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寧願

「二殿下。」絮楨跺了跺腳道︰「萬一她哄騙你。」

「難道你忘了本宮的王兄是誰?她能哄騙本宮,豈能哄騙到本宮的王兄?」來寅不以為然道。言畢,他將絮楨推出了廳外。「你就站在這里等本宮,沒本宮的允許,不準進來啊!」

絮楨無法,只能站在大廳門口,目不轉楮的望著來寅和赫連長冰。

來寅支使開了絮楨,圍著赫連長冰轉了一圈,笑眯眯的問道︰「之前可來過傀域?」

赫連長冰聞言,隨即搖了搖頭。

「感覺怎麼樣?」來寅饒有興致的問。

「跟想象中的不太一樣!」赫連長冰如實道︰「我以為是蠻荒之地,沒想到還挺富饒。」

「那是自然,荒都是傀域中最豐饒的地方。」來寅望著赫連長冰,見她不言語時略顯淡漠清冷,微笑時自帶幾分含蓄。「本宮……我叫來寅,你叫什麼名字?」

赫連長冰如實報了自己的姓名。

來寅忙道︰「那我可以稱呼你長冰嗎?」

「我覺得你應該喚我一聲姐姐。」赫連長冰一本正經道。

「姐姐?」來寅將赫連長冰端詳一遍,還特意用手比劃了一下他倆的身高,笑道︰「不至于吧!」

赫連長冰見來寅否認,也不計較,道︰「你跟胤滄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嗎?」

「那是自然。」來寅道。

「我感覺你倆的性格大相徑庭。」赫連長冰本想試探來寅為何不懼夜蠡手鐲,而胤滄卻懼怕夜蠡手鐲的緣由,但又覺得此時並非是好時機,隨即便改了口。

「這有什麼好奇怪?」來寅斜倚在椅子上,慵懶道︰「你坐下與我說話。」

赫連長冰听罷,坐到椅子上,看定來寅,遲疑道︰「你知道你王兄帶我來此是為何嗎?」

來寅笑道︰「我怎麼會不知道?」

「你知道?」赫連長冰略感詫異。難道傀域的所有妖魔都知道胤滄尋她是為了救他的父帝!

來寅笑道︰「畢竟能夠讓我王兄頻繁朝凡界跑的女子還就獨你一個。」

赫連長冰聞言,心中頓時松了口氣。原來,這小子以為胤滄對她有意呢!

來寅見赫連長冰沒有言語,遂道︰「想不想出去逛逛?」

赫連長冰跟來寅不相熟,加上胤滄帶她來傀域的目的本就是為了得到她的血,因此,赫連長冰沒任何心情閑逛。然而,她又十分好奇來寅不懼夜蠡手鐲的因由,頓了頓才道︰「好啊。」

