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日過去。
下了兩天的雨在早晨時終于停歇。
牧長清感覺自己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夢里他回到了地球,姐姐已經結婚,還生了個兒子,自己成功晉級為「虛空」舅舅。
姐夫是個教書法的,看起來斯斯文文,頗有點古風氣質,也不知道是怎麼頂住姐姐那個風風火火的性格的。
父母則繼續經營著連鎖餐飲,看起來老了不少,還搬到了姐姐家附近,偶爾幫忙帶帶孩子。
或許是因為自己沒了,老兩口對那孩子格外上心。
牧長清就這樣像個孤魂野鬼一樣看著,既難過,又開心。
難過是因為看得見模不著,開心是因為時隔兩年又看到了,盡管這應該只是自己大腦深處的臆想。
不過細算起來,確實可能也是現實,畢竟時間上差不多。
唉……
自己得盡快修到巔峰,探尋如何穿越世界啊。
心想著,視線中忽然出現一道巨大樹影,不等他好奇,耳邊傳來熟悉的呼喚。
「長清……」
「長清……」
樹影轉瞬即逝。
嗡——
一聲輕吟,他睜開眼,入眼是高高的木制房頂。
聲音來自耳畔,順眼看去,只見栗子香正坐在床邊小板凳上抱著他的手睡覺,時不時發出夢囈。
她睡著的樣子超級可愛。
小嘴微微撅起,面色泛著粉紅,長長的睫毛偶爾顫動,撩人心弦。
牧長清重新偏過頭看向天花板平復心情。
他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看窗外應該正值早晨,陽光照射在依然殘留水滴的竹葉上,折射晶瑩光芒。
體內感覺很空。
靈渦只有一層墊底的靈力,經脈內更是毛都不剩。
相比于之前和馬恆干仗時的無窮力量,現在的他像個空殼,一種極度空虛和渴望力量的心態涌上心頭。
就好似變某計中部分農村的孩子去了幾天大城市,回去後就極度不喜歡甚至討厭農村,渴望城市一般。
牧長清自知這種心態不行,但人就這樣,喜歡明知不可為而為之。
呼出口濁氣,他感覺手有點發麻,想抽出來,又怕吵醒栗子香睡覺。
無奈之下只能選擇躺著「打坐」,運轉歸元心法給靈渦慢慢充電,可惜這玩意兒不管飽,沒過幾分鐘牧長清便感覺肚子里傳來一陣咕嚕聲。
咕——
「唔?」
栗子香突然抬頭,睡眼朦朧,但還是本能地左右瞧了瞧,而後呆住。
大約四分之三秒後,她尖叫一聲猛地撲上前。
砰!
床塌了。
這竹樓自打修好後就基本沒妖住過,床架子本就有些腐朽,栗子香激動之下,用力過度……
場面一度很尷尬。
兩人一上一下,大眼瞪小眼,許久後同時笑出聲。
「討厭,你這孽徒,害師父擔心了兩天!」栗子香斜坐在地上,撒嬌似的拍了下某人胸口,撅嘴嗔怪道。
牧長清不以為然,輕笑道︰「師父是對自己的醫術不自信嗎?」
「跟醫術沒關系啦。」
「那跟什麼有關?」
「跟……哎呀跟你說了也不懂。」
「行,那就不說,起床——」
窗外蟲鳴鳥叫不斷。
牧長清掙扎起身,走到窗邊,伸了個懶腰呼吸新鮮空氣,全身骨頭 啪作響,跟散了架一樣,但又有種說不出的暢快感。
片刻後他只覺一雙小手攀上了自己肩膀,用心揉捏,力道適中。
還附贈了一套捶背服務,爽得他差點叫出聲。
