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怨牆

「是嗎?」魘不以為然的笑了笑,回頭看了一眼赫連長冰。

藍羽見魘的目光轉向赫連長冰,笑得更開心,道︰「怎麼?苦頭還沒有吃夠,熱臉還要去貼冷?」

「關你屁事!」魘毫不客氣的回懟藍羽。

藍羽也不惱,笑道︰「你再對我不客氣,我就弄瞎你的眼楮!就像海州嵐河鎮那株紫櫻樹一樣被我攝取完色彩後化為灰燼而亡。」

魘望著藍羽,粲然一笑,道︰「對哦,我差點忘了,你不是得了個雅號喚作‘小嫵王’嗎?說是能夠聚集萬妖之色和十方夢境之色。」

藍羽听罷,笑了笑,未言。

「原來闢火神君神府中的那個紫櫻仙侍竟然是被你奪取了繽紛色彩後化作灰燼而亡。小嫵王,你還真是可以呀!」魘似笑非笑的望著藍羽,道︰「我就好奇了,你跟闢火神君到底有什麼冤仇?竟要如此殘害他神府中的仙侍?」

「殘害?我們不過是找取所需的東西罷了!何來殘害一說。魘,你不也是以惡作樂嗎?為何現在裝得這麼純良?該不會是因為她在此的緣故?」藍羽望著魘反問,目光轉向赫連長冰,神色之中看不出任何異樣。

