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豆豆

「冰!」孟婆一驚,趕緊將懷中的赫連長冰放下,伸手朝那個小女子抓去,卻抓了個空。「這是怎麼回事?」

「菟菟,我要回天山雪域。」白衣衫小女子望著孟婆,輕聲道︰「你將我的精魂還給我罷!」

「你要離開這里?」孟婆驚道︰「可你還差一世才能歷劫完,若不歷劫完,你始終無法返回天界。」

「我為何要回天界?」白衣衫小女子笑道︰「凡界不好嗎?」

「你是天界的冰仙,掌管著三界冰雪,你怎能說不歸位就不歸位呢?」孟婆好言勸道。雖然歷劫苦,可不歷劫,你又怎能保全性命?天界三清境中的那三位還看著呢!「冰,要不,你直接跟我去躑躅宮吧!」

「待我回去想想!」白衣衫小女子朝孟婆展掌道︰「還我罷!」

孟婆遲疑片刻,索性將適才收納的精魂盡數傾出凝聚成一顆金光閃閃的珠子遞給白衣衫小女子,叮囑道︰「冰,你切莫任性,听我的,我在躑躅宮等你來。這一次,我說什麼都會護住你!」

「菟菟,快些回去,省得被酆都大帝責罰。」白衣衫小女子粲然一笑,轉身消失在霧氣之中。

「冰。」孟婆見白衣衫小女子走得決絕,不免悵然若失。她側目看了看躺在冰面的赫連長冰,輕輕搖了搖頭,俯身將赫連長冰摟起,朝魘所在方向行去。

胤滄沒能跟隨赫連長冰和魘前往往生湖,便掉頭去了中羽海。他再回來時,身後跟著百里沂、皇甫凌雲和青蠡。

孟婆剛把赫連長冰交給魘,就見胤滄與百里沂、皇甫凌雲、青蠡一同行至,不免詫異。

百里沂朝孟婆輕輕頷首以示招呼,道︰「孟婆神。」

「闢火神君。」孟婆掬手行禮道。

皇甫凌雲、青蠡忙上前與孟婆互問安好。

百里沂則從魘懷中接過赫連長冰,對孟婆道︰「孟婆神,我就先帶長冰回去了。」

孟婆嘆息道︰「闢火神君,不必費力氣了,給她準備後事吧!」

百里沂當即一愣,低首看了看貌似熟睡的赫連長冰,驚問︰「你是說,她已經去了?」

「她去的決絕,我無法阻攔。闢火神君你節哀吧!此事到此為止。」孟婆望著百里沂輕聲道︰「你放心,我會照顧好她!」

「可我想見她!」百里沂道︰「你見過她對嗎?她說了什麼?可有提到我?」

孟婆搖了搖頭,道︰「她說待她回去想想。」

「回去?是天上雪域對嗎?」百里沂問。

孟婆微微頷首,未言。

「孟婆神,她到底怎麼樣了?」百里沂急問。

「她恢復了本元,跟我剛認識她的時候一模一樣。」孟婆低聲道。

百里沂听完,心口一緊,忍不住朝後踉蹌了幾步。這需得多大的勇氣,才能將封印住的本元活生生的從凡人軀體里剝離出來?!

皇甫凌雲見百里沂抱著赫連長冰卻踉蹌後退,趕緊扶住他的後背,令他站穩,隨即看向孟婆,問道︰「孟婆神,恢復本元是什麼意思?」

孟婆看定皇甫凌雲道︰「負王子,就好比將你心口那顆唯一的龍珠活生生掰成兩半,棄一半後,將另一半與精魄融合重鑄你的元神。」

皇甫凌雲聞言,臉色瞬間慘白。長冰,你是有多生氣啊?竟然做到了這般決絕。

青蠡听完孟婆之言,下意識捂住胸口,就算听一听,他都能夠共情到那種撕心裂肺、拔筋剔骨的疼痛。況且赫連長冰真做了,這種痛楚豈是凡人所能夠忍受的?不過,他很好奇的是,赫連長冰到底是何時開始醞釀做此事的?