接著又將他襯衣月兌下,再從手鐲內掏出深藍色的夜寄星河深V外套給他仔仔細細穿好。
連衣服上的褶皺都挨個抹去,細心到不行。
牧長清想要制止,卻被其一個眼神駁回,無奈只能選擇好好享受。
「師父是不是有什麼事情要我辦?」
「本來是沒有的,但是既然長清你這麼懂事,那就有啦~」
栗子香眉眼彎彎,在旁邊水盆里搓揉毛巾,擰干,攤開,再覆上牧長清臉面輕輕擦拭。
邊擦邊羞澀道︰「我要你謝謝我。」
「……就這?」
「要用你們世界表示感謝的那個……那個禮儀。」
兩人忽然無聲,互相看著。
悄然間一陣穿堂風吹過,撩起栗子香長發,散發出淡淡清香,惹得某人下意識輕吸了兩口。
「好聞嗎?」她抿抿嘴,放下毛巾,伸手挑弄耳邊垂落的長發。
「嗯。」
「那想聞仔細點嗎?」
「嗯……」
話落,栗子香向前一步,微微仰頭,頭頂正好處于牧長清下巴位置,兩只狐耳則高過不少。
她鼓起勇氣將雙手搭在前者肩膀上,仔細瞧著他的面容,仿佛想記住他臉上每一個毛孔和每一根絨毛的樣子。
牧長清還以注視。
頓了頓,深吸口氣將她環抱住,再將臉面埋進她發絲間,用力呼吸。
眼前這個名義上是自己師父,實際上更像是朋友,且比自己小四歲的女孩子是那樣溫柔、善良、體貼。
雖然偶爾會耍點小脾氣,但總體性格真的極好,不說天下第一,那也是個第二,讓人忍不住想從心底里疼愛她。
最關鍵的是……
她似乎根本就不是來做師父的,那都是假象,她實際上……
懂的都懂。
鬼使神差,牧長清抬頭,騰出右手輕輕放在栗子香臉頰上。
「孽徒,你干嘛呀?」
牧長清猛地縮回手,心跳加速︰「你臉上有髒東西,剛幫你弄掉了。」
「是嗎?」
「是的。」
栗子香淡金色眸子轉悠一圈,小腦袋在他胸口上撞了兩下,羞赧道︰「我感覺還有……」
「那我再幫你擦擦?」
「嗯~」
大手再次覆了上去。
有了當事妖首肯,牧長清膽子也大了許多,輕撫她如牛女乃般女敕滑的臉蛋兒之余還時不時撓撓她的下巴。
又或者模模狐耳,模到原本直挺挺的狐耳軟趴趴的。
栗子香輕咬嘴唇,眼神飄忽,呼吸變重,雙腿有些不受力。
另一側臉頰緊緊貼在前者的胸口上,小幅度蹭來蹭去,滿臉享受。
粉色霧靄早已充斥兩人周圍,更添旖旎氣息。
「長清……」
「怎麼不叫孽徒了?」
「你一定會帶我走吧?」
牧長清愣住︰「哪兒?地球?」
「嗯。」
「會,不過萬一回不來了怎麼辦?」
聞言,栗子香也伸出手放在他面龐上摩挲,嘴角微微揚起,吐氣如蘭︰「那就不回來了,只要你在身邊就好。」
「你父母和哥哥,還有豆皮,以及其他那麼多朋友都不要了?」
「唔……」
「傻瓜。」
「傻瓜就傻瓜,誰讓我真的傻呢?明明含著金鑰匙出生,卻等一個普通人類等了十幾年。」
「十幾年?」
牧長清再次將臉面埋進她發絲間,悶聲道,「不是兩年嗎?」
「那只是在北冰城的時間。」
「嗯?」
栗子香抿抿嘴,狐耳輕撢,閉上眼細聲細氣道︰「早在十三年前我就開始惦記你了。」
「???」
「先別問,安靜抱會兒啦。」
「好……」
牧長清記不清兩人抱了多久,只知道分開的時候屋外竹葉上的水漬已經干了。
二人皆面紅耳赤。
栗子香輕咬了下他的肩膀,羞澀道︰「長清這些天去我屋里睡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