魘微揚下頜道︰「我一直都純良,只是咱們立場不同罷了!」

藍羽听完,輕笑道︰「你若純良,我豈不是朵小白蓮了。」

魘輕哼一聲,不想搭理藍羽。

白沂跟胤滄言畢,回眸正好看見藍羽、靳弘截住魘和赫連長冰,趕緊快步走來,將赫連長冰護在身側,看定藍羽未言。

胤滄緊跟白沂而來,朝藍羽和靳弘使了個眼色。藍羽立刻跟靳弘退到一旁。

胤滄望著白沂,笑道︰「闢火神君,今日你仨,都走不掉!」

白沂見胤滄自信滿滿,遂道︰「魘是十方夢境之地的夢魘締造者,你能捉住他?」

「本宮自有辦法讓他屈服,闢火神君你就不必擔心了!」胤滄的臉頰上浮起一層笑意,紫瞳眸光更加璀璨。「闢火神君,賞臉到傀域走一趟吧!」

「你是何居心,難道我不知曉?」白沂在袖中展掌,凝出那柄塔形長劍,回頭對魘低聲道︰「看好長冰。」

魘沒想到白沂會將赫連長冰交給他,微愣之後,立刻拉住赫連長冰的手腕,道︰「姐姐,我帶你離開這里。」

「可白少君……」赫連長冰略顯擔憂的望向背對著他們,果斷將胤滄目光阻斷的白沂,道。

魘不待赫連長冰話說完,拉著她「咻」的躥向另一個方向。

藍羽和靳弘沒料到魘會突然拽著赫連長冰溜走,微微一怔後,立刻追了上去。

胤滄見赫連長冰被魘帶走,慌忙提足欲追趕,但白沂卻比他堪堪快了一步,直接阻住他的去路。

「白沂,讓開!」胤滄好不容易才見到魘和赫連長冰同在,見其溜走,心中不免急切,遂對白沂不客氣道。

「你讓本神讓開就讓開?誰規定你走的路,神仙不能走?」白沂好整以暇的望著胤滄道。

胤滄沒耐性跟白沂多廢話,直接凝出金色鷹翎幻作一柄利劍刺向白沂。

白沂連忙朝旁一避,反手隔擋住胤滄的襲擊,輕笑道︰「我記得你曾經將你這根金色鷹翎送給了薛長冰,如今又拿回來了?」

胤滄冷笑道︰「人都死了,東西自然是要拿回來。」

白沂一邊與胤滄纏斗,一邊道︰「現在的赫連長冰,你為何不送給她?」

「白沂,你休要問這些沒用的事。」胤滄不耐煩,加重手上力道。「你若與本宮硬抗,你定會吃虧!」

「誰告訴你,本神要與你硬抗?誰告訴你,本神一定會成為你的手下敗將?」白沂輕笑,當即將那柄塔形長劍幻作一方奇怪的塔鈴。

胤滄見狀,頓時一驚,連忙收劍朝後退了數步。「你怎麼還帶著它?」

「本神何時告訴過你,本神沒有帶著它?」白沂唇邊浮動艷艷笑意。胤滄,千算萬算,還是算漏了一招。

「你不是已經將它還給天帝了嗎?」胤滄道。不過,他言畢這話後,立刻意識到說漏了嘴,趕緊噤聲。

「你是從何知曉本神將這塔鈴歸還帝君的?」白沂微詫,緊問。

胤滄冷冷一笑,道︰「本宮不會告訴你。」

「是嗎?你既然不願意說,那本神就用自己的辦法來查!」白沂盯著胤滄,道︰「總會有結果。」

胤滄心中一凜,強笑道︰「但願你的結果會早些出來。」

白沂沒有言語,看定胤滄,默念咒訣,塔鈴周遭頓時彌漫霞光。胤滄見此,自然不會坐以待斃,立刻展臂幻出無盡的黑霧。那些黑霧猶如縈繞的爐中火焰,很快在他的身前築起一堵高牆,牆面上伸展出無數的人頭和人手來,朝著白沂狠戾猛抓。

白沂見到那些黑霧,便知這些黑霧是胤滄用息瓶收集的怨念。胤滄將這些怨念集裝在息瓶之中,任由那些怨念互相傾軋吞噬,最終剩下最強的那股怨念。如此鍛淬出的怨念,既是萬惡之源,又是最強法器。「胤滄,你實在太可惡!」

「可惡?世人貪婪,本宮為何不能取其所念用之?白沂,你看看,這都是誰?」胤滄隱在那堵黑霧築成的高牆後,高聲言畢,抬手一揮,便在高牆上顯出薛凝香、薛海悅、杜靈雲、付廷琳等人的容貌來,她們的神情,顯得十分痛苦不堪。「薛長冰她怎麼死的?她們難辭其咎!」

白沂手中的塔鈴形成一個偌大的光罩,穩穩的將他籠罩在光暈之中,令那些黑霧般的怨念無法近身。「胤滄,你也難辭其咎!」

胤滄听畢,心中微動,沒有言語。

「你取了她心頭血,害得她大病一場,差點一命嗚呼!你該不會就忘記了吧?」白沂冷聲道︰「當時,你對她的來歷不太篤定,所以選擇了先救你傀域的兩位將軍,而後得知她的真實來歷後,本欲找些法子讓她恢復記憶,但不想她又葬身火海而亡。最終,你遺憾而歸!」

胤滄听白沂道破他的心意,當即將那堵怨念所幻的高牆斂去收回他手里的長劍之中。那柄長劍很快就振振自鳴,在胤滄掌里躁動不安起來。胤滄見狀,立刻施展法力鎮壓。

白沂在旁看得真切,幽幽道︰「胤滄,你自作孽必受其害!」

「不需你操心。」胤滄不客氣道。

白沂輕哼道︰「本神自不會管你的死活,但紫櫻的命債,今日得與你算清。」

「紫櫻?那株紫櫻樹?」胤滄不以為然的笑起來。「白沂,在你的神君府中,這樣的小仙侍多得是,何必如此掛懷?」

「她明明可以好好的待在海州嵐河鎮享受世人的供奉,而如今,被你連根拔起攝走櫻元不說,還讓藍羽奪取她最引以為傲的色彩,任誰也咽不下這口氣,何況還是本神!」白沂緊盯胤滄道︰「今日不是本神走不了,而是你傀域太子走不了!」

胤滄未言,不由朝後退了幾步,看定白沂。

「你想捉魘和長冰,還得問問本神同不同意!」白沂繼續道︰「紫櫻的血債,本神早就想找你,卻一直沒找到你。如今,你自投羅網,就休怪本神手下不留情了!」

胤滄聞言,不為所動,道︰「白沂,你都自身難保了,還說什麼呢?」

白沂听罷,緊盯胤滄問︰「何意?」

「你快些回去看看唄!你如今借著那副凡人身軀卻要在這十方夢境之地久呆,可不是什麼好事!」胤滄輕笑,紫瞳里流露出得意神色。

白沂將食指觸額暗念,果真發現他所在的那艘海船上的房間里有妖魔闖入,而他凡人軀體似乎已無法動彈。白沂不及多想,轉身消失在胤滄眼前,空中卻留下他忿忿的聲音。「胤滄,你竟敢暗算本神!」

「這才開始啊,闢火神君!」胤滄望著白沂消失的方向,笑得猶為詭異。須臾後,胤滄在原地遁離。

魘拉著赫連長冰疾風般的十方夢境之地里狂奔,直朝獨影境行去。

「魘,你帶我去哪里?」赫連長冰滿臉緊張茫然。她跟著魘已經狂奔了許久,似乎都未能甩掉緊跟其後的藍羽和靳弘。

「姐姐,我只能先帶你去獨影境躲一躲了!」魘的臉上現出明顯的驚慌之色,滿頭汗津的應道。該死的,怎麼就甩不掉那只臭翳鳥和那匹死騷狼呢?他們到底做了什麼,才能在這十方夢境之地中來去自如?

