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八十章 雨幕下

作者︰一月二十九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春游‘白翠山’,夏賞‘蟬鳴閣’。

短短兩個季節,半年的光陰,壴雨都是與顧公子攜手而走。他們游玩著人間景,雖然未曾出過‘孟國’境,但已然是將對方視為要同度一生之人。

今天的壴雨,換了一件顧公子喜愛的白裙,要與他去看那初秋的戲台。

自離開天玄大陸後,壴雨再也未曾穿過裙。一直只穿紅衣,是為了看起來精悍,也是為了擺月兌女子柔弱之樣。但今日,她卻又穿上了白裙,只因顧公子說他想看自己穿著白裙的樣子……

房間內,那堆放著滿滿當當的書籍邊,銅鏡照著容,壴雨不自覺的化起了桃花妝。

銅鏡中的自己,已然不再年輕,在凡人的眼中,也已是年滿三十歲的半老徐娘!

雖然她不喜歡這個偏稱,但在凡人的眼中,三十歲的女子就是那半老徐娘!而奇怪的是,男子到了三十歲,卻被稱為而立之年,似是大有作為的年紀,不得荒廢。

對于這些壴雨並不在意,因為她知曉,再過些時日顧公子便會前來提親。雖然他還沒有說過,但壴雨就是知道。

不僅壴雨這樣認為,整個太平鎮的人,都是這樣認為的。

夕陽已下了山,初秋的天氣很是涼爽,穿著白裙的壴雨洗去了臉上的桃花妝,因為這妝容是要成親那日才能化上,自己急不得……

收拾好了衣裝,將曬在院內的東西收回了屋,壴雨卷著裙袖,將‘千年佳釀’的門板合上。

關了店門後,見顧公子還未前來,壴雨便向著那河溪邊走去,一邊望著那緩緩流淌的河水,一邊等待著顧公子的到來。

眼前的河溪並不寬急,但那河岸邊只有柳樹,卻未有人家。

遠處有燈火,卻只是兩三戶,見著入夜寧靜的太平鎮,壴雨心中不免感嘆道︰「已經過了七年光陰……」

太平鎮中的時光,不知不覺中已然走過了七年。

平安無事間,卻總有些東西在悄悄的改變著。

「勻塵星」同著魔海,現在變成了什麼樣,化身為凡的她並不知曉。那「萬古妖域」的妖獸有沒有安分下來,修士聯盟有沒有奪回失守的魔海之地,這些種種壴雨都不再知曉,她也不會關心。

但現在的‘孟國’,卻已然變得動蕩起來。

官府已經開始征丁,商戶要交的稅收也比往年多了更多。這些,壴雨能夠猜到原因。同時,也在想著那賣酒老漢的現狀。

對于一國君主而言,擁有特殊的果子酒可以讓自己的士兵為其開疆擴土成就霸業,是任何人都無法勸說和阻止的。但對于一個父親,和一個兒子,他們之間的矛盾會發展到什麼惡劣的地步,壴雨便無法去猜想了。

