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麼？」
自從和風颯見面後，徐默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
「徐公子？」
眼前，是林長老和擔岳。
他們拉上族內的精英，向徐默學習天機九變及鬼璃戒的打造之法。
不過，授課者卻是興致缺缺的樣子。
「呃？抱歉，有些走神。」
徐默歉然道，繼續開始講解。
「徐公子，若是累了，就先去休息。
這等高明的機關鍛造之法，也讓我們消化消化。」
林長老笑著說道。
他的身後，那些人族精英機關鍛造師們，一個個都在抓耳撓腮。
「也行，那就休息一會。」
徐默笑笑，停下了講解。
不得不說，醍醐灌頂的效果可不是蓋的。
別看徐默講得頭頭是道，但那幫精英听起來，卻是異常吃力。
驚訝之余，不由對眼前這個年輕人涌起了深深的敬意。
何等的智慧，才能掌握如此精深的機關鍛造之法啊！
「林長老，聊聊？」
徐默邀請了尚在思索的林長老。
「嗯？好的好的。」
後者趕忙答應。
「林長老，目前三族子民里，佔比最多的是哪個種族？」
兩人在補天城里一邊走，一邊聊。
依舊是稍顯空曠的情景，縱使有行人，也是匆匆奔跑而過。
「自然是我人族。」
林長老神態恭謹，頓了頓，繼續往下說。
「三族中，繁衍難度和壽元成反比。
妖族壽元最長，幾乎在六百年開外，但繁衍率最低，故人數最少，不過接近七成妖族子民，都具備作戰能力。
巫族壽元次之，約三百年，其繁衍成功率比妖族好些，族人里過半具備戰力。
人族壽元最短，近有百年，但繁衍成功率最高，一對夫妻往往生育多個孩子，因為這，即便整個人族只有三成族人具備戰力，但戰士數量依舊是三族里最高的。」
徐默聞言，點了點頭。
「那其余七成的人族，如何營生？」
「務農、經商、手工制作等等，戰備以外的事宜，大多由人族族人肩負。」
徐默恍然。
這人族能接觸的面，明顯比起巫、妖兩族要廣。
「林長老，實話實說，你覺得人族面對尸妖侵襲時，其戰斗意志如何？」
徐默看著林長老，認真地問道。
後者躊躇片刻，輕聲嘆道︰
「不如巫、妖二族。」
「為何？」
「人心思變。」
說到這里，林長老停下步子，轉身看著補天城，一臉追憶︰
「剛開始的時候，我們沒有補天城，只能在女媧娘娘的帶領下，建造防御工事，抵御尸妖異獸。
那時候的日子，可以說是朝不保夕，男人沖鋒在前，女人打理家務。
早上和男人道別，晚上也許就得來戰死沙場的消息。
殘酷、慘烈。
不過，那時候卻是我們三族心最齊的時候，大家排除萬難，有勁皆往一處使，就是為了活下去！」
林長老說著說著，神色開始有些亢奮起來。
「那時候，人族的機關獸戰法還沒成熟，面對尸妖，不通術法的我們，只能用血肉之軀硬抗！
我們可不像巫族那般，有強健無匹的身體，在嗜殺成性的尸妖面前，我們人族和螻蟻沒什麼區別。
但縱使力量如此懸殊，我們卻一步不退，愣是用血肉，守住了防線。
後來，娘娘不忍心看到我們前赴後繼的犧牲，動用了聖人之力，用失去行動為代價，與此地天道交換，自那時起，我們才開始活在生之壁的庇護之下。
有了生之壁阻擋尸妖，我們開始安定下來，日常可以做的事也多了起來。
于是，有了這補天城，有了各種商品交易，有了各種吃喝玩樂。
也是在此之後，我發現，人族和另兩族，有了漸行漸遠的感覺。
許多人說，他就只有匆匆數十載的光陰，為什麼要耗費在一場看不到希望的戰斗上？
他們開始學會放縱、學會享樂，學會在娘娘的庇護下，享受那些不知名的戰士犧牲帶來的甜頭。」
林長老雙手攥拳，抬頭看向徐默︰
「我听說，風颯將軍逃出去了？」
徐默點點頭。
「當初，我是支持風颯將軍的做法的。」
徐默有些吃驚，開口道︰
「林長老，恕我冒昧，我剛到此地時，你的態度可不是這樣的。」
林長老有些尷尬地笑笑，隨後正色道︰
「當時我對徐公子您不熟悉，且你上來的語氣也不那麼客氣，作為老家伙，自然想給你一些下馬威。」
徐默聞言，呵呵一笑，心里倒是定了不少。
這人族大長老支持，後續的動作才能順利展開。
「林長老，還記得我剛來此地時，和你們說我來此的緣由是什麼嗎？」
「自然記得，為改變而來。
當時老夫嗤之以鼻，現如今，卻信十成。」
「林長老過獎！有一個大改變也許會實施，不過在此之前，我還是想看看各族子民，尤其是人族子民內心的想法，林長老你可以替我安排一下麼？」
「這自然沒有問題！」
林長老篤定地答道。
于是乎，次日，徐默出現在補天城糧食交易中心里。
在這里，一包包大米運到此處，壘得高高。
不少工頭樣的人員在指揮著他人搬運。
徐默則靜靜地穿行在其中。
「大哥，很辛苦吧？
來，先喝口水。」
眼看有一位苦力樣的中年人族卸下了背上的大米，坐下來呼哧呼哧地喘著氣，徐默趕緊走上去，遞上準備好的水壺。
「啊，謝謝！小兄弟哪來的？」
中年人客氣沒有接過，反而問起徐默的來歷。
「我就想買些大米，所以到這里轉轉。」
徐默輕聲答道。
「嗨，你要買米，就去那頭的銷售點，你到我們這裝卸區干嘛？」
中年人有些奇怪地問道。
「咳，是這樣的。」
徐默擺出一副有秘密要說的樣子，附耳到中年人臉旁，壓低聲音道︰
「我是替東線的探索戰士購買補給的，但我听說有的大米里滲入了沙石，我又不懂行，就只能來這里打听打听。
話說大哥你知道麼？」
說完，徐默再度把水壺遞上。
這回，中年人倒沒有拒絕，接過來後咕咚咕咚地猛灌起來。
「啊~~」
中年人舒爽地嘆道。
「問這個，你還真是找對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