孟婆朝百里沂、胤滄、魘、皇甫凌雲、青蠡掬手一禮道︰「諸位,那我就告辭了。」

眾仙神妖魔忙道︰「孟婆神慢走。」

胤滄沒有跟百里沂、皇甫凌雲等仙神招呼,徑直遁離。

魘則跌坐在地上,呆呆的望著往生湖面一言不發,眼神空洞無力。

百里沂則抱著赫連長冰與皇甫凌雲、青蠡重返華津大陸中羽海。很快,景都的九華宮便整殿縞白,兢王妃落水遇難之事的消息不脛而走,傳遍華津大陸。原本,江遇 以為赫連長冰一死,百里沂便會將她封為正妃。沒想到的是,僅僅一月光景,百里沂就形銷骨立,追隨赫連長冰而去。江遇 因此事心中郁結,不過三年就病死在九華宮中。

天山雪域.霽雪宮。

一條蓮瓣所化的白色光帶從遠方急速行來落入天山雪域那片巍峨渺浩的宮殿中,而在白色光帶光暈未消之際,天山雪湖平靜的水面突然暴起一條白龍,「咻」的緊跟而去。

那條蓮瓣所化的白色光帶落在書著「霽雪宮」三字的宮殿門前,幻作一個十一二歲的白衫小女子。小女子抬頭看了看殿門,伸手一推,便大步走了進去。隨著她的步伐移動,在肉眼所見的速度下,身量漸漸變成個十六七歲的少女。

「冰,冰……」

少女剛行至內殿,就听殿外傳來一道清朗的聲音。少女抿唇笑了笑,揮袖在內殿台階下布下冰蓮。

那道聲音由遠及近,很快就到了少女所在的內殿門前,竟是個十八九歲月明風清的少年。少年五官生得極好,臉上稍微有笑,雙眼便會盛滿璀璨星光。少年看了看內殿門口的那些冰蓮,遲疑的朝後退了兩步,不悅道︰「冰,你太不厚道了。你回來,我總得給你慶祝慶祝吧!你怎麼又是一副拒我于千里之外的舉動啊?你難道不知道,這樣很傷我的心嗎?」

「輕塵,你先回去,待我休憩幾日再約你可好?」少女正是少年口中的「冰」,本名喚作長冰,既是天山雪域霽雪宮的主,又是三界冰雪的司掌者。而這個少年則是守護霽雪宮常住天山雪湖中的冰魄雪龍輕塵。

「冰,你就讓我進去看看你吧!那麼長時間沒見著你,我心里憋得慌。」輕塵懇求道。

「輕塵,听話,快回去。」長冰柔聲道︰「過幾日,我讓豆豆來找你。」

「豆豆?」輕塵听完,癟嘴道︰「那個小東西自你走後就不知跑哪里去了?哼,虧我之前還待它那麼好,這麼久都不回來看我一眼。」

長冰輕笑道︰「它定是偷跑出去玩了,玩夠了自然就會回來。」

「仙主,仙主。」

突然,一個女乃萌女乃萌的聲音自殿外傳來,驚得輕塵一愣。這家伙,說曹操,曹操就到!輕塵回頭,便見一只其狀如狸,白尾有鬣,體型如同三四月幼貓大小的小獸從殿門外「吭哧吭哧」的跑了進來,「噌」的躍過他,徑直撲向長冰。

長冰見到那只迎面撲來的小獸,立刻將其接住,摟入懷中。那只小獸在長冰懷中不停的翻滾磨蹭,略帶哭腔道︰「仙主,我可把你盼回來了,想死我了!」

「豆豆,你不在霽雪宮待著,跑什麼地方去了?」長冰輕撫豆豆背上黑白相間的柔軟皮毛,問道。

豆豆安靜的趴在長冰手臂上,仰頭望著她,一雙小黑眼滴溜溜的轉著。「我去看風景,雪山下的風景可好看了。」

「是嗎?那都看到了些什麼?」長冰笑問。

「冰,你怎麼不問問我這些年來都經歷了什麼?」輕塵听長冰溫言細語的詢問豆豆,忍不住醋意大發,怨道。

「仙主,輕塵吃醋啦!」豆豆咯咯的笑著,那聲音跟個兩三歲的小孩子般好听。

長冰聞言,含笑看向輕塵道︰「那我不問豆豆了。你回去吧!」

輕塵見長冰拒絕他入內,只得悻悻的離開霽雪宮返回雪湖。

豆豆見輕塵離開後,才問長冰道︰「仙主,你為何要拒絕輕塵進來啊?」

長冰沒有立刻應答豆豆的問題,而是揮手將門關好,寬衣解帶躺在冰榻之上,閉眼道︰「豆豆,讓我先睡上一覺可好?」

「仙主,霽雪宮的那些仙婢知道你回來了嗎?」豆豆見長冰閉眼,趕忙抓緊機會問。她這仙主,可懶啦,每次一睡都要睡上好幾日才會醒。

「你知道了,我還擔心她們不知道嗎?」長冰低聲道。

「那仙主你打算什麼時候約輕塵來霽雪宮赴宴啊?」豆豆緊問。

豆豆的問題還未問完,長冰已然睡去,看起來十分疲累,很快就發出均勻的呼吸聲。豆豆蹲在長冰的榻前,凝視長冰柔美的側顏,滿眸擔憂,自言道︰「仙主你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感覺你身上的氣息很弱噯!」

