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衣少年听完,仰頭朝遠處的雪域群山看了看,低低嘆息一聲。
豆豆在旁仔細將彩衣少年又打量了一遍,道︰「我怎麼覺得你有些眼熟呢?」
「是嗎?你若是做夢的話,就應該見過我!」彩衣少年聞言,低聲笑道。
「你,你是司夢神君?」豆豆指著彩衣少年,高聲道。
彩衣少年沒有言語,而是含笑望著豆豆。
豆豆看了看彩衣少年,總覺得哪里不對。「好像……你又不是!」
「那我會是誰?」彩衣少年的眸底浮起一抹陰翳之色,凝視豆豆問。
豆豆察覺到彩衣少年身上滲出的冷意,忍不住朝後退了兩步,忙搖頭道︰「不知。」
「我是魘啊!」彩衣少年望著豆豆下意識的舉動,薄唇輕抿,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魘?魘!」豆豆大驚。「你是夢魘!」
魘笑望驚慌的豆豆,步步靠近,道︰「你怕我?」
「你是怎麼出來的?」豆豆盯著魘,又驚又怒。
「你猜。」魘輕笑。「你那麼怕我又是為何?」
「你管我為何怕你?」豆豆望著魘,強撐鎮靜,趕緊朝宮門退去。
魘不待豆豆進入宮門,閃身近到她跟前,一手撐著宮門門栓,一手握住她的千巧的肩膀,輕笑道︰「別跑,帶我進去看看姐姐的住處。」
「我為何要帶你進……」豆豆話還未完,便覺得喉嚨一緊,魘的手掌已經鎖住了她的脖頸。她沒想到魘竟會動手,還是對她這個縴小可愛的丫頭!看來,她們說得沒錯,魘就是個小惡魔!真不知仙主,怎會招惹上這個小惡魔?
「走吧!」魘盯著被他桎梏在身前的豆豆,氣定神閑道。
豆豆無法,只得挪動步子進了宮門。霽雪宮里的仙婢見到魘扼住豆豆的脖頸朝長冰所居的內殿行去,皆吃了一驚,連忙喚來禹殊。
禹殊極少,應該說幾乎沒有見過誰敢硬闖霽雪宮,今日還是頭一遭。她見魘來者不善,忙道︰「這位仙友,你可否先放開你手中的丫頭?我帶你進去可好?」
魘抬眸看向禹殊,眸中盡是冷厲之色。
禹殊見之,不免打了個冷戰。「你就別為難這個丫頭了,她什麼都不知道。你要做什麼,我帶你進去便是。」
魘略略一想,隨即一掌將豆豆推開,幸好立在一旁的其他仙婢將被魘推得踉蹌的豆豆摟住,才讓她免于與地面親密接觸。「你過來,休要耍花樣!」
「不耍花樣,不耍花樣!」禹殊忙道。她不敢回頭看魘,側目朝已幻作人形的豆豆使了個眼色,引著魘朝長冰的內居室行去。
豆豆見魘跟著禹殊去了長冰所住的內殿,連忙扭頭朝輕塵的雪湖奔去。
禹殊將魘帶入了長冰的居室內,道︰「仙友,這里就是仙主所住的房間了。」
「你可以出去了。」魘看向禹殊,冷冷道。
「我……出去?」禹殊微微一愣,反問。
「不然,你還想陪著我不成?」魘冷笑。
禹殊見魘趕她走,雖然心里害怕,但仍舊鼓起勇氣道︰「你既不讓我知道你的來歷,又不讓我知道你會在這里干什麼,你讓我如何放心離開?再者,若是仙主房中物件少了,他日,她歸來,我無法交代。」
「那你就不怕我殺了你?」魘盯著禹殊冷冷道。
「自然怕。但是我更擔心你對仙主不利。」禹殊如實道。
魘听完,竟粲然一笑,道︰「你倒忠心。」
禹殊見魘未惱怒,不免詫異。
魘隨後既沒有多言,也沒有再讓禹殊離開房中,而是自顧自的打量房中陳設。
禹殊不知魘是何意,只得立在一旁靜靜望著魘。
魘也沒有其他出格之事,僅僅將那房中的內部陳設布置仔細看了看,便提足出了內室。
禹殊見魘要離開,心中暗喜,忙道︰「恭送仙友。」
魘回眸瞪了她一眼,道︰「誰告訴你,我要走?」
禹殊當即語塞,略顯尷尬道︰「那仙友是要……」
