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你他媽的李休

作者︰三兩才氣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四天後,任掌教再度將所有人召集到了一起,並且將自己等人制定商議好的計劃說了一遍,如今整個聯盟的目標就只有一個。

覆滅陰曹!

除此之外任何事都不做他想。

並且為了將陰曹徹底覆滅,畢全功于一役,這一次的行動需要所有勢力拿出最大程度的誠意出來配合。

每一家都需要出動至少一位的五境宗師。

具體的動身時間之後傾天策會另行通知,至于現在大家就不要在繼續留在無量寺了,各自回到自己的宗派家族當中,進行最後的準備,等到具體的時間決定之後,所有人都能夠在第一時間出發。

而且為了節省時間,大家不需要重新匯合,只要從各自的勢力向著目標地點出發即可,最終在目標地點進行會師。

陰曹是整個大陸的影子,即便是心中知曉陰曹哪怕再強也不可能和聯合起來的整個荒州相提並論,但內心當中還是難免有些惴惴不安,何況還不是所有人都聚在一起,而是各自回到各自的勢力當中。

如若這時候被陰曹抓住機會各個擊破,那該如何是好?

無量寺內,佛塔當中。

四大派此番前來的代表人物全部都聚集在一起,還包括了李休秦風等人。

顯然是在商量要事。

「如今計劃已經實施了一半,接下來需要做的就是等待了,希望審正南不要讓我失望。」

李休率先開口說道。

考慮到陰曹的特殊,直接大軍逼近山門並不是一個明智的舉動,甚至很可能會就撲了個空。

所以李休便想出了這個計劃,他知道在場的各大宗派前來的人物當中肯定會有陰曹的人,所以就先將假計劃當眾說上一遍,就連自己人都沒有解釋,畢竟只有先騙過自己人才能更好地騙過其他人。

陰曹存在的目的是為了迎仙,其本身不會有多大的凝聚力,不像是其他宗門那樣,山門受到攻擊其他人無論多遠都會回來救援,陰曹的人很可能會為了迎仙的目的而主動放棄山門。

任由荒州聯盟攻伐。

于是李休就想了一個引蛇出洞的計劃,各大宗派全都分散回到了自己的地盤,凝聚在一起的實力頃刻間重新分散,陰曹在得知荒州聯盟打算先對他們動手的消息後,一定會找機會反擊。

這時候各大勢力的分散自然而然就成了針對的目標,憑借陰曹的實力對付這些單獨的一流勢力自是再容易不過。

很可能會主動出擊,率先出手先解決掉聯盟的部分實力。

然後在如同蝗蟲一般散去,消失的無影無蹤。

這才是陰曹最難對付的地方,但現在李休恰好就運用了他們這一點。

在听到他的計劃之後,眾人都是表示贊同,就目前的情況來看,這也的確稱得上是唯一的辦法了。

任掌教看著眾人說道︰「審正南等人固然和那些陰曹的老怪物們截然不同,但我們還是不要將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別人的身上,我們還需要考慮的是,如果審正南沒有將消息及時的傳遞過來,面對隨時可能出現的陰曹攻勢,我們該如何應對?」

這的確是需要考慮的事情。

其余人紛紛將目光放到了李休的身上,想要听一听他是否已經有了萬全的方法。

出乎他們意料的是,李休聞言卻輕輕地搖了搖頭,說道︰「凡事都有利弊,任何計劃都不可能完美無缺,既然選擇了利益最大的謀劃,所承擔的風險自然也是巨大的,如果陰曹提前動手,我雖然有一些應對,但卻無法掌控局勢。」

听到他的話,眾人都是皺了皺眉。

朱點墨問道︰「什麼方法?」

李休抬手在空中不停的勾勒著,片刻之後一幅完整的荒州地圖便呈現在了所有人的面前,他用手在地圖之上點出了三十個地方,然後道︰「這三十個地方是距離荒州之上所有一流勢力最近的三十個地方,只要四大派派人前往,在每個地方留下三位五境宗師,就能夠兼顧所有的一流勢力,一旦有任何一個宗派發生了陰曹的襲擊,都能夠以最快的速度趕過去,配合上各大派的護宗大陣,足以化解陰曹的攻勢,但這個方法過于被動,固然有著效果,但很容易被對方牽著鼻子走。」

