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少年游 第三百零九章 直符與螣蛇

玉筆?

游離心道︰「我從進入這個地下世界至今,從未使用過玉筆啊,它是怎麼知道的?」

正疑惑間,玉筆卻主動從心竅中飛了出來,在他頭頂懸停。

螣蛇那碩大的蛇首頓時又低了幾分,目光灼灼地盯著玉筆︰「快一萬年了,真是好久沒見了。」

游離一听,不禁驚訝。

這又是什麼情況?

只見玉筆緩緩飛升,停到螣蛇的正前方,散發出淡淡的光暈,但落在游離的心神意念之上,卻只感到了玉筆釋放出迷茫的情緒。

螣蛇見狀,竟然緩緩湊上前,用獨角輕輕觸踫了一下,得到的回應卻是玉筆的下意識後退。

「看你這樣子,真是與徹底隕落沒什麼差別了啊。」螣蛇太息。

「前輩,您認識玉筆?」游離問道。

「什麼玉筆!它生前是我的生死老友,名叫‘直符’!」螣蛇粗長的信子伸縮不停,顯得有些激動。

「前輩您別激動啊。」游離兩手直擺,忙不迭地解釋道,「這玉……直符,是從小就在我身邊的。听我的養父說,很可能是我親生父母留給我的遺物。」

「遺物?那小賤人……」

螣蛇冷笑一聲,剛想口吐芬芳,不料蛇信子猛然一抽,竟然臨空狂卷,打出了一個蝴蝶結樣式的死結。

「嗚嗚嗚……」螣蛇兩眼直翻,纏繞著鎖龍柱的龐大身軀不停扭動,嘴角更是哈喇子直流。

「哈哈哈!」游離的心湖之中,印靈童子躺在心字印上,捂著肚子狂笑,「老長蟲,沒想到啊,你竟然也有今天。看你還敢背後說這封印大陣主人的壞話不?別說說出口了,就是稍稍起一個念頭,就會出發噤聲咒了吧?活該!」

游離可沒心情像印靈那樣幸災樂禍,以心神問道︰「小玉,你能想起來些什麼嗎?螣蛇前輩說得都是真的嗎?」

玉筆一動不動,一言不發,只是不停地傳回一縷迷茫的情緒。

半晌,螣蛇那碩大無比的蛇首終于停止了抽出,一對豎瞳也恢復了陰鷙模樣,只是神色中表現得猶有余悸,明顯不敢亂講話了。

「前輩,您沒事吧?」游離關切道。

「哼!這麼丟臉的一幕都給你看到了。你要是不瞎,還能問出這樣的話來?這是才嘲笑老子嗎?」

螣蛇被噤聲咒反噬不說,還在一個小輩面前丟了臉,最可氣的是,竟然還被心字印笑得滿地打滾,心情能好才有鬼呢,當然不可能給游離好臉色。

游離心知肚明,試探道︰「那小玉——這是我給玉筆起的名字——以後就改叫‘直符’?」

「直符也是你一個小輩能叫的?」螣蛇面色一發不豫,冷冷道,「更何況,你這符筆的筆身,僅僅是直符的長角而已,根本就不是完整的他。」

直符的角?

游離循循善誘︰「直符……前輩,難道就是人族兵家一脈《奇門遁甲》中所記載的八神之首?」

奇門一脈的歸屬,其實一直存在著不小的爭議。

因為主修此法的,主要是兵家修士,民間的兵家學子也多有修習,只是沒有相應的修煉法門而已。所以,外人長長將這一脈歸入兵家。

然而,奇門一脈的修士雖然不反對門下弟子領兵布陣——事實上,這也是該脈修士的必修課——卻又自稱屬于道門支脈,並不承認自己是能夠自成一脈的兵家。

不過,爭議歸爭議,就連該脈修士也承認,他們與兵家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門下也吸納了不少民間行伍中人。

