訓媳婦時把門關緊了,別再讓她跑出來丟人現眼,不然別人該說你沒本事哩,連自家婆娘也管不了。」

說著橫了眼易裳,「可別像某些人,坐在馬上跟男人講話。」

男人也覺氣惱,面子都被這臭婆娘丟了,抄起籬笆上的一根藤條就鞭打婦人,「叫你躲,叫你逃,看你以後還敢不敢了!」

幾番話听下來,易裳又是覺得可笑,又是沉重,長槍一撩,將男人摔出數米遠,「這種男人留著干什麼。」

婦人先是震驚男人被輕輕一撩就摔飛出了,後又听到易裳的話,渾身一哆嗦,連滾帶爬地護在男人身前,戒備地盯著易裳,尖叫,「你想干什麼,你敢傷我男人,我就跟你拼了!」

易裳震驚了,仔細打量了她兩眼,才確定這就是剛剛要死要活跟她求救的人,「他這樣對你,你為什麼還要護著他,你難道不恨他麼?」

「呸,哪里來的瘋婆子,我男人高興打我就讓他打了,要你多事!」婦人惡狠狠地盯著易裳,生怕她再動手。

男人將婦人一腳踹開,「老子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霉,攤上你這個東西。」

他懼于易裳等人的氣勢,只能踹自己的婆娘解氣,一連踹了好幾腳,「老子要把你休了,掃把星!」

婦人仿佛天塌了,顧不得鑽心的疼痛一把抱住男人的大腿,「當家的,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你快打我你快打我,我求你了!」

「呸!丟人現眼!」男人又攥著她的頭發往屋子拖,這回她卻是感激涕零,好像得到了天大的恩賜。

回頭卻是恨恨瞪了眼易裳,都怪這個女人多管閑事!

易裳吐了口濁氣,避免自己氣炸,「居然還有這種人。」

左右不敢說話,只有一個青衣謀士搖著折扇,「殿下,天下都是這種人,只是您的目光太高,不曾低頭。」

「」易裳抿緊了唇,忽然感覺到了一種比行軍打仗更深的疲憊,「難道沒有辦法改變麼?」

青衣謀士微笑,「我想有個人,會很高興您能提出這個問題。」

易裳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也許我想和他見一面。」

「听說他正好在衡州。」

「是麼。」易裳揮下馬鞭,「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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