她的心中,不希望那賣酒老漢出事,她還準備了‘夏冬暖’等著他回來。但一別已是兩年光陰,那賣酒老漢是否還能回來,自己已然是不敢去猜測了……

今夜的月很亮,似藍色的光灑在了小巷的街道上。那每一家店鋪都已經關了門,但卻依舊能夠感覺到熱鬧的氣象。

轉身之際,壴雨仔細的听著,已然聞見了那敲鑼打鼓的聲響。這便代表著戲台上的戲班已經開唱了!可是,顧公子卻是不知為何,還沒有到來。

眉微皺起,壴雨邁步小走間,開始向著巷子口走去。

顧公子並不住在太平鎮,每一次同著壴雨游玩回來後,都會在四合小院中品上一壺壴雨親自釀的酒,方才會回到‘松源鎮’。

一來一往間,雖然耽誤著時間,但顧公子從未抱怨過,也從未遲到過半刻。

但今夜的他,卻是遲到了很久……

石板路上,壴雨走的很緩,她沒有提著燈籠,因為她的眼楮依舊是那雙‘禁術之眼’,可以看清一切。

慢慢的走著,壴雨仔細的听著,因為她能認出顧公子那匹馬兒的馬蹄聲。但即使她已經走上了石橋,遙望著那戲台上的戲子們,卻依舊未曾見到顧公子到來。

「難道出了什麼意外嗎?」心中莫名的驚慌起來,壴雨想起了那年在望夫山下,自己沒能等到虎哥的一幕。

雙手繞指不停的打著轉,壴雨在等待了一會兒後,便朝著那戲台跑去。

人群的前方,一排連椅上坐著個中年富人。

他的手中品著的正是‘桃花酒’,身邊的婦人也是貌美如花。

「錢掌櫃,你店鋪里面有人嗎?我要借一匹馬兒」擠進人群,壴雨來到了這中年富人身邊,問其借著馬兒。

「有人,小六子在店里,你去拿就是……」望著壴雨驚慌的容,錢掌櫃回答間,卻又問道︰「怎麼了,壴姑娘出什麼事了嗎?」

「沒事…沒事……」心不在焉的回答著,壴雨已然擠出了人群,向著錢掌櫃的店鋪跑了過去……

太平鎮,一匹壯實的黑馬駛出了鎮子口。

這明亮的夜晚,壴雨騎著黑馬急速在道路上,雖然顛簸卻始終不肯減速。

這夜的深沉下,身穿著白裙的女子,最終牽著馬兒來到了那高牆大院外。

高高掛著燈籠下,她只看了一眼,也不管是否驚擾他人,上前用力的敲響了門栓。

門響後,有人應,卻是告知不見客。

女子自報了姓名,說明了來意,卻依舊不放其進去,只是勸說著她離開。

這天的夜幕下,白裙女子想了很多,卻始終沒有離去。她藏在身體內,被封印起來的元嬰,只差一點就要睜眼,卻終是默默低著頭牽著馬兒默默等待著。

她知曉,那心上人無事,卻在隱隱約約中也猜測到了緣由…只是,這緣由她不願去相信,也不想去相信……

清晨的日光下,門以打開,白裙女子迷離著眼,只是淡淡的望著,卻未曾再向前一步。

那行走的路人望之,不知緣由,卻誰也沒敢去詢問。那來往與此府的人都會閑言碎語一二,但那女子卻兩耳不聞。

終于,大門內走出了一名家僕,從懷中拿出了一封信,悄悄的遞給了女子。

牽著馬兒的女子,默默的望著手中的信,她沒有去打開,只是問了一句︰「顧公子人在那里?」

「公子已經奉皇命,趕往了國都。姑娘,您還是回去吧,公子要說的話都在信里了……」家僕回答著,眼中帶著一絲無奈也帶著一絲的感慨。

听著此話,女子的嘴唇微顫,卻是將那信扔在了地上!

那家僕沒有再去勸說什麼,只是看著被扔在地上的信,搖著頭回去了。

信中要說的言,女子沒有去看。她只是將馬兒拴在了石獅子上,一個人站在大門前等待著。她知曉,自己要等的人還沒有離開。她也知曉,自己不會讓他離開……

‘松源鎮’,顧大善人的府邸外,一名白裙女子站了兩天兩夜。雖然顧家的僕人一直勸她離開,也一直給她送著吃食。她卻是不言不語,不食不飲。

第三天的夜,起了霧,下了雨。

顧府的門前,秋葉落,那匹黑馬已經被女子解開,獨自去吃著草。

緊閉的大門外,燈籠搖晃著,女子雖然是扶著那石獅子,卻也有些搖晃起來。

三天不食不飲,任這白裙女子如何堅強,身子都難免要垮了。

細雨打濕了女子的裙和發,她搖曳著身子,就快要倒下之時,顧家的大門卻是悄悄的打開了一道縫。

一襲錦繡黑袍,玉簪高盤著發的男子走了出來。

今夜的他,同著以往是相反的打扮,好似心也隨著外表改變了。

白裙女子見這錦袍男子終于出現,強撐著身子不倒時,卻是將眼楮閉了起來。

「壴姑娘在下要去國都任職了,你回吧……」錦袍男子只是站在台階上,隔著兩丈距離說著平靜的話。

白裙女子將這話听到了耳內,卻是不免咳嗽間,身子顫抖。

也許是她故意這樣,也許是小雨淋濕的身子已然撐不住。但,那男子卻並未上前去撫,他只是站在台階上,沉默著。

「公子,我記得‘白翠山’上,你說希望每年都可以看見那滿山盛開的白花…‘蟬鳴閣’上,你也說希望我每年都陪著你同玩…現在你忘了嗎?」終于,白裙女子開了口,說的動情卻是眼楮都無法再睜開。

女子說的動情,男子卻是側過了腦袋不願去听!

「壴姑娘,在下等了很多年…只為有朝一日上得朝堂,不負多年的沉寂與苦讀。你那日說,讓我同姑娘你去看那戲台上的人生,但姑娘你可知曉,我是可以走上那戲台,讓他人唱著我的人生的……」說著此言時,說著心中的抱負時,錦袍男子的手用力的握緊著。

雨聲越來越大,男子望著那獨自淋雨的女子,見著她穿著的白裙,卻是眼神更加堅定,已然做出了抉擇。

慢慢的,雨水劃過臉頰,白裙女子終于睜開了眼楮。她松開了扶著石獅的手,眼中不知是淚還是雨水,小聲講道︰「我知道,我第一次見到你就知道!但我以為我可以改變你…現在看來是我一廂情願了……」

雨幕下,女子抬起了頭,盯著那不肯再說話的男子。而那男子望著女子眉目間的柔情,卻是慢慢的閉上了眼楮。

就好似是一瞬間,這細雨就成了傾盆大雨!似乎擋住了兩人的視線,使得各自看不清對方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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