魘並非應答禹殊的問題,而是冷冷道︰「我來此許久,未見你讓婢子端來一口茶水,你們霽雪宮就是如此招待來客的嗎?」
「請仙友隨我到雅廳。」禹殊聞言,忙道。話畢,引著魘進了正廳。
魘四處張望,漫不經心中夾雜著幾分期待。
進了正廳,禹殊立刻命仙婢奉上茶點。「這位仙友,你可否告知你的來歷,屆時,仙主回來,我也好跟她回稟。」
魘望著禹殊,俊美的容顏上泛起一抹自嘲,輕笑道︰「我來自十方夢境之地的獨影境,你可知我是誰?」
禹殊听完,默然想了想,眸底陡然激起一抹驚訝。「你是魘,夢魘?」
魘笑了笑,對于禹殊的驚訝不以為然。
「很早很早前,我剛入霽雪宮,曾見仙主跟上神爭執過,便是因為你。」禹殊望著魘略帶幾分稚氣的面容,道︰「那次,我印象特別深。沒想到,你看起來竟如此年輕。」
「不然呢?你以為我是個老頭?」魘反問道︰「你說你家仙主曾為我與上神爭執過?可知是因什麼事而爭執?那位上神又是誰?」
禹殊想了想,道︰「當時我剛入霽雪宮,並不知仙主因何事與那位上神爭執,後來才知,那位上神就是棲居帶山的闢火神君。」
魘聞言,眉頭微蹙。
禹殊見魘不言語,遂問道︰「霽雪宮內有些小點,不知可要嘗嘗?」
魘不知想到了何事,提足就朝廳外行去。
禹殊詫異,忙追問︰「可要……」
「不要!」魘打斷禹殊的話荏道。他出了正廳,旋身化作一片光蕊消失在半空。
禹殊望著魘離開的方向,撫了撫胸口。其余仙婢見狀,連忙圍了上來。
「禹殊,禹殊……」
魘的離開,讓禹殊心中那塊石頭瞬間放下,剛松懈片刻,就听門外傳來豆豆的呼聲。不過須臾,豆豆與輕塵的身影就出現在了禹殊她們眼前。禹殊等仙婢見到輕塵,忙喚了聲「殿下」。
「魘呢?」輕塵雙足還未踏進廳中就出聲問道。
「走了。」禹殊答道。
「他可做了些什麼?」輕塵緊問。
禹殊搖了搖頭。
輕塵滿眸訝色的看了看豆豆,道︰「怎麼會如此輕易的就走了?」
「難道他還會做些什麼?」禹殊不解問道。
「他可是小惡魔!這太不符合他的行事風格了。」豆豆在旁悶悶道。她還記得之前魘掐住她脖頸時的神色,遂忍不住下意識模了模自己光潔的脖頸。
禹殊抬眸看向豆豆,突然想起應該恭賀豆豆能夠化作人形之事,遂笑道︰「豆豆,我記得仙主說過,你還有些時日才能幻作人形。這突然幻作人形又是怎麼回事?」
豆豆抬眼看了輕塵一眼,滿臉喜色。「說起來,這太意外了。因為那只臭翳鳥,我才得以幻作人形。」
「這是什麼情況啊?說來听听。」禹殊緊問。
豆豆隨即將她在雪谷捉雪精遇到藍羽一事說與禹殊等仙婢听了,令眾仙婢頓時又驚又喜,嚷著要給豆豆慶祝。輕塵自然不會阻攔,立馬讓禹殊吩咐仙婢張羅慶祝筵席。
夏國.京都。
厘巽端坐在議政殿殿階之上的寶座,放眼望著殿階之下的朝臣,朗聲道︰「太子弱冠之禮,諸位愛卿可還有何好的建議?」
眾朝臣听完厘巽的問話,皆高聲道︰「臣等無異議。」
厘巽滿意微微頷首,抬頭看向立在旁的侍官。那個侍官立刻會意道︰「諸位,散了吧!」
眾朝臣聞言,便陸續散去,獨留厘徵玦在殿中。
厘巽本欲走,卻發現厘徵靳還站在遠處,遂回首問道︰「還有何事?」
厘徵靳忙道︰「父皇,兒臣有事求父皇。」
厘巽略略沉吟,道︰「你且遂孤去御書房。」
「是,父皇。」厘徵靳應畢,跟在厘巽身後朝御書房方向行去。
厘徵玦與其他朝臣相繼出了議政殿,竟發現厘徵靳沒有出來,立刻著人去打听,才知厘徵靳跟著厘巽從側門出來就朝御書房去了。厘徵玦在原地躊躇片刻後,提足就走向御書房方向。
柯鷲遠見厘徵玦徑直朝厘巽的御書房走去,忙問︰「殿下,你是要去陛下的書房嗎?」
