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怕甚

「你才是。」瑾衡丟了個白眼給宿昱。

漾見宿昱與瑾衡言畢,忙在前引路,領著宿昱、瑾衡、皇甫凌雲等仙神朝閬涯殿行去。

一路上,赫連長冰默然不語。宿昱、瑾衡、皇甫凌雲、青蠡、沙嶺等仙神則各懷心思緊跟在漾和來寅身後。

很快,眾仙神妖魔便返回閬涯殿大門,正巧踫到藍羽和孟夏。孟夏見到來寅,立刻獻寶似的把從那片叢林中覓到的一小袋夜曇果遞了過去。來寅一見夜曇果,頓時眉開眼笑,拍了拍孟夏的肩膀以示鼓勵。

藍羽因沒想到會在閬涯殿踫到宿昱、瑾衡、皇甫凌雲等仙神,不免吃了一驚,本想避開,卻已是來不及了。

「咦,這不是那只翳鳥嗎?」宿昱望著藍羽,笑眯眯道︰「叫什麼名字來著?」

瑾衡听宿昱明知故問,忍不住抿唇輕笑。

「這是我王兄的貼身侍衛,喚作藍羽。」來寅听宿昱出聲問話,立刻應答,答畢看向藍羽道︰「還不趕緊見過紅喜神和司命星君。」

藍羽得了來寅之令,只得垂首朝宿昱和瑾衡行了一禮,道︰「見過二位上神。」

宿昱微微頷首道︰「小小年紀,還挺懂禮貌,不錯不錯。」

瑾衡見宿昱裝腔作勢,當即用手肘撞了宿昱的後腰,壓低音量道︰「趕緊將長冰那個丫頭領回去才是正事,你在這里裝什麼花架子。」

宿昱沖瑾衡笑了笑,隨即回頭看向藍羽,道︰「你是何時跟著你家太子殿下的?」

藍羽應道︰「記事以來。」

宿昱听完,眉頭微蹙,似乎在思量什麼,但很快,他的臉上浮起一抹笑意,提足跟著來寅走進閬涯殿中。漾、瑾衡、赫連長冰、皇甫凌雲等相繼進了殿內,獨留藍羽還立在原地。

紅喜神如此問我,到底是何意?藍羽模了模後腦勺,滿臉疑惑。

「小嫵王,在此作甚?為何不進去?」驀然,靳弘的聲音在藍羽身後響起。

藍羽回眸,見靳弘一妖獨來,答非所問道︰「殿下呢?」

靳弘朝殿內努了努嘴,道︰「回來了,在殿內。自他听說二殿下將赫連長冰帶走後,就臉色不好,命我去尋,我這尋了一圈都沒尋到,不知去了何處?」

藍羽道︰「已經回來了,同行的還有紅喜神、司命星君、皇甫凌雲和他身邊侍衛。哦,還有魅山妖王。」

「漾?他來干什麼?」靳弘驚問。

「誰知道他來干什麼?」藍羽聳了聳肩,道。

「雖然魅山妖王漾是咱們殿下的小舅父,但他素來與咱們殿下不親近,莫不是為了赫連長冰才來的?」靳弘猶自揣度道。

「別瞎想,進去瞧瞧原委。」藍羽言畢,徑直朝殿內去了。

靳弘忙「哦」了一聲,緊跟在藍羽身後,快步入了殿。

殿中,胤滄居于上首,下方則坐著來寅、宿昱、瑾衡、漾、皇甫凌雲、赫連長冰等,因青蠡是扮演皇甫凌雲的侍衛,便只得與沙嶺同立在皇甫凌雲身側。

藍羽與靳弘進了殿,朝胤滄以及在座的諸位行了一禮,以示招呼,隨即退至胤滄身畔。

胤滄命妖女魔侍上了果點茶水,對宿昱和瑾衡含笑道︰「本宮不知二位上神會駕臨傀域,失了待客禮數,還請包涵。」

宿昱輕笑道︰「我們不過是途徑傀域,正巧听聞長冰丫頭在此做客,便來湊湊熱鬧。」

胤滄看了赫連長冰一眼,見其臉色平靜,並未因宿昱所言而有分毫波動,笑道︰「二位上神與長冰認識?」

宿昱笑道︰「並不認識,只是受人所托,要帶她回去,听聞她家夫君發現她不見後,十分著急。」

胤滄听宿昱說得委婉,紫眸中不由劃過一抹明暗不清的笑意。受人所托?我看是受神所托吧!除了白沂那廝外,誰還能同時請動紅喜神和司命星君二神?這廝以為在凡間化作個百里沂守在長冰身邊,便當真想將我們都盡數哄騙過去?白沂,你沒想到,即便如此,我依然將你的底細探清了吧!