幾人抬頭看著頭頂的那張地圖,聞言都是輕輕地點了點頭,的確如此,固然有著一定的防御能力,但卻很容易被陰曹抓住破綻,聲東擊西牽著鼻子走。

但放到現在的情況來說,也是一個沒有辦法的辦法了。

朱點墨點點頭道︰「事到如今,也就只能這麼做了。」

典獄司掌教花閑說道︰「典獄司已經沉寂了百年之久,這一次好不容易出來,總要做些事情。」

抬頭看著空中的布局,隨意的點了八個地方,說道︰「這八個地方,就由我典獄司負責鎮守。」

圓寂大師同樣選了八個地方,說道︰「這八處,便由我無量寺鎮守。」

朱點墨抬手同樣選了八個地方。

到傾天策這里就只剩下了六處地方,這是故意為之,畢竟這些年來傾天策損失了一些五境宗師,前些日子去往萬香城的時候同樣有所損失。

兼顧的地方少上一些,也是應該的。

確定好了計劃和應對的後手之後,接下來需要做的就是安靜等待了。

眾人商談著一些細節和需要應對的事情,佛子不戒忽然從外面走了進來。

他對這些東西沒興趣,所以也懶得听,就留在外面和梁小刀等人在蓮池一側修心,眼下卻忽然走了進來。

李休回頭看去。

不戒對著他說道︰「殿下,外面有人找你。」

「有人找我?」

李休挑了挑眉毛。

其他人也是對視一眼,心想難道是審正南?

這速度未免也太快了些!

李休起身,問道︰「誰找我?」

不戒皺著眉,說道︰「一個老朋友,醉春風。」

听到這三個字,李休行走的動作瞬間停滯了下來,身子頓在了佛塔之內,面色陡然間蒼白起來。

他站在佛光當中沒有移動,或者說是不敢出去。

他始終在害怕面對那個人。

當初徐盈秀死後,他自己已經是覺得天塌地陷,但醉春風的絕望又怎會少他半分?

不戒自然也知曉醉春風和徐盈秀之間的事情,所以方才眉頭緊皺,覺得這事情有些棘手,十分難辦。

一張臉耷拉了下來,滿是苦意。

坐在一側的陳知墨站起身來,上前拍了拍李休的肩膀說道︰「他已經失去了徐盈秀,如果你再躲著不敢見他,他或許就真的活不下去了。」

听到這話,李休的目光瞬間一變。

輕輕地點了點頭,邁步走出了佛塔,去了外面。

蘇子瑜和花雨瑤以及方良等人都在蓮池一側修行,梁小刀卻是站在醉春風的面前,目光復雜的看著眼前這身青衫。

那濃烈的酒氣,紊亂的氣息,猩紅的眸子,讓他整個人看起來就像是失了魂魄一般。

李休目光被醉春風吸引了過去,看著這個凌亂狼狽的青年,他的眼楮一下子就紅了下來。

「春風。」

他走到了那身青衫面前,輕聲說道。

醉春風也在看著他,從他走出佛塔的那一刻開始就一直在看著他。

听到這聲呼喚之後,醉春風張了張嘴,身子往後退了退,猩紅的眸子也變得閃爍了起來,那目光就像是一個孩童失去了對他來說最重要的東西一般。

他帶著哭腔,小心翼翼的問道︰「李休,她是不是真的死了?」

李休也跟著哭了起來,僵硬的點了點頭。

醉春風再也忍受不住直接淚如雨下,他在天上飛了四天,始終都在強忍著情緒。

此刻見到李休之後終于是再也忍受不住了,他沖到了李休的面前,抬腳狠狠地踹在了李休的胸口,然後騎在他的身上一拳一拳的擊打下去,同時聲嘶力竭的質問道︰「我走的時候是怎麼交代你的?就他媽這一件事兒你都辦不好?」

