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太陽高懸于天穹之上。
海水共長天一色。
「唳——」
忽的一聲清脆鷹啼,一只通體閃耀黑紅色流光、翼展一米有余的龍尾大鷹沖破雲層,撕開海水,雙爪準確抓住了一條大魚。
它好似鐵鉗,任憑魚兒怎麼掙扎都無用,反而越來越緊。
最終被帶上高空,又被投彈似的扔向花海島邊緣海灘。
砰!
沙礫飛揚,魚兒直接摔死過去。
不遠處,一道嬌小的紅發身影赤足奔來,撿起魚興奮道︰「鷹鷹好厲害,才這麼一會兒就第四條了!」
「唳——」
「夠啦夠啦,再多烤不下了!」
鷹龍便不再捕魚,轉身沖上雲霄,恣意徜徉。
沸血則拎著海魚向邊上走去,在那有個挺大的遮陽棚,棚下桌椅板凳齊全,炊煙裊裊,另外兩名同樣赤著足,身著短裙的少女正一邊聊天一邊烤魚。
見她過來,無鋒撕下一塊魚肉,翹起手指塞進她嘴中,淡淡笑道︰「霏霏,味道怎麼樣?還差鹽嗎?」
「唔……挺好的,就是稍微有點兒腥。」
沸血吧唧下嘴,將魚兒丟進水桶里清洗,「不過海魚嘛,沒辦法。」
「是的,手頭上也沒什麼去腥的東西,都在主人那兒。」
無鋒抬眼望向遠處十方崖,從這兒看只能看到一個螞蟻般的小點。
頓了頓,她眼角余光瞧見憐華突然嘴角揚起,嘿嘿傻笑,便知道她在想什麼,禁不住臉頰微紅,輕聲道︰「憐華,你說……主人和夫人應該醒了吧?」
「不好說誒,我覺得大概率還睡著。」憐華搖搖頭。
「呃……這都中午了。」
「是的,但他們若是清晨才睡呢?嘻嘻~」
「……」
無鋒低頭看向烤魚,試圖將腦子里的畫面甩掉。
但她越要如此,憐華和沸血就聊得越開心,一個賽一個的猥瑣。
她便繃不住了,雙手叉腰,故做生氣道︰「你們消停點,那是我們的主子,作為器靈,怎能在背後肆意討論主子?這是不敬!作為大姐頭,我要狠狠地批評你倆!」
「哎呀,風風~反正就我們三個知道,沒關系的!」
沸血湊過來抱住她,嘿嘿笑道,「再說,咱們又沒有惡意,合理發散思維罷了。」
「可是……」
「要不要去看看?」
「……」
無鋒梗住了。
不知道第幾次看向烤魚,信手撿起旁邊的鑷子將魚翻了個面,喉頭微動,低聲道︰「不去。」
「去嘛去嘛……」
「不去!被發現就死定了……」無鋒蹙起眉頭。
頓了頓,不等沸血開口,她又突然聲若蚊蠅道︰「除非……除非有什麼萬無一失,即便被發現也不會讓主人和夫人生氣的辦法,但這並不可能。」
「誰說的?完全有可能噠~」
憐華捧著紅潤潤的小臉過來,伸手指向烤魚,神秘兮兮道︰「辦法就是它……」
「……」
無鋒若有所思。
…………
海浪翻涌,飛鳥和鳴。
三道光著腳丫的身影手捧烤魚,偷偷模模溜上山,將自身氣息遮蔽得嚴嚴實實。
恰此時,十方崖上,涼亭內,花床里。
九條寬大狐尾組成的「被子」輕輕動了動,緊接著其中一條悄然掀開,露出一對茫然惺忪,且帶著幾分疲倦的淡金色眸子。
「嗚——」
栗子香捂嘴打了個哈欠,眼淚直流,便伸手擦擦。
眼前視線隨之好了不少。
抬眼望去,只見周圍狼藉一片,花瓣飛得到處都是,兩人的衣物更是東一件西一件。
她有只涼鞋甚至跑到欄桿上去了。
「另一只呢……」
栗子香喃喃自語。
驀地,她看向下邊,並稍稍抬起那條蓋著腳腳和小腿的狐尾。
果不其然,另一只鞋子在自己腳上,上面還有些已經干涸的白漬,散發奇怪異味。
「……」
狐尾重新落下,蓋住。
栗子香只覺臉頰有點燙,柔軟的身子縮了縮,擠進扔在熟睡的牧長清懷里。
啵。
她仰頭親吻他的下巴,眸子里盛滿愛意。
昨晚真是把長清累壞了呢,估計……他今天走路要打漂吧?