胤滄暗自想畢,抬眸看向靜坐下首且一言不發的赫連長冰,道︰「兢王妃,你來此沒有知會你夫君,你夫君如今可著急了?」

「那就請太子殿下替我知會他一聲吧!我要在傀域小住。」赫連長冰原本正在沉思,根本就沒有在意殿中諸位在說什麼?突聞胤滄與她說話,隨即應道。在那日,她還沒有跟著魘入十方夢境之地前,有些自她幼時至今令她困惑不已的事情就如鐵桶般困著她。但自她在十方夢境之地相繼見過胤滄、白沂等,且听了他們所言後,那些讓她一直未解的困惑突然之間就迎面而解。更奇怪的是,她的腦子里還會相繼冒出些令她感覺既熟悉又陌生的場景來。關于她能想起的那些支零破碎場景,她並沒有跟任何仙神妖魔提及過,她就想知道她到底是誰?他們之中誰的言語才是可信的?

「長……兢王妃,你是凡人,不宜在傀域久留,恐會傷身傷神。」瑾衡見赫連長冰不願意離開傀域,心里暗自替白沂著急,忙道。

「人死了,遲早都會變成鬼怪,何必自憂!」赫連長冰冷冷道。

「你不能死。」瑾衡急道。

「我也是凡人,我為何不能死?」赫連長冰抬眸看向瑾衡,不動聲色的問道。

「因為你……」瑾衡剛要道出實情,卻被宿昱拍了一掌,將他的話荏截斷。

「因為你是兢王最心悅的王妃,你若死了,他得瘋。」宿昱適時接言道︰「華津大陸的堇國舊部還在蠢蠢欲動,你若死了,華津大陸得再度陷入戰火之中,那些流離失所,那些血流漂杵……你身為堇國公主,應該不樂意再見吧?」

赫連長冰听完宿昱之言,抿唇不語。這些仙神妖魔,除了拿捏她的軟肋來威脅她外,還能做什麼?為何,她會突然如此厭惡他們,如此厭惡這個世間?赫連長冰的心里竟不合時宜的冒出個想要跟這些仙神妖魔、這個世間一刀兩斷的念頭來!

胤滄看向宿昱和瑾衡,笑道︰「二位上神勿要心急。兢王妃想來是在華津大陸待得煩悶,特來此散心,本宮會將她完好無恙的送回去。但前提是,兢王妃得自願回去。本宮雖貴為傀域太子,也不能強人所難,對吧?」

藍羽和靳弘听完胤滄之言,心中暗急。他們的太子殿下好不容易才將這個凡人女子帶至傀域,就是為了完成營救陛下的大計。而現在,他們殿下竟不知何故卻要將她拱手送回,這到嘴的鴨子豈不是要飛了?

漾聞言,則是暗自松了口氣。從內心來講,他並不希望赫連長冰丟命于傀域!

皇甫凌雲、青蠡、沙嶺听罷,皆在心中暗自歡喜,只是各自歡喜的緣由不同。皇甫凌雲歡喜,是因赫連長冰可以安然無恙返回凡界,繼續做她的兢王妃。青蠡歡喜則是因皇甫凌雲若知道赫連長冰能夠性命無虞的回去,他扮演皇甫凌雲貼侍的賭約便能提前結束。沙嶺歡喜是因赫連長冰回去後,他家殿下就肯跟隨他返回龍宮面見大王。

「太子殿下言之有理。」宿昱看了看沉默的赫連長冰,抬眸望向胤滄,笑意盈然道︰「若是兢王妃今日不願隨我們離開,我們自不強求,還請太子殿下多費心思,關照好兢王妃。」

胤滄微笑道︰「這是自然。」

宿昱當即起身,朝胤滄道︰「我們叨擾良久,就此別過,希望太子殿下謹守言諾。」

胤滄微微頷首,朝宿昱及跟隨宿昱起身的瑾衡、皇甫凌雲、青蠡、沙嶺等拱手一禮,目送眾仙神出了殿去。胤滄回頭,正要與赫連長冰言語,卻見她已轉身走向琊汀偏殿。

「長冰。」胤滄快步追趕赫連長冰,道︰「本宮有話與你說。」

赫連長冰頭也沒回,道︰「我今日很累,還請太子殿下改日與我言語。」

胤滄聞言,當即止步,望著赫連長冰的背影消失在側門處。漾朝胤滄行了一禮,自退去,只剩下來寅還立在殿中。

來寅在場,很難得的是至始至終都沒有出聲。他此時見胤滄被赫連長冰拒絕後滿臉浮起惆悵之色,誰忍不住問道︰「王兄,你是不是喜歡長冰?」

胤滄聞聲,立刻回頭看向來寅,眸中溢出些許寒意,驚得來寅打了個哆嗦。

來寅下意識的朝後退了幾步,暗咐道︰他的王兄這是怎麼了?為何會用如此可怖的眼神看著他?難道他說錯了什麼話?可他適才見他王兄的眼神,明明就帶著幾分戀戀不舍呀!

