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子香莫名感覺一陣陰風吹過，下意識縮了縮身子。
稍作沉吟，她遲疑道︰「長清懷疑這里有問題嗎？」
「不是懷疑。」
「誒？」
「是確定。」
牧長清兩眼微眯，牽著她走到賣葛雲羹的老哥那兒，伸手指出，嚴肅道︰「他，這三天下來，衣服上的油污位置一模一樣。」
「她，脖頸上有個蚊子包，三天了還是老樣子。」
「他，前兩天來買葛雲羹時不小心崴了一下，剛才他又崴了，還是在同一個地方崴的。」
「再說她，懷里的嬰兒在哭，可是有什麼事值得他三天都在哭呢？」
「還有這個老妖……」
「……」
栗子香禁不住吞了口唾沫，任由牧長清牽著走。
一會兒在這家門口點點，一會兒去那棟屋子說道，之後再次飛天，繞著靈溪村盆地周圍晃蕩一圈。
分別在東南西北四個正方向停留了會兒，並解釋道︰「你未曾修習陣法，或許不敏感，但我昨天分明在這四處感應到了極其微弱的陣法波動。」
「你是說這里有四個大陣？」
「嗯，而且環環相扣，最後拱衛住靈溪村所在的盆地，至于作用你也看到了，這是個連環幻陣。」
「幻陣……」
栗子香黛眉微蹙，隨即翻出大伯栗廣文編寫的《陣法圖錄大全》進行查找，很快得到結果。
她用泛著粉紅的漂亮指甲指著一行字，小聲念道︰「幻陣，為特殊陣法之一，特點為毫無攻擊力，但防御力極強，並且會使得進入其中的生靈產生幻覺，迷失自我，最終徹底沉淪，淪為陣法控制者砧板上的魚肉。」
牧長清點頭︰「就是這樣，除此以外，幻陣還會進行偽裝，讓外面的生靈一時半會兒看不出差異。若非我倆匿蹤，陣法控制者甚至可以借由‘村民’和我們正常對話。」
「好厲害——那眼下這個連環幻陣在什麼級別呀？」
「唔……無限接近六品吧。」
「這樣啊……」
六品，對標化身境，能到這種程度的大陣已算罕有。
所以魔族肯定不會無緣無故花費大力氣弄來閑置，這里……應當是個據點！
栗子香思索片刻，旋即忍不住緊張道︰「這般說來，靈溪村的村民們豈不是已經凶多吉少了？」
「不知道。」
牧長清搖頭，「你剛才也看了，幻陣本身並沒有攻擊力，傷不了性命，他們是否還活著，理論上取決于陣法控制者的心情。」
「也對……」
小白狐輕抬下巴，張望，「那此陣該如何解除？」
「兩個辦法，第一是暴力破防，第二則跟我最初拆除天境派護山大陣時一樣，挨個處理陣腳。」
「好像都不太好的樣子，很容易讓對面驚醒。」
翻開下一頁，栗子香一邊念叨一邊繼續查看書本介紹。
頓了頓，她驚訝道︰「長清，還有第三個辦法！」
「想辦法找到入口進入大陣，然後從內部瓦解是吧？」牧長清笑笑，接著立馬搖頭，反駁道，「不可以！」
「為什麼呀？」
「首先，我們倆是他們高度關注的目標，一旦現行，他們會立即封閉陣法出入口，不讓我們進。」
「其次，我們不知道里面到底是什麼情況，貿貿然進去，小心吃大虧。」
「最後，我們若進去了，誰向忽河郡報信？」
說完，兩人同時沉默，而後又心有靈犀般一齊看向西邊。
栗子香輕抿小嘴，無奈道︰「看來只能讓他們去冒險了。」
「嗯，等著吧，我給了馬昆山龜甲，短時間內他們不會有危險。」
「好。」
做好決定，兩口子重新回到山頂，邊打坐邊等待。
等到再次天黑，星野低垂，一路快馬加鞭的尋寶隊終于到來，遠方道路盡頭亮起大量火把，隱隱傳來震動聲。
馬昆山和錦二坐在車頭，後者灌了口水，再用袖子抹淨，兩眼眺望前方「一線天」，皺眉道︰「昆山，我這兩天听說靈溪村不太對勁吶。」
「怎麼？哪兒不對勁？」
馬昆山接過他的水壺也灌了口，「這里可是夜火妖君曾經的閉關之地，算作福地。」
「我知道，但是……嘖……就有傳聞。」
「說啊，吞吞吐吐的。」
錦二稍稍組織語言，側耳低聲說道︰「傳聞自兩個月前開始，靈溪村這條路就過不去了。」
「怎的？我看路沒堵嘛。」
「嗨呀不是堵不堵，而是……鬼打牆懂嗎？只要到了靈溪村，大家就會腦子發懵，然後東闖西蕩，迷失方向。」
「然後呢？」
「然後有的憑借運氣過了，有的回到原點，還有的直接消失不見，就我們駐地隔壁那商隊，永萬商隊曉得吧？」
馬昆山白了他一眼，沒好氣道︰「廢話，鄰居我能不曉得？你小子能不能說重點？」
錦二便又湊得更近些，神秘兮兮道︰「你沒覺得他這兩天表情就沒好過嗎？我偷偷打听了，他們有一支二十妖規模的商隊，上個月在通過靈溪村時失蹤了。」
「沒報官？」
「報了，而且早就有其他妖報過了，但是沒用啊，妖盟和官府都去了高手調查，又是勘察靈力，又是調查村民。」
錦二兩手攤開，一副見了鬼的樣子，「結果一點毛病都沒，你說奇怪不奇怪？」
「這……」
「之後慢慢的，就沒有商隊從這兒走了，寧願繞路，也不想遇到這種頭疼之事。哎，我們這一趟若不是就差這最後一步，打死我我也不會來。」
「……」
馬昆山不語。
他想到了馬耿，想到了牧長清，然後將幾件事糅合在一起後頓時感覺詭異起來。
果然，牧兄說的沒錯，這個馬耿沒安好心吶。
勾結魔族，殘害同族，當真喪盡天良！
吧——
拳頭發出爆響。
錦二低頭看了眼，不解道︰「你怎的突然生氣了？嫌我嗦啊？」
「沒有，只是想到一些不好的事……對了。」
馬昆山突然起身，手中攥著龜甲，對車隊後面的隊友們傳音道，「所有妖听著，一會兒切記切記圍繞在我身邊，不要到處亂跑！」
「怎麼了大哥？」
隨行而來的白泡泡不解道。
他身旁坐著女鬼姐姐，小臉微紅，一副才被調戲過的模樣。
頓了頓，馬昆山正要解釋，眾妖只覺一股奇異力量掃過，頓時感覺頭腦發懵，視線不甚清晰，意識也漸漸變得渙散起來。
「糟糕……都快快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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