咯咯咯~
等回去要讓長清好好休息幾日,再仔細補補身子才行,可不能竭澤而漁了。
她暗自想著。
頓了頓,突然想起什麼,小手一翻,一個巴掌大小的青色玉瓶便出現在手中。
她隨手輕晃,發覺這瓶無果藥已經用完,便反手模出一瓶滿的,熟練打開,倒出一枚,猶豫片刻後還是選擇吞下。
然後她便愣住了。
「咦?味道怎麼有點怪怪的?」小白狐吧唧下嘴,自言自語道,「清根草……芍白……紅牡……無葉花……還有這些……成分沒錯呀——錯覺嗎?」
嗯,應該是。
她篤定,畢竟自己嘴里此刻沒味兒。
估計就算吃糖都沒平時甜。
待無果藥開始在胃里溶解,栗子香閉上眸子,整個兒埋進牧長清胸口,打算繼續睡。
然而就在這時,屋外突然傳來一聲「哎呀」。
緊接著便是三姐妹又羞又惱的聲音。
「霏霏,你怎麼平地走路還能摔跤啊!」
「我……我又沒想到地上正好有塊石頭……我都快疼死了,你們也不心疼我!」
「哎——算了算了,我們快溜吧,這麼大動靜主人和夫人肯定被吵醒了,霏霏,我回去給你抹……」
話未說完,一道優雅聲音從被粉色紗簾遮蔽的涼亭里傳來。
栗子香柔聲細語道︰「進來吧,讓我來處理。」
三女齊懵,面面相覷。
半晌,無鋒抿了抿嘴,小心翼翼道︰「會不會看到什麼不該看的?」
「咯咯~不會,我尾巴將長清裹著呢,他還在睡,你們看不到的。」
「那就好。」
三姐妹簡單收拾了幾下現場,將那條髒掉的烤魚放去一旁,齊齊向前,撩開紗簾,一股怪味頓時鑽進她們鼻子里。
倒不是難聞,而是她們從來沒聞過——花香中明顯還有一些其他的氣味。
搞不懂,又不好意思問,憐華端著另一盤烤魚跪坐在花床邊緣,嗲嗲道︰「小姐,該吃些東西啦。」
「嗯~你先放旁邊吧,一會兒等長清醒了,我們洗漱完了再吃。」
栗子香信手指向旁邊的涼亭座椅,接著緩緩起身,坐在花瓣上,伸手籠絡長發,身前那雄偉便一顫一顫,看得三女目不轉楮。
尤其沸血,羨慕之色幾乎要從眼楮里流出來了。
雖說自己年齡還小,但這差距也太——過分了吧?
真是下作的x量!
她更委屈了,小嘴一垮,哼哼唧唧道︰「夫人,我腳好疼……」
「傻瓜,讓你走路不仔細看。」栗子香莞爾,招了招手,「過來,夫人幫你治療。」
「好,謝謝夫人!」
沸血乖乖爬了過來。
嘴上說著謝謝,眼楮倒是尊從本心,繼續看。
下一秒,她感覺一根手指點在了自己大腳趾上,並散發陣陣綠色微光,疼痛感隨之迅速消退。
前後不過兩個呼吸,原本有點泛著紫色的大腳趾恢復如初。
她忍不住翹了翹,感覺頗為神奇,同時腦子里閃過一個念頭,難得害羞道︰「夫人夫人……」
「長不了太大。」
「啊?」沸血愣住。
栗子香便再次強調道︰「身體的發育程度往往跟自身基礎有關,藥物終究是外力,效果有限,以你的條件……等你成年,大概跟風風現在差不多吧。」
「……」
一瞬間,沸血感覺天空灰暗了。
如果當初主人給她想形象的時候……
哼,怎麼想都是主人的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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