來寅听赫連長冰應允,立刻歡喜的拉了她大步朝外行去。

絮楨看見來寅拉著赫連長冰出來,不免詫異,趕緊上前隔開來寅和赫連長冰,附在來寅耳邊道︰「二殿下,不可帶著這個女子外出。」

「誰說的?」來寅反問。

絮楨忙道︰「二殿下,是太子殿下交代的。他說這個女子身份特殊,誰都不能跟她接觸。」

「王兄的‘誰’里不包括本宮。」來寅將絮楨推開,再度拉了赫連長冰朝著閬涯殿外行去。

「二殿下,二殿下……」絮楨見來寅不悅,不敢再阻攔,只得追著來寅喚道。

來寅帶著赫連長冰剛走到殿門口,就見到諸懷和犀渠匆匆行來。諸懷和犀渠見到來寅後,忙跟他問安,但當他們將目光轉到赫連長冰身上時,不由微愣。「二殿下,她是誰?」

「她叫赫連長冰,是王兄從凡界帶回的。」來寅解釋道。

赫連長冰?犀渠聞言,臉色一喜,抬眸看向諸懷。「是兢王妃。」

「那太子殿下呢?」諸懷則看向來寅,不動聲色的問。

「跟猰貐、禍斗等幾位將軍出去了,不知何事?」來寅道。

諸懷與犀渠听罷,對視一眼,齊齊將目光轉向赫連長冰,眸中皆是滿意之色。太子殿下果真出手不凡,這麼快就將她「請」回來了。

來寅見諸懷和犀渠沒有言語,立刻拉了赫連長冰朝外走。「沒事的話,我就先帶長冰去逛逛。」

諸懷和犀渠一听,立刻異口同聲的驚道︰「不可,二殿下。」

來寅剛讓絮楨閉嘴不再勸阻,沒想到卻遇到諸懷和犀渠的阻攔,滿臉不悅道︰「她一介凡人,難道還擔心她跑嗎?」

「二殿下勿惱,屬下們只是擔心這位兢王妃的安危。」犀渠忙道。

「兢王妃?」來寅不知赫連長冰已成婚,听犀渠如此稱呼,不由詫異。他看向赫連長冰,問道︰「你已是他人婦?」

「正是。」赫連長冰點頭道︰「所以我才說,你得喚我一聲姐姐。」

「這是我們傀域尊貴的二王子殿下,怎可稱你一介凡人為姐姐?」犀渠喝道︰「你真是太將自己當回事了!」

「就是。」諸懷冷聲道︰「我們沒有立刻撕了你,已經算給你臉面了,還在這里蹬鼻子上臉。」

赫連長冰听諸懷和犀渠冷言相向,斂色道︰「不過是個正常的禮貌稱呼,在你們口中,怎麼就變得我強攀高枝似的。」

「難道不是嗎?」犀渠道︰「你是擔心太子殿下要你性命,所以你就想討好二殿下,到時候讓二殿下替你求情。」

「赫連長冰,我們等這一天很久了。」諸懷望著赫連長冰,眸中浮起垂涎之色。

赫連長冰聞言,一聲不吭,神色貌似寒潭之水。

來寅听諸懷、犀渠與赫連長冰交談,話語中透著古怪,遂問︰「你們是何意?為何本宮王兄會取長冰的性命?」

「二殿下,到時候你就知道了。」諸懷笑道︰「這事辦成後,將是傀域最大的盛事。」

「對啊,二殿下,到時候你想見誰自然就能見到。」犀渠含笑道。

來意滿目疑惑,將諸懷、犀渠和赫連長冰瞧了一圈,道︰「你們的意思該不會是要用長冰的性命去救本宮父帝?」

諸懷與犀渠互視一笑,道︰「二殿下聰慧,正是如此!」

來寅听完,默然將赫連長冰的手放開,道︰「她只是個凡人而已。」

「二殿下,你就不要再操心了,太子殿下有的是主意!」犀渠道。

「可……」來寅正要辯解,卻听身後傳來一道戲謔的聲音。

「喲,這是什麼日子呀?二位將軍今日竟得空在此看美女。」

眾妖魔聞聲,朝身後看去,發現三丈遠處不疾不徐行來個身穿藕荷色盔甲、發束蓮花羽冠的俊朗年輕男子,在男子身後還跟著個縹色衣裳灰發男子。那個男子媚眼如絲,行走時如弱柳扶風般輕盈。這二者正是蓮花山妖王淨世與魅山妖王漾。

諸懷見淨世和漾前來,不由一驚,忍不住伸舌舌忝了舌忝干裂的唇角。「兩位妖王,怎就得空來此湊熱鬧呢?」

「我們來此是為了尋太子殿下。」淨世道。他言畢,目光下意識落在諸懷和犀渠跟前的赫連長冰身上。他驚喜發現,赫連長冰竟是漾當初去堇國尚都睿竹殿看望的那位女子。他正要告知漾,殊料一回頭就看見漾盯著赫連長冰不放,不由得搖頭笑了笑。