「你還活著干嘛?你是個狗屁的大唐世子,你他媽也配當李來之的兒子?」

「那可是徐盈秀,是他媽徐盈秀,你就這麼讓她死了?她死的時候你在哪兒?你他媽的去哪里了?」

「一條命你都護不住,現在還有心思去整合荒州,搞什麼聯盟,還覆滅了萬香城,你好大的威風啊?」

醉春風嚎啕痛苦,淚水從眼中滾滾而落,一邊罵著一邊揮動拳頭。

「老子臨走前就求你這一件事兒你都辦不好,那他媽可是徐盈秀啊,操你

媽的,你竟然就這麼讓她死了。」

「我草你媽,李休。」

揮舞的拳頭漸漸失了力氣,醉春風趴在了李休的身上將他埋在了他的身上,失聲痛哭著。

讓這夏日的炎熱都被驅散了不少。

身後的梁小刀和不戒以及陳知墨三人早已經是眼眶通紅。

李休躺在地上蜷縮著身體,死咬著牙不讓自己哭出聲來,肩膀不停地顫抖著。

他的心同樣無比疼痛,萬若是刀割一般也不為過,尤其是看到醉春風此刻撕心裂肺的模樣,讓他更是無比的自責。

徐盈秀就死在了他的眼前。

就他媽死在自己的眼前。

兩個听雪樓的少主,大唐乃至整個世界都是當之無愧的天之驕子,天賦最出色的人此刻一同躺在地上失聲痛哭。

時間是一副良藥,但它永遠抹不掉最重要的東西。

自從離開武當山前往荒州之後,李休總是在不停地忙碌著各種各樣的事情,短暫的休息也是強迫自己去將思緒放到天上,因為他害怕,他害怕一空下來就會想起徐盈秀。

四周的人盯著他們二人,誰都沒有說話,沉默著離開了這里。

即便是梁小刀和陳知墨也相繼離去,偌大的佛塔之前就只剩下了兩個情緒失控的年輕人躺在地上。

直到太陽落山,夜幕升起。

「和我說說這件事。」

夜幕下,二人坐在無量寺門前的巨石之上,背靠背靠在一起,手里提著一個酒壺,大口大口的喝著。

那雙眼仍舊是通紅無比,沒有立刻恢復。

雖說哭聲已經停息,但是心中的悲傷卻不知道還要存在多久。

李休喝了一口酒,一只手搓著自己的褲子,他並不想去回想之前的事情,但這時候總要說上一遍,于是便從皇後反叛,四先生江臨傘去了三七崖尋他開始說起來。

直到最後吳王獻祭血脈破了護城大陣,唐皇親自動手斬殺了皇後,雪國覆滅,大祭司從浦等人盡數身死。

然後他便去了徐州城,親眼目睹了徐盈秀的死亡。

那時候的徐州城沒有草聖,也沒有陳臨辭,自然也不會有醫天下。

所以徐盈秀死了。

醉春風的視線變得模糊了起來,隨即抬手擦拭了一下,重新恢復了清晰,說道︰「這次回來本打算與你割袍斷義的,現在看來你好像比我更加淒慘一些。」

親眼看著徐盈秀死在身邊,這樣的痛苦無疑要更加強烈一些。

李休喝了一口酒,咧了咧嘴說道︰「但我要比你幸運,起碼我見了她最後一面。」

醉春風的身子一僵,喝起了酒,片刻之後問道︰「她葬在哪里?」

李休回答道︰「武當山。」

醉春風自嘲的笑了笑︰「果然,無論生前還是死後,她最愛的仍舊是王知唯。」

「李休,你知道嗎?其實我很羨慕你,羨慕你和她之間這種姐弟的情誼,在她的心里你和王知唯同樣重要,你也能夠得到她的愛,而我呢?我什麼都沒有。」

「我知道她不喜歡我,為了害怕打擾到她平日里見了面我都是遠遠躲著,只敢在藏在牆後頭遠遠地看上一眼,一同行走的時候我也只敢遠遠地吊在後頭,生怕離得近了會讓她感到不自在。」

「其實單相思這東西最沒意思,追又追不到,放又放不下,遠了怕淡,近了怕纏,我知道她其實也沒那麼討厭我,甚至還對我有些愧疚,所以我才更不敢靠近她,不是自卑,而是怕我一旦離得近了她會覺得別扭,所以我只能盡力離的遠些,讓她不會感到別扭,而我又能看得見她。」

醉春風喝著酒,靠在他的背上笑了起來,眼中露出了追憶之色。

李休沒有接話,但他同樣很是認同這一點,單相思的確是這世上最難堪的事情。

喜歡一個人也是最沒意思的事情。

醉春風抬頭看著天上,夏日的星光總是無比明亮,讓人忍不住沉醉其中。

這世上最能震撼人心的東西,當屬頭頂的這片星光。

「當初離開听雪樓的時候老頭子讓我永遠不要後悔,我回答說既然做了決定那就永遠不可能後悔,無論是承擔了多麼巨大的苦楚我都不會後悔,但我現在有些後悔了,以前只想著就這樣遠遠看著也是好的,直到真正失去了才知道,如果當年我能夠離得更近一些該多好?」