而奇門修士供奉著「八神」,既直符、騰蛇、六合、太陰、白虎、玄武、九地、九天。

無論是螣蛇本人……本蛇,還是它口中的直符,都位列其中。其中,直符更是位列八神之首,可見其地位。

果然,螣蛇听後,臉色漸漸緩和下來,悠悠道︰「奇門遁甲嗎?真是好久以前的事了。這一脈修士,如今發展的如何了?」

游離回道︰「在修行界不算特別起眼,反而在世俗民間大行其道,尤其是投身行伍的兵家弟子,更是將官的必修課。」

螣蛇緩緩點頭︰「如此甚好。想來,除了我二人,其他六位應該都能得到很好的供養了。」

說著,神色愈加黯然。

游離見狀,一時不知該說什麼。

這時,印靈童子不知何時出現在玉筆左近,伸手模模筆頭,笑道︰「別想了,你二位已經從八神之位中除名了。直符之位已有天乙貴人替代,至于你嘛,為了不打擊你,就不告訴你了。」

「前輩,少說兩句吧?」游離暗暗勸道。

童子充耳未聞,盡情嘲諷。

螣蛇卻沒有像他預料的那樣繼續發怒,反而蛇信一吐,將童子的咸豬手彈開,然後卷住玉筆,喃喃道︰「老子本來以為自己夠慘了,沒想到符兄你更慘。想當年,你我兄弟二人叱 上古之世,威名傳遍本界,甚至被人人族長久供奉。沒想到滄海桑田,如今倒成了難兄難弟。

「反觀那白虎、玄武之流,非但能成功破界飛升,還得了天庭加封,成功躋身‘天之四靈’,成為一方星域之主。」

鎖龍柱前,頓時陷入長久的沉默。

良久,螣蛇似是想通了什麼,看著游離道︰「我兄弟二人能再見上這一面,也是得了你小子的幫助。老子雖然已經是個廢神,但到我這個層面,這樣的人情于我而言,也是天道因果之一,不得不正視。你身上既有摛雲錦袍,又有直符的遺角,想來與那小賤……」

話音未落,螣蛇立即察覺失言,幸好及時住口,才免于再遭噤聲咒的反噬,心有余悸道,「咳咳……想來你與那位有著不小的關聯。我剛才承諾滿足你一個願望,在我能力範圍內,盡量滿足你。」

游離毫無猶豫道︰「前輩,我想知道直符前輩的一些情況。」

螣蛇詫異︰「就這麼簡單?」

「就這麼簡單。」游離抬起清亮的眸子,定定地看著對方。

螣蛇豎瞳微微放大,蛇信猛然一吐,瞬間卷住玉筆。

下一刻,玉筆瑩然一亮,立即飛射出一卷文書來。

正是那卷殘破的獸皮文書。

只見那文書自行鋪開,露出一大串文字來,既有作為原文的獸文,也有經過翻譯後的注文。

螣蛇豎瞳來回逡巡了片刻,松開玉筆,說道︰「五行符遁術?嗯,既有此術,老子更加能確認你的身份了。塵歸塵,土歸土,我們老一輩的是非恩怨,沒必要波及你們年輕人身上了。這樣吧,這文書中尚缺乏火、金、水三種遁法,我正好擅長火法神通,就替你補全了吧。」

說著,張口一吐,便有一點螢火大小的火星,順著蛇信滾落到文書上。

其後,只听得「呲剌」一聲輕響,便有一塊血淋淋的蛇皮飛了過來。

游離詫異地扭頭,發現螣蛇竟然扯下自己身上一塊皮肉。

「前輩……」

螣蛇全神貫注,並未答話,而是吐出一股熱息,將獸皮烘干烤熟,隨後施法將自己的蛇皮,貼補在獸皮文書上殘破的那一部分。

也未見它如何施為,那蛇皮便瞬間與獸皮融為一體,仿佛原本就是一整塊的異樣。

游離看得驚奇,又怕打擾對方,就沒有說話。

下一刻,只見蛇信上的那一點火星,開始在《火行符遁術》一欄滾動起來。無移時,修補好的獸皮上便出現了數列文字。同樣是用獸文寫成,靈動程度卻比原文的《木行符遁術》毫不遜色。

