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瑪得，負責傳道的那幫人干什麼吃的？」
文殊菩薩在一村外的石頭上坐了下來，罵罵咧咧。
後面他又跑了三個村子，結果不是被人罵好吃懶做，只會伸手白拿，給人家拎著掃帚趕出村口。
就是被指著鼻子說心術不正，表面克制，背地放肆，差點被人擼起袖子胖揍一通。
一開始那和自己打招呼的老人家，已是好得可愛了！
這南瞻部洲的凡人，奪筍啊！
自己堂堂西方教三大士之一，法力無邊文殊菩薩，進你們村子已是紆尊降貴了，你們竟如此對待？
不當人子！不當人子！
要不是在天道監察之下，他們這等大境界的仙佛不得妄造殺孽，他怕是要給這些不知好歹的凡人一個狠的了。
「豈有此理！吾倒要看看，是什麼讓你們如此有恃無恐？」
文殊菩薩恨恨地說道。
在他的印象中，凡人愚昧，敬畏仙神，總會有一些信仰寄托，以便在天災降臨時，獲取庇護，求得心安。
如西方教所在的西牛賀洲，就是家家信佛，戶戶禮僧，和尚尼姑在民間的地位超然。
像他這般的和尚往人群中一站，不用等其開口化緣，立馬就有人貼上來，聖僧前聖僧後，一條龍服務安排上了。
西方教那幫傳道的家伙，定然在南瞻部洲這出了什麼問題。
文殊菩薩這麼想著，捏了個隱身訣，化作一陣清風，悄然潛入一處坊鎮中。
這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偌大一個坊鎮，竟看不到一戶信奉佛教的人家，然而大到店鋪作坊，小到各家各戶，卻有不少人供奉天庭仙神。
武館供奉斗姆元君，學堂供奉文曲星君，賭場供奉龍虎玄壇真君……
至于各戶人家里，大廳擺著玉帝王母像，廚房擺著灶君，婚房擺著三霄……
可謂各司其職，分工明確。
效果也是出奇的好。
如這坊鎮及周邊鄉村，近三年來都是風調雨順，五谷豐登，各行各業興旺發達，鄉里民眾喜事不斷。
是以各尊神像前的香火都是異常旺盛。
看得文殊菩薩眼饞不已。
也終于明白為何近三年來，西方佛門的香火大幅下降了。
「天庭，好一招釜底抽薪。」
文殊菩薩眯眼道。
他卻不知，這是徐默獻給玉帝的「崛起七策」其中之一。
立信仰，奪香火
比起西方佛門一味要求大家隱忍、修身，以求來世福報這樣空泛的願景，樹立天庭信仰卻是更有針對性，容易得多。
仙神神職的細致化、具體化、具象化，讓民眾信奉起來更為清晰明了。
想求財，財神老爺。
想求子，三霄娘娘。
想高中，文曲星君。
想威猛，斗姆元君。
想躲病，瘟部呂岳。
……
民眾一目了然，目的明確，供奉起來也虔誠多了。
當然，這各位仙神，都在玉帝王母的領導之下，不管信奉哪個仙神，最終都要擺上玉帝王母像。
當初，為了把這種種細節鋪設下去，可是費了徐默不少的心思。
又是托夢凡人，又是人前顯聖，先培養出一幫虔誠的信徒，再以他們為基礎，大肆發展規模。
實施起來是難事，制訂指導綱領更是不易。
不過後者對于前世精通各種營銷、傳銷手段的徐默來說，小兒科了。
當初這具體的操作細則出來後，著實讓天庭眾仙神大吃一驚。
隨後卻是大喜過望。
他們這才發現，原來斂聚香火，並不困難。
其實，這也是徐默大計中的一環。
天道對西方教青睞，氣運傾斜佛門，道門要想與之抗衡，只能從人族香火這塊下手了。
說回文殊菩薩這邊，他得知天庭在與西方爭搶香火後，也大概猜到石猴孫悟空遲遲未鬧天的原因。
定然有人從心境下手，褪了石猴的爭強好勝之心、飛揚跋扈之意。
自己也得好好從這方面下手，想方設法引出其內心的戾氣。
他相信，這石猴自誕生以來，皆與妖屬生活相處，內心的野性必定難馴，總會有引燃的辦法。
想到這里，文殊菩薩袍袖一擺，化作一位豐神逸秀的仙神，徑往南天門而去。
大羅金仙境的文殊菩薩，輕而易舉地用障眼法騙過南天門守門仙神，一路趕到孫悟空所在的御馬監。
不想卻是撲了個空。
「啊，你說那齊天大聖弼馬溫啊？
他養馬養得好，已經高升了，現在是蕩妖元帥，領著兵馬駐扎在花果山呢！」
御馬監的一個仙神，听得文殊說要找孫悟空，熱情地介紹起來。
「啊？高升？」
文殊菩薩頭上冒出好幾個問號。
似乎燃燈領導給的劇本里，沒有這一出啊。
不得已，文殊只得離開天庭，匆匆趕往東勝神洲傲來國花果山。
卻說那鐘林毓秀的花果山上。
昔日的水簾洞，已成蕩妖元帥帥帳，孫悟空端坐其中，眼觀洞外眾猴兵操練。
只見那些原本毛躁不已的猴子們，此時盡數戴盔批甲，整齊地列隊，手握鋼槍，伴著號子，用力扎出。
「喝！」
「哈！」
出人意料的整齊劃一。
「報！」
原花果山四健將之一的崩將軍，現為蕩妖元帥座下四裨將之一，在洞口高聲呼道。
「說！」
「啟稟元帥，新的一批猴兵已訓練完畢，特申請入隊。」
「準！」
孫悟空答道，眼中精芒四射。
三年，在徐默的潛移默化下，他改變了不少。
原本的毛毛躁躁消失不見，氣質也因此有了翻天覆地的改變。
已從一猴一棍戰天斗地的獨行俠，升格為帶將領兵沖鋒陷陣的天庭猴帥。
當然，胸中的不平意，骨子里的反叛氣，仍在！
這蕩妖元帥，也是徐默拜托玉帝，想方設法從天庭職位摳出來的。
他試著讓孫悟空走上與原本西游不一樣的軌跡，嘗試改變其在西游量劫中的因果。
「報！
元帥！外面有一自稱來自天庭太歲部的仙使求見。」
傳令兵在洞外大聲告曰。
「太歲部？俺老孫和他們沒啥來往啊？」
孫悟空沉吟道。
這太歲部的執掌仙神，為楊任、殷郊，封神前屬闡教一脈，上榜後與截教仙並無甚往來。
徐默收服截教仙神執掌的天庭五部後，忙于協助玉帝落實「崛起七策」，對闡教一脈一時也沒空經營，是以孫悟空也不熟絡。
而這仙使，正是文殊菩薩所扮。
事前，他也了解過情況，知曉截教仙神與孫悟空關系不錯，這引動其戾氣之舉，還是借闡教一脈名義來運作更妙。
「讓他進來吧。」
孫悟空道。
「哈哈！小仙蘇文，見過元帥。」
文殊菩薩微笑地朝孫悟空行禮道。
孫悟空眉頭微皺。
總感覺，有些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