「如果我膽子大些,將生米煮成熟飯,說不定娃都有了。」

「如果我的實力再出色一些,直接將王知唯打死,豈不是更好?」

他喃喃著這些廢話,李休卻听得愈發心疼。

醉春風自然不可能真的生米煮成熟飯,他愛徐盈秀愛到了骨子里,就連徐盈秀戰斗的時候扭傷了手腕,他都能暗地里心疼好多天。

殺王知唯就更不可能了,因為徐盈秀喜歡王知唯。

他寧可將自己放逐到天涯海角,永生永世不再回來,也不會傷害王知唯分毫。

因為他不想徐盈秀傷心。

月光自高空而落,照在了二人的身上,潔白的月光讓這整個夜晚變得更加安靜了下來。

李休沒忍住鼻子一酸,險些又哭了出來。

身後的醉春風還在喃喃自語。

李休開口道︰「在她死前,說過的最後一句話就是關于你的。」

醉春風的身子瞬間一僵,他問道︰「什麼話?」

「別告訴春風。」

李休說道。

醉春風的嘴唇顫抖著,將頭埋在了膝蓋上,痛苦的哭著,肩膀不停地聳動著,那壓抑到了極致的哭聲,在這夜色當中傳出去了很遠很遠。

李休也是擦拭著眼楮,回想著當年在听雪樓時候的一幕幕,自己完全是在徐盈秀的照料下方才一點一點的成長起來。

可以說自己這些年來的生活無一處不是充斥著徐盈秀的身影,就連小時候洗澡都是徐盈秀為他洗的。

「不談這個了,這幾年你在虛境當中過得如何?」

李休用力的抽了一下鼻子,輕聲問道。

醉春風顫抖的身體逐漸平復下來,然後開口將自己在虛境當中的事情說了一遍。

所謂虛境其實就只是一個類似于倒懸天的巨大空間而已,區別只在于這個空間更加穩定,完全類似于一方小世界,本身有資格進入虛境當中的就都是佼佼者,這些心氣極高的人踫到一起自然會產生摩擦。

但無一例外,全部都敗在了醉春風的手上,直到虛境當中的書院走了出來,並且向所有剛剛進入其中的人講解了所謂虛境的真正面貌,也就是有關天上仙和懷玉關的事情,並且發出了聲明,無論是否願意去往懷玉關,都可以在書院當中修行五年,五年之後願意上去的可以上去,不願意的可以回到人間,但切記一點,一定不要將在虛境當中知曉的事情透露出去,否則便會有大強者從虛境當中追出將其誅殺。

在書院和虛境當中的修行有著巨大的進步,就在一年前他已經成為了五境宗師,讓本就對醉春風青睞有加的書院教習以及一些從懷玉關上時不時下來觀察傳授的宗師們無不是十分滿意。

認為假以時日醉春風定然能夠成為懷玉關的台柱。

時間緩緩流逝,就在前些日子,書院教習忽然將所有人全部都聚集在了一起,並且說明了關于人間發生的事情,並且讓所有人可以選擇去往天上還是回到人間。

許多人都紛紛表示要去懷玉關。

出乎意料的,被所有人前輩給予厚望的醉春風卻選擇回到了人間,面對著眾人的驚訝和不解,他並沒有解釋什麼,只是微微一笑。

在離開虛境之前,一位對他很好的五境宗師意味深長的說了一句話。

「情愛這東西,最是麻煩。」

他當時只以為那名宗師看出了他想回人間的原因,因此就只是笑著回了句︰「單相思,算不得情愛。」

「後來我離開了虛境,出現的時候是在荊山,我走進了一家茶攤喝了一壺茶,遇到了一名陰曹的五境宗師,我殺了他,也從他的口中得知了她的死訊,那時候我才明白離開虛境之前,前輩對我說的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他很喜歡我,自然對我在人間的一切都有所關注,在知曉徐盈秀死後他並沒有直接告訴我,想來是打算讓我自己回來面對,或者他也清楚,即便是在虛境當中告知了我,最後我還是要回來親眼看看的。」

他喝了一口酒,苦澀的搖了搖頭,說道︰「原來我才是這個世界上最後一個知道這件事的人。」

他已經成為了五境宗師,而且已經修行了一年之久,論實力肯定是無比強大,好友見面看到對方取得了很大的進步,這時候應該道一聲恭喜。

但李休卻什麼話都沒有說。

因為這時候無論說什麼話都沒有任何意義。

在面對人生當中的大悲之時,你什麼都不需要做,只需要靜靜地坐在朋友身後,安靜地听著他的哭訴,听著他的喃喃自語,便是最大的安危。

「虛境當中的書院和大唐的書院有沒有關系?」

李休試著轉移話題,開口問了一個很無聊的問題。

醉春風自然知曉他的意思,很配合的回答道︰「應該有一些關系,听說唐書院的院長曾經參與了虛境當中書院的建立,但也只是傳說,具體真相如何並沒有一個準確的答復,尤其是現在唐書院的院長已經許多年不曾出現過了。」

二人背靠著背,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著各種瑣碎。

身體健健放松下來,目光也變得平靜,偶爾還能傳出兩聲笑聲。

看起來已經忘卻了剛剛的痛苦,但誰都知道,那樣的痛苦永遠都不可能忘記,他們只能這樣強迫自己不再去想,在放松肆意的外表下,生長著那顆小心翼翼,傷痕累累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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