「真是的大手筆啊!」游離由衷地暗贊。

印靈卻是雙臂環胸,一臉的不屑。

螣蛇專心致志地做完這些,解釋道︰「以火法為基礎的遁術,其實種類繁多。這卷文書上所記載的木行符遁術,思路清奇,很有些見地。我剛剛順著這一思路,推演出相應的火行符遁術來,足夠你使用到金丹期了。就作為酬謝吧。」

游離鄭重地接過文書,打個稽首︰「多謝前輩,道心感激不盡。」

螣蛇微微點頭,面有倦意︰「至于直符兄的資料,我剛剛已經留下少許意念在他的遺角中了,你若想知道,以後只管自取。他本人若是同意,你自會能毫無阻礙地獲取他的生平信息。」

游離听後,一發感激,心緒急轉之際,試探道︰「前輩,我家的山門就在外面的踇隅山中。我以後可不可以經常來看看你?」

螣蛇難得露出一絲笑意︰「腿長在你身上啊。」

游離大喜,笑嘻嘻道︰「好 !晚輩是想著,既然您老人家愛吃我烤的肉,那我以後還得經常來孝敬孝敬您不是?」

印靈童子翻了個白眼,鼻子里喘粗氣。

螣蛇見狀,得意起來︰「既然你有此心,我自然沒有不答應的道理。老實說,在這暗無天日的地方苦熬了這麼久,困龍釘帶來的痛苦反而在其次,主要是太寂寞了。雖然我的靈識能突破大陣的防御,探到地表去,但卻只能偶爾為之。所以我才釋放出地下的靈氣,豢養了這麼多小妖獸。」

游離點點頭,正想繼續吹幾句彩虹屁,不想玉筆突然一動,釋放出一道連印靈童子都未能察覺的意念。

螣蛇面不改色,全盤接受了玉筆的想法,沉吟片刻,突然笑道︰「小家伙,還有一事。」

游離問道︰「前輩何事?」

「我方才在直符兄的遺角中,發現了五顆金蟾蓮子……」

游離會意,心念一動,便從玉筆體內取出四顆來,「這四顆就當是我孝敬前輩的了,我留下一顆就行。」

「好小子,你倒是鬼靈精。搶先把話說了,堵住老子的嘴,好給自己留下一顆?」螣蛇沒好氣道。

「嘿嘿。」游離干笑一聲,默認了。

螣蛇信子一卷,將那四顆藥丸大小的蓮子分別甩入溫泉池中,分布在鎖龍柱的四周。

「好了,老子也不白拿你的好東西。這金蟾蓮子可聚斂財氣,達到一定程度後,能聚攏足夠的福運,幫助我改善運道。」

螣蛇特地解釋了一下,只是它沒有明說的是,等到金蟾蓮開花結子後,必然會吸引到一位故人過來。

這一做法自然是玉筆要求的。只是,這種事暫時還沒必要告訴游離,所以它也就沒有多嘴。

螣蛇繼續說道︰「作為回報,我就幫你改善一下根骨吧。」

游離心中一動,狂喜道︰「真的嗎?」

螣蛇笑道︰「金蟾蓮子我都收了,自然要消除這段因果來。你是先天甲木的靈根資質,而且還具備土行的隱靈根。木克土,你體內木行氣息旺盛,土行氣息本就微弱,更是被木行氣息克制得死死的,所以才導致骨格太輕,骨質疏松。」

游離恍然大悟,他終于高明自己骨格差的根源了,于是問道︰「那該怎麼改善呢?」

螣蛇道︰「只需將你體內的後天火靈根激發出來,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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