「二殿下,休要胡亂猜測。」藍羽看向來寅,低聲提醒道︰「殿下自有他的打算。」

來寅听完,吶吶應了聲「哦」。

「來寅,你回你的泰煬殿去吧!沒事,少跟赫連長冰接觸。」須臾,胤滄斂去眸中寒意,柔聲對來寅道︰「以後,你還是稱呼赫連長冰兢王妃吧!」

來寅听罷,又「哦」了一聲,然後掬手朝胤滄一禮,帶著立在殿門的孟夏、絮楨離開。

靳弘見來寅帶著兩名貼侍消失在殿門,遂好奇對胤滄道︰「殿下,為何要如此交代二殿下啊?」

胤滄輕嘆道︰「來寅心思秉純,加上身世與本宮不同,本宮就擔心他與赫連長冰接觸過多後會生出感情來。」

靳弘忙道︰「生出感情不是正好可以請二殿下將赫連長冰手腕上的手鐲取下嗎?」

「對啊,殿下。」藍羽接言道︰「屬下很好奇,我們傀域妖魔都害怕赫連長冰手腕上的那只手鐲,唯獨二殿下不懼,不知何故?」

胤滄行到大椅前,慵懶斜倚,端了杯茶水飲盡,道︰「你們不知本宮母後是誰嗎?」

「傀後?」藍羽與靳弘互視一眼,恍然大悟道︰「二殿下莫不是繼承了傀後的神體?」

「此事你們最好爛在肚子里。」胤滄點了點頭,道︰「這就是為何來寅自出生至今以來,法力修為差的緣故了,因為傀域根本就不適合他待。」

「明白,殿下。」藍羽與靳弘連忙道。

「那殿下,你真的要將赫連長冰送回去嗎?」靳弘又問。

「不然呢?」胤滄道︰「紅喜神和司命星君都追上門來了,本宮總不能在沒有救出父帝之前與天界再起沖突吧!再則,那個紅喜神最是難纏,若不如了他的心願,恐怕你我都沒有寧日。」

靳弘聞言,忍不住癟了嘴道︰「據屬下所知,闢火神君的摯友不是只有司命星君、司夢神君以及那位歸隱的九龍神君嗎?為何這位紅喜神也會如此賣力的替他辦事?」

藍羽听完靳弘之言,遂滿臉好奇的望著胤滄,欲知緣由。

胤滄蹙眉道︰「你以為紅喜神是為了白沂那廝?其實,他是為了司命星君。」

「啊?」靳弘與藍羽當即一怔,齊聲問道︰「為何?」

「難道你們還沒有看出來他們之間頗有淵源嗎?」胤滄道。

「是有些苗頭,不知他們到底是何緣由會如此?」藍羽贊同道。

「莫不是他倆看對眼了?」靳弘壞笑道。

胤滄聞言,立即瞪向靳弘,沒好氣道︰「你當真以為是紅喜神府中的那株姻緣樹被你掰彎了嗎?他倆若是看對了眼,那你倆呢?你倆跟了本宮這麼久,可有互相看對眼?」

靳弘听完,想笑又不敢,只得憋忍笑意應道︰「這倒沒有,屬下還是對母的感興趣些。」

藍羽無辜「躺槍」,氣得直瞪靳弘。靳弘與胤滄言畢,趕緊將臉偏向一邊,裝作沒看到藍羽想要掐死他的眼神。

胤滄朝藍羽和靳弘揮了揮手,道︰「你們都回去罷,本宮要靜一靜。」

藍羽和靳弘听畢,立刻道了聲「是,殿下」後,朝胤滄拱手行了一禮,退出內殿。

赫連長冰出了胤滄的內殿,徑直朝琊汀偏殿行去,花徑之上遇到些過路的妖女魔侍,皆覺他們在看她,但當她看向他們時,他們又低頭自作手中活計,裝作沒有看她一般。赫連長冰甚覺不舒服,快步入了內室。

一個小妖女忐忑的進了內室,低聲問道︰「姑娘,可要吃些什麼?或者需要些什麼?」

赫連長冰見小妖女滿臉緊張,遂道︰「你在怕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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