「巧了,咱們也是來尋太子殿下的。」犀渠在唇邊浮起一抹似有若無的笑容,道。

淨世听罷,冷冷一笑,道︰「被打得落荒而逃,是來告狀吧!」

「落荒而逃?」犀渠反問︰「什麼意思你?」

「什麼意思?意思就是你倆不虧是傀域十大凶將之二,卻被凡人嚇得屁滾尿流。」淨世痞笑道。

犀渠聞言,當即知道他們去百里沂海船之上的事被淨世知曉,遂道︰「你們跟蹤我們?」

「誰跟蹤你們呀?長得又丑,脾氣又壞!」淨世不屑道︰「本王是跟漾游山玩水到了那里,發現你倆被一個凡人嚇跑,感覺好笑罷了!」

「游山玩水?」諸懷冷聲接言道︰「二位妖王挺有閑情雅致,怎會偏偏就游玩到中羽海?」

「凡界那麼大,我們就想去看看而已,誰知道咱們的緣分這麼深,竟然在那種地方都能踫面。」淨世笑眯眯道。

犀渠听淨世嘲笑他們,早就在心中憋悶著一團火。「淨世,你別以為你是傀後的妖魔,我們就不敢對你們怎樣!我告訴你,有本事你就跟我比個高低?」

淨世聞言,大笑起來。

犀渠見淨世大笑,不解道︰「笑什麼笑?」

「本王想怎麼笑就怎麼笑,就是覺得你特別可笑!」淨世高聲道。

「你信不信本將軍揍你!」淨世徹底將犀渠惹怒。

「來啊?誰怕誰?你當真以為本王打不過你?」淨世不甘示弱的挺身上前。

諸懷見狀,趕緊勸架。

來寅見犀渠和諸懷與淨世發生爭執,立刻輕輕的拽了拽赫連長冰的衣襟,低聲道︰「長冰,跟我走。」

赫連長冰微微頷首,跟著來寅朝另一個方向去了。

漾見此,連忙跟上,丟下淨世與諸懷犀渠在原地爭論不休。

來寅帶著長冰躲開諸懷等妖魔,徑直去了離閬涯殿半里處的黃花里。

赫連長冰見黃花里的風景甚好,心情不覺好了許多,道︰「來寅,這里是什麼地方?」

「這里是我王兄的後花園,喚作黃花里。」來寅笑道︰「景致可還入你眼?」

「甚好。」赫連長冰道。

「就兩字?」來寅反問。

赫連長冰詫異道︰「難道你想听我長篇大論的贊美黃花里?」

「那倒不用了。」來寅笑著擺擺手道。

赫連長冰尋到一個石凳坐下,抬眸看向遠處的湖泊以及花草綿延的塘蕩、綠林,一言不發。

來寅見赫連長冰不言語,正欲上前詢問她在想什麼,卻被緊隨其後跟來的漾拉住。「二殿下,可否允我跟長冰閑聊幾句?」

來寅忙道︰「小舅父言重了。難道,小舅父之前就與長冰認識?」

漾微微點頭道︰「認識。」

「哦,那好。我去旁邊走走,你去與她說話吧!」來寅識趣道。

漾朝來寅躬身一禮,提足朝背對著他的赫連長冰行去。來寅則去了不遠處的湖泊邊。

「長冰。」漾走到赫連長冰丈遠處,輕聲喚道。他不敢靠赫連長冰太近的原因,也是因赫連長冰手上戴著的那只夜蠡手鐲。

赫連長冰在閬涯殿門口時就已看見了漾,只是沒想到他會跟著他們過來。「你是?」

漾望著赫連長冰,見其容貌中依稀還有薛蘊的影子。「你不認識我?」

「我為何會認識你?」赫連長冰反問。

漾的眸中劃過一絲失落,道︰「也是,我認識你,你卻不認識我。」

「什麼意思?」赫連長冰望著眼前這個美得超出了她認知的男子,道︰「你叫什麼名字?」

「漾,蕩漾的漾,漣漪漾漾。」漾靜靜看著赫連長冰道。

「這個名字太適合你了。」赫連長冰面色平靜道︰「你長得不僅好看,走起路來還身姿婀娜,雖不能比擬翠柳,但像柔若無骨的水啊,水無形無色無味,柔軟又有力。」

漾听完赫連長冰之言,眸中不由聚起眼淚。

赫連長冰見狀,不由一驚,道︰「你,你怎麼?」

漾的眼角滑落一滴眼淚,笑道︰「我真的沒有認錯,是你啊!連說的話都一個字不差。」

赫連長冰詫異,道︰「什麼意思?我沒懂。」

漾笑道︰「我曾經認識一個小女子,我認識她的時候,她的年紀比你小許多。那天晚上,她穿著一身藕荷色衣裙,梳著小巧雙平髻,發髻兩邊簪著一圈粉色珠花,發飾不繁,更顯清麗月兌俗。」

「世間有這樣的女子?」赫連長冰訝然。

「當然有。只不過她才滿十六就葬身火海而亡。」漾的臉上顯出哀色。

「十六歲?」赫連長冰惋惜道︰「真是太可惜了。」

「而且,她也叫長冰。」漾繼續道。

赫連長冰听罷,微微一怔,無言。

「她喚作薛蘊,字長冰,是一個商賈的長女,阿娘早逝,獨留了她一個。」漾緩聲道︰「不過她的阿耶還娶了繼室和兩個妾,因此她還有三個姐妹一個弟弟。」

「挺可憐。」赫連長冰低聲道︰「活著也是折磨。」

漾本想靠近赫連長冰,但想到她手上的夜蠡手鐲,只得作罷。「長冰,那你到底有什麼心結?可否說與我听听,或許,我可以幫你開解。」

赫連長冰笑道︰「不必了。永遠也無法解開。」

「所以,你寧願死都不願意嘗試解開嗎?」漾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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