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群漸漸散去。
討論之聲並不多。
天境派弟子不會在自家丟臉的事情上多加評論，其他宗門的弟子，也不會在人家地盤上傷口撒鹽。
除非傻子。
所以妖群很快散了七七八八，只剩下幾名一劍凌天殿弟子和康樂宮女弟子在。
齊飛一臉無奈之色，嘆息道︰「著實是倒霉，門派大比就在眼前，我卻拿不到一件稱手兵器，這次怕是進不去前三了，這就是命吧。」.
「應當無礙。」牧長清看了眼主峰方向，「馬掌門這不是拿去檢修了嗎？比起重新打造，修一修應當要快很多。」
「希望吧。」
齊飛禁不住又嘆了口氣，而後看著巨劍，露出羨慕之色，「你這劍也是下品靈劍吧？還能切換形態，我當真頭一回見，不知是從哪位煉器大師手中購得？」
「一個光頭大叔。」
「光頭……大叔？」
「嗯，還背著一個很大的勺子。」
牧長清回憶著，他也很想知道那人到底何方神聖，說不定齊飛這種元丹境大佬認得。
然而後者想了半天卻搖搖頭道︰「沒什麼印象，或許是外地的。」
「這樣啊……」
「不知道友是以何價購入？」
「一頓飯。」
「……」
齊飛差點被自己口水嗆到。
咳嗽了幾聲，不可思議道︰「一頓飯？！」
「是的，反正他是這麼說的。」
牧長清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說罷將劍拔起，正琢磨怎麼變回輕劍，它卻自己月兌手，緩緩飛上半空，保留巨劍姿態並傾斜著落到了自家主人身後。
與牧長清後背相隔十公分，憑空懸浮，色彩也逐漸黯淡，最終恢復成那充滿古樸氣息的灰黑之色。
栗子香在身旁看得真切。
這個動作根本就不是他親自在操控，而是巨劍自己完成的！
它有劍靈，而且主動認主了！
至于齊飛猜的「下品靈劍」——絕對不可能，因為下品靈劍是不可能產生劍靈的，起碼也得是上品才有較低概率。
而上品靈劍價格遠超七品洞天福地。
這樣的寶貝武器，居然是一個光頭大叔以一頓飯的價格賣給長清的？
栗子香本能覺得不對勁，想問，見他們在旁邊交談甚歡又不好打擾，畢竟自己這會兒是高冷師父形象呢。
「栗子姐姐，我知道這劍怎麼來的喵！」
豆皮忽然舉起雙手蹦噠兩下。
「是嗎？給姐姐展開講講。」
栗子香蹲，將豆皮抱到一旁小聲交流。
不多時，牧長清那邊聊得差不多，齊飛向兩人拱手致意後，領著自家師弟師妹一同離去。
牧長清這才發現，他居然是一種類似老鷹的鳥妖，直接展開翅膀就起飛了，無需御劍飛行，速度還很快。
難怪感覺他的眼神怪銳利的。
頓了頓，牧長清正準備叫上栗子香回去，在旁邊等候已久的三名康樂宮女弟子向前一步，脆生生道︰「公子請留步。」
當中是那名兔妖，尾巴很短的那個。
她眼楮泛著淺紅色，像透明紅寶石，頭頂的耳朵則高高豎起。
單論身材，比起栗子香都還要苗條，簡單翻譯就是平胸。
她和另外兩名牧長清一時間沒認出來的妖一樣，穿著偏性感，又是露肩又是露背的，卻偏偏不讓人覺得出格。
或許這就是康樂宮的打扮之道吧。
「小女子溫夢妮，敢問公子可是去年在北冰城時，想要入我康樂宮的那名人類男子？」
兔妖笑眯眯問道。
牧長清愣了愣，下意識回頭看向明明在和豆皮講話，卻豎起狐耳監听的栗子香，吞了口唾沫，拱手道︰「正是在下。」
