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著茶水的白皙手腕頓了下。
關子期的眼神布滿真誠與誠懇,再堅定不過。
「我不用證明事情真假,因為再過兩年,你就會見到他們。」
「……」
姚若清若無其事的將茶杯放下,「你不用證明事情真假,因為我也無所謂信不信你。」
關子期想了許多答案,卻沒想過她會是這個反應。
「你難道不想做什麼?」
「我能做什麼?」姚若清反問。
關子期皺眉,「你就這麼無所謂青雲界的死活?」
姚若清似笑非笑看他一眼,並不回答。
關子期勝券在握的神情有些急了,看上去有幾分慌亂,「你……」說著,他忽然頓住,眼神微動,整個人忽然冷靜了下來。
「其實你也不是什麼都不知道吧。」
兩人對視,關子期緩緩的道,「比如半辰道人和金成道人……你知道他們的下落,也知道些許青雲界的事情,所以你才沒有半分驚訝和慌亂。」
他又繼續道,「是我小看你了,真以為你什麼都不知道。」
姚若清忍不住笑了,「你在自說自話什麼呢。我們能通過傳送陣來到鴻光界,其他人為什麼不能呢?我為什麼要驚訝?」
關子期看著她的神色好一會兒,「不對,不是這樣的。」
姚若清笑了笑,並不接他的茬,「我可提醒你一句,你布的陣法相當拙劣,你就是願意在這里把老底都扒干淨我都不會管你,」她的神色忽然冷下來,「但是自己想死就去找個沒人的地方,別來連累我!」
關子期止住話語。
姚若清仰頭將茶杯水喝盡,輕輕一揮手,簡陋的陣法就被瓦解,她起身就走。
關子期的手緊緊握著,他忽然道,「我可以告訴你所有你想知道的事情!」
姚若清頓住腳步,露出一絲若有若無的笑容。
淨光道,「上套了。」
她轉身挑了挑眉,「走,去個沒人的地方。」
關子期抿抿唇,站起身跟在姚若清身後。
樓梯口出現一群人的身影,是剛剛走過去的商涅一行人,不知為何來到這座酒樓,姚若清目不斜視的從他們身邊走過。
商涅面容冷肅的看了一圈二樓的所有人,有人認出他,「商涅?你怎麼還敢出現在這里?東邊的村子是不是你滅的!」
商涅厭棄的看他一眼,轉身就走。
「你有種別走!拽什麼拽!十年前你被一個無名女修羞辱成孫子似的,怎麼還沒被你師尊清理門戶!毒暗道君還認你這個徒弟嗎!」
商涅腳步一頓,臉色肉眼可見的黑了下來,他轉過身,像看死人一樣看著那個修士。
「 !」有個修士被扔在街道上,姚若清看眼身後的酒樓,轉身朝另一個方向走了。
不知來到哪里,四下無人,姚若清站住腳步,轉身說道,「你想告訴我什麼?」
關子期頓了一下,手在臉上一抹,恢復他的原貌。多年不見,他蒼白的臉色更加病態了,十分陰柔怪異。
他原本的聲音也是十分陰柔的。
「青雲界,是被所有人厭棄的地方。但凡在青雲界降生的每一條生命,都不容許存在著。」
姚若清面色不變,「哦?原因?」
關子期端詳了一會兒她的神色,不太滿意的道,「天地初升,混沌初成,久而久之,衍化出神明亦衍化出真魔。兩者分別代表正義與邪惡,兩者爭斗不休。後來經過神魔大戰,神明將魔物擊潰,只剩余孽。世人不容黑暗,黑暗又無法完全消除,魔物余孽便被神明禁錮在一介空界中。原本隨著時間的流逝,黑暗應該漸漸消弭,卻不想,神明忘記了衍生道。」
說到這里,他頓住,看著姚若清道,「你知道衍生道是什麼嗎?」
姚若清簡約的道,「有天有地,五行有之。自成一界,生命頑長。時間長了,五行衍萬物,萬物生長,已是一界。」
空界︰混沌之地,原始之地。沒有樹木,沒有野草,更沒有生命存在。
所以神明將真魔余孽關在了空界,試圖讓真魔回歸混沌。
可是後來事情並沒有按照神明所預想的那樣發展。恰恰相反,混沌消散,空界衍生出了天地,天地之間出現了生命。
奄奄一息的真魔便順勢化為種子,隨著天地的饋贈一同灑下,藏在每一條生命心中,藏在每一條生命的靈魂中。
神魔之戰,鴻光界有三言兩語的記載,但是文章的末尾記載的是神明將真魔徹底消滅。
至于青雲界,姚若清在青雲界呆了那麼久,從來未曾听過神魔之戰的只言片語。
關子期的眼里暗沉下來,「青雲界只容金丹修為,大道盡頭只有金丹。若想突破只能來到鴻光,然而鴻光根本不容他們來。」
他繼續道,「然而若是全然制止所有人的飛升,反而會激起他們的逆反心理。」
姚若清接道,「所以不如給個飛升的盼頭,其實卻聚在一起控制。」
「沒錯。」
姚若清沉默了,縱使早有萬般猜想,她卻怎麼也想不到事實竟是如此。
關子期問道,「你知道半辰道人和金成道人的下落,是不是?」
姚若清不答,反而問道,「真魔的種子到底會導致什麼後果?以至于鴻光界如此提防?」
關子期自嘲的笑了,「你可以叫它真魔之心。自青雲界的生命誕生開始,真魔之心就潛藏在每一條生命之中。一個擁有真魔之心的修士不足為懼,可是整個青雲界的生命呢?」
姚若清強調道,「所以真魔之心能讓他們變成什麼樣?」
關子期看著她道,「或許真魔能夠依靠他們卷土重來呢?」
「……」
神明都對付不了的真魔,若是真的卷土重來,對所有生靈來說不亞于一場災難。
「青雲界既然有這個潛在的危險,鴻光界為何會放任不管?」
「鴻光界當然沒有放任不管,君不見此界除了你我,可還有一個青雲界人士?」關子期一字一句像是能擊在人的心底。
「他們滅不了青雲界,所采取的措施就是關上青雲界,任他們自生自滅!」
「我們的存在,青雲界的存在根本是一個錯誤!我們根本不該存于世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