厘徵玦頭也不回道︰「自然是。好久沒見到本宮長兄,得見一面才好。」
柯鷲遠不明白厘徵玦為何如此說,識趣的閉嘴緊跟其後,到了厘巽的御書房。
厘巽身邊的大監錢尚見到厘徵玦前來,忙笑意盈然道︰「三殿下,你怎麼來了?容老奴進去通報一聲。」
厘徵玦趕緊朝錢尚擺了擺手,問道︰「本宮長兄可在里面?」
錢尚笑眯眯道︰「正是。太子殿下正與陛下說事。」
厘徵玦聞言,當即道︰「大監不急,待長兄與父皇說完事情,本宮再進去吧!」
錢尚笑道︰「那好,就依三殿下。」
厘徵玦見四下無人,遂將錢尚拉到隱蔽之處,問道︰「大監可知本宮長兄與父皇在討論什麼?」
錢尚道︰「似乎是太子殿下擇妃之事。」
「擇妃?」厘徵玦想了想,道︰「適才在朝堂上,父皇不是已經安排顧平章顧尚書在負責此事,其他各部定力相助嗎?這事還有何可說的?」
錢尚聞言,笑而不語。
厘徵玦見狀,便知事出有因,忙道︰「大監,你就悄悄跟本宮說說罷。」
錢尚嘆息道︰「太子殿下對太子妃人選有異議。」
厘徵玦听完,心中暗喜。「莫不是本宮長兄心有所屬?」
錢尚笑道︰「這個老奴可不知。」
「大監,你怕甚?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厘徵玦笑道︰「其實,本宮早就知道,長兄心有所屬。」
錢尚听罷,詫異的抬眸看定厘徵玦,道︰「三殿下,這話可不能亂說。」
厘徵玦不以為然的笑道︰「本宮可沒亂說。不信,待會兒你問問本宮長兄便是。」
錢尚忙道︰「太子殿下的婚事,那是朝堂之事,老奴哪里敢隨意置喙。」
厘徵玦聞言,笑了笑,抬眸便見厘徵靳從御書房中走出來,臉色甚是不悅。厘徵玦趕緊快步迎上前去,喚了聲「長兄」。
厘徵靳見到厘徵玦,輕嘆一聲,朝厘徵玦微微點了點頭以示招呼,提足走向殿外。
錢尚見厘徵玦跟在厘徵靳身邊,連忙追來問道︰「三殿下不進去找陛下了嗎?」
厘徵玦擺手道︰「本宮是來接長兄的,大監,本宮無事找父皇。」
錢尚略顯詫異的「哦」了一聲,目送厘徵玦與厘徵靳出了大門。
厘徵玦見厘徵靳滿臉沮喪,遂關切問道︰「長兄,你怎麼了?臉色看起來很是不好。」
厘徵靳搖了搖頭,並不想多答言。
厘徵玦繼續道︰「長兄是不是對太子妃人選有異議?」
厘徵靳聞言,看向厘徵玦,眸底浮起驚色,道︰「三弟,你如何知曉的?」
厘徵玦笑道︰「我听聞長兄曾在撫仙湖遇到一名女子,還曾派部下打探過,可有此事?」
厘徵靳詫異厘徵玦知曉此事,蹙眉道︰「你跟蹤我?」
厘徵玦笑道︰「長兄多慮了。不是小弟跟蹤你,而是長兄你看上的那名女子正好是小弟相熟人家的佷女。」
厘徵靳一听,眸中浮起光彩,捉住厘徵玦的手臂道︰「真的?」
厘徵玦含笑道︰「自然是真的,但小弟又怕長兄誤會,所以才遲遲沒有來告知長兄。」
厘徵靳道︰「我是曾派鄒予去過兩次,但都被拒之門外了。」
厘徵玦拍了拍厘徵靳的肩頭,安慰道︰「長兄,那位的長輩是不世高人,自然不喜與官家打交道。」
厘徵靳听完,略略沉思道︰「三弟的意思是換種方式?」
厘徵玦點頭道︰「長兄聰慧,凡事都心急不得,尤其是這追女子,更是要循循漸進。」
厘徵靳聞言,大喜,握住厘徵玦的手臂,道︰「三弟,這方面你最在行,你說說,我該如何辦?」
「可長兄,你的弱冠之禮在即,若是你私出皇宮約見太子妃之外的女子恐怕不太妥吧!」厘徵玦適時提醒道。
「正因為是在冠禮之際我才要找到她,就算她成不了正妃,那我也要給她個側妃之名分。」厘徵靳道。
「長兄想要納她為側妃?」厘徵玦緊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