「獨影境,那不是夢境深處嗎?」赫連長冰問。

「對啊!所以很危險,有可能你會永遠醒不了而只能沉睡在這里!」魘看向赫連長冰,眸中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憂色。我既想你在這里陪著我,但我又不願意看著你傷心無法離去。姐姐,這可怎麼辦啊?

赫連長冰听完,不免沉默。胤滄,那個傀域太子不僅要捉她,還要捉魘!而魘,他是夢魘的締造者,若他被捉住,胤滄肯定會讓他做許多違背他意願的事情,肯定比要她命禍害的人還多。「胤滄他們能闖入你的獨影境嗎?」

魘搖搖頭道︰「我會啟動寐術,結印獨影境,你到時候就躲在我身後。」

赫連長冰連忙點頭,應了聲「好」。

魘見赫連長冰滿口答應,當即雙指抵額默念咒訣開始結印。待藍羽和靳弘趕到之時,魘的結印只差一步就完成稿。

「夢魘,你逃不掉的!」藍羽追了過來,大喝道。

「我家殿下賞識你,你竟不知好歹!」靳弘緊跟在藍羽身側,眼見魘即將結印成功,趕緊出聲,欲干擾他。

魘哪里會搭理藍羽、靳弘,立刻催動體內力息加快結印速度。「姐姐,莫怕,結界馬上就好!」

赫連長冰聞言,抬眸看向魘,嘴里輕輕「嗯」了一聲,卻趁魘念出最後一語時,突然擠身出了獨影境的結界光隙。

魘眼看著獨影境的結界在自己力息的催動下完整閉合,待他欣喜回頭時,竟沒看到赫連長冰的身影。他的心頓時漏跳一拍,再抬頭時,卻發現赫連長冰立在結界之外望著他含笑不語。魘趕緊拍打著結界光壁,高聲呼喚道︰「姐姐!姐姐!你為何要騙我?」

「魘,你就待在里面不要出來!你一定不能被胤滄捉住。」赫連長冰高聲道。她言畢,抬手朝魘晃了晃手腕上的夜蠡手鐲,笑道︰「不要擔心我,他們怕這個。」

「姐姐……」魘大急,想要再度將獨影境的結界打開,但因他剛結完印,體內力息虛空,根本無法如願以償,只能在結界里干著急。

藍羽、靳弘見赫連長冰十分關心魘,皆感到吃驚。

靳弘見赫連長冰就在眼前,立刻上前去捉。藍羽見狀,趕緊喚道︰「血主,不……」然,藍羽的話還未完,便見靳弘才近到赫連長冰身前還剩數步之遙時,就被一股刺眼的光息沖撞疾飛了出去。

藍羽趕緊飛身上前欲接住靳弘,卻慢了一步,眼睜睜望著靳弘摔向那片如琉璃般通透的水面。藍羽不忍心看到靳弘被摔得鼻青臉腫的模樣,下意識抬手遮在了眼角。

良久後,藍羽並未如期听到靳弘的慘叫聲,心中不免覺得奇怪,當即抬目看向靳弘摔出去的方向,竟見靳弘被胤滄穩穩的接住。藍羽連忙輕拍胸口,重重吐了一口氣。幸好殿下來得及時,否則血主不被摔壞才怪!

靳弘後怕的看了一眼立在遠處的赫連長冰,忙朝胤滄道︰「多謝殿下出手,否則屬下定會被摔個七零八落。」

胤滄輕笑道︰「之前,本宮也吃過類似的虧。」

靳弘驚道︰「殿下也像屬下這般被沖撞了出去?」

胤滄微微頷首,道︰「本宮可沒你這麼好運。」

靳弘頓時明白了胤滄話中之意,指胤滄當時是實實在在被摔在了地上,忙道︰「那殿下可傷著哪里沒有?」

「傷著了,都好了。」胤滄道。

靳弘尬笑兩聲,模了模腦袋,沒有言語,跟著胤滄走到藍羽身前。

藍羽見到胤滄前來,趕緊喚了一聲「殿下」。

胤滄朝藍羽點了點頭,將目光轉向立在一旁的赫連長冰,似笑非笑的問︰「你怎麼不進入獨影境的結界中?你看魘,可要被你急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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