豆豆想了想,爬到長冰的月復部位置蜷縮不動。「仙主,讓豆豆陪陪你吧!希望你能夠睡個好覺。」

長冰在霽雪宮一睡便是三日。

三日後,長冰神清氣爽的醒來,見到豆豆像只炸毛的野貓似的蹲在她榻前,不由笑問︰「豆豆,你這是怎麼啦?為何如此模樣?」

豆豆氣鼓鼓道︰「仙主,輕塵欺負我!」

長冰穿好紗袍,蹲身點了點豆豆的鼻翼,又揉了揉它那兩只豎立的尖耳,笑道︰「豆豆,你要記住,你是身份尊貴的神獸胐胐,不是一般的小貓小犬知道嗎?不要跟輕塵那條小龍一般見識。」

「仙主,豆豆知道,可是輕塵他不知道。你不在的時候,他總欺負我,所以我才跑到山下去看風景。」豆豆委屈道︰「死輕塵,壞輕塵,討厭死了!他到底還要在雪湖待多久啊?什麼時候才會離開雪湖嘛?」

長冰將豆豆攬入懷中,笑道︰「他呀,恐怕暫時是不會離開雪湖的。」

「是因為要守護仙主你嗎?」豆豆問。

「他要守護整個天山雪域。」長冰道︰「豆豆,你去請輕塵過來,我跟他聊聊。」

「我不去。」豆豆將頭朝長冰懷中一鑽,埋進自己的皮毛里。

「乖豆豆,快去啊!」長冰要將豆豆放下地,豆豆卻用爪子死死抱住她的手臂。長冰遂將手臂朝外伸展,任由豆豆像個倒掛的蜂巢似的抱著她手臂搖晃。

「我不去,仙主。」豆豆嘟嘴道︰「你讓其他仙婢去吧!我討厭死他了。」

「好好好,那你先下來,我讓其他仙婢去請他。」長冰無法,只得妥協。

豆豆跳到地上,仰望長冰道︰「仙主,待會兒輕塵來了,我可以不陪著仙主你嗎?」

「為何?難道是不想見到輕塵?」長冰問。

豆豆點頭道︰「對,我不想見他。他就是一條討厭龍!」

長冰听完,笑道︰「豆豆,那是輕塵喜歡你的一種表現。他的實際年紀跟你差不多,他不知道怎麼表達對你的喜歡,所以才愛捉弄你,知道嗎?」

豆豆外頭看向長冰,道︰「仙主,你這種說法我不認可。他捉弄我是喜歡,那打我罵我也是喜歡嗎?」

長冰驚道︰「輕塵打你罵你?」

豆豆弱弱道︰「反正在我看來,他就是打我罵我。」

長冰盯著豆豆看了半響,「噗嗤」笑出聲來,蹲身道︰「你啊,口是心非。你如今年紀還小,待你長大些就明白了。」

「那仙主,我要什麼時候才能像你和輕塵那樣自由幻作其他形態呢?比如說人形。」豆豆羨慕的看著長冰,道︰「仙主,你幻作人形可比你的原形好看多了,雖然你的原形也不丑。」

長冰佯裝生氣道︰「豆豆,你到底是在夸我還是損我啊?」

豆豆咯咯笑出聲來,道︰「自然是夸仙主啊!」

長冰含笑道︰「你呀,再過百年便可自由幻作人形了。」

「百年?」豆豆听完,大喜不已。「真的仙主?」

「自然是真的。我什麼時候騙過你?」長冰正色道︰「不過,你可要努力修習,我給你交代的功課一樣都不準落下。」

「仙主,我知道的。」豆豆忙道︰「你走後,我真的一點都沒有偷懶!不信,你可考校我。」

「我改天考校你,今日,你去請輕塵。」長冰笑道。

「仙主,你出爾反爾,剛剛明明說讓其他仙婢去請輕塵的。」豆豆嘟嘴反駁道。它見長冰改變主意的意思,只得不情不願的去了雪湖,將輕塵請過來。

輕塵見到豆豆自是欣喜若狂,追著豆豆一頓亂跑,嚇得豆豆最後躲進了長冰的懷中才算罷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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