「公子現在還想入嗎？」
「……不了，那個要求……恕難接受。」
開玩笑，老牧家就指望他那玩意兒在蒼星界將牧氏發揚光大呢，豈能為了區區修仙宗門就切了？
他又不是瘋子。
頓了頓，牧長清又補充道︰「而且我已有師父，正是那位涼月仙子，所以我已經不打算加入其他任何宗門，不然豈不是不孝？」
「這樣啊……倒也是。」
溫夢妮紅寶石般的眼珠子微微晃蕩片刻，端起禮儀姿勢上前行禮︰「不過，若是涼月仙子也能一並加入的話，你便不算不孝了呀。」
「並且我康樂宮美女如雲，說不定，還可順手解決公子的伴侶問題哦。」
「……」
「咦？怎麼突然感覺變冷了呢？」
溫夢妮突然捂住肩膀，左右瞧了瞧，天上明明大日高懸，卻好似置身寒冬。
兩名同伴也不解，皺起眉頭直呼奇怪。
然而牧長清卻只覺一身冷汗，正想開口，栗子香已經起身，笑盈盈道︰「長清是人類，他的伴侶怎能是我們妖呢？日後，我會為她尋一人類女子，無需妹妹們操心。」
「見過涼月仙子。」
三妖連忙行禮，她們都是知道栗子香的，這兩年邀請她最頻繁的就數康樂宮了。
畢竟都是女子，還有幸見過她治病救妖，那手段，宮主都自愧不如。
溫夢妮接著說道︰「其實只要不是太出名，人與妖相戀也無妨的。」
「可長清將來必定名震蒼星。」
「這……」
「而她所娶的女子，也必定是風華絕代之輩，不然，我這做師父的可不答應。」
栗子香禮貌且不失優雅，抿嘴輕笑，轉身看向牧長清︰「你說是吧，長清？」
是吧？
當然是了。
你不風華絕代誰風華絕代。
牧長清小雞啄米似的點頭。
栗子香心滿意足，不等溫夢妮繼續，她又道︰「至于入康樂宮一事，涼月很感謝貴宮的多次抬愛，不過我與我的幾位結拜早已經商議好，不日將自建宗門，所以只能再次婉拒了。」
「自建宗門？」
溫夢妮愣住。
「是的。」
「這樣的話……那確實只能遺憾了呢。」
溫夢妮有些無奈。
這算是斷了她們日後再次拉攏的念頭，畢竟總不能直接上人家宗門里搶創建者吧？
可听涼月仙子的意思，她是要和她的幾位結拜一並創建宗門。
眾所周知，物以類聚妖以群分，強者的圈子里肯定也是強者為主。
以涼月仙子神秘的紙面實力，她的結拜肯定不會差，這樣一群妖在這兒創建新宗門，恐怕會無可阻擋地改變現有局勢。
康樂宮……應該提前做好準備？
不行，這個人類男子一定得成為突破口。
輕了輕嗓子，溫夢妮忽然偏頭看向牧長清，露出個俏皮笑容，嬌聲道︰「公子，雖說涼月仙子對你未來的情緣要求甚高，但最終決定權還是在你……」
「怎麼？」牧長清眉頭輕挑。
「你……覺得我怎麼樣？」
「……」
呼——
嗚——
平地風起，天空上突然飄來幾朵烏雲。
大風吹得幾位小姐姐裙擺飄飛，露出大好長腿。
栗子香面帶「微笑」，輕聲道︰「說的也是，長清你覺得呢？她也挺漂亮的。」
「……」
牧長清吞了口唾沫。
大約思考了四分之三秒後，他向前兩步，嚴肅道︰「多謝抬愛，你很好，但是我不配。」
「怎麼會？我只是一只血脈普通的兔子，而且我也不討厭人類。」
「不，我的意思是……」
「嗯？」
牧長清面色沉重，一字一頓道︰「其實，我喜歡男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