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青陽 第十四章 三考煉丹,末考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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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過牌坊,走上漢白玉石階,再穿過層層環廊,便能看到一個引水形成的蓮花池,在池塘東畔,屹立著一棟輝煌殿宇,不斷有青陽宗弟子出入。

大長老領著眾人走入大殿,頓時有無數弟子起身行禮,然後站到一旁,在這些弟子的身側,都擺著一張桌子,一尊丹爐,一卷丹方和無數藥材。

大長老朗聲道︰「一炷香之內,將丹方上的丹藥煉制成型,便可過關。如無異議,便入座吧。」

人們陸續坐下,大長老看著所有人都準備就緒,便下令開始,就有一名弟子點燃一支長香,插在大殿正中的香爐中。

安寧將丹方打開,是一枚淬靈丹的丹方,按照《水注經》記載,丹藥共有四個等級,三十六種品質,而這淬靈丹,屬于靈丹五品,品秩並不算高,但煉制極為繁瑣,光是需要的藥材就多達十余種,要在一炷香時間內完成,就不能有一次失誤。

有人已經開始生火,丹爐內放有特制的燃料,點燃之後足以支撐一炷香時間,隨著丹爐內溫度增高,便開始著手添加藥材。

有人則是拿著丹方,將眉頭緊緊的交織在一起,百思不得其解。

李松青也已經開始著手煉制。

隨著時間不斷過去,很多人桌上的藥材越來越少,有些人的丹爐甚至已經彌漫出藥箱,不管是會的,還是不會的,都已經開始生火,只有一個人,還在盯著那卷丹方——安寧。

他看了看周圍,然後有些尷尬的舉手道︰「那個……我有幾個字不認識。」

所有人都看著他,先是一愣,然後搖頭嘆息,連字都認不全,還想煉丹,開什麼玩笑。

大長老似乎也有些無奈,眼神示意站在安寧身旁的青陽宗弟子,這名弟子便對著安寧問道︰「哪些不認識?」

安寧便指著丹方上幾個不認識的字,這名青陽宗弟子便一一為他解答。

將所有不認識的字都認識之後,安寧沒有繼續看丹方,而是閉上雙眼,開始思索。

恐怕沒人知道,他已經將整個丹方完全背下。

這是安寧自己領悟的方法,這一年來,他所煉制的丹藥遠比挨打的次數還要多,所以很清楚如何提升煉丹的效率,將丹方先記下來,再著手煉丹,不僅可以提升效率,也能減少煉丹時出現失誤。

這不是天賦,而是經驗。

確定沒有遺漏之後,安寧拿起桌上的火折子,開始點火,火焰升騰,包裹著丹爐內壁,丹爐的溫度開始升高。

安寧開始往丹爐中加藥,一件又一件,雖說不上行雲流水,但也沒有像其他人那樣時不時的打開丹方來看。

煉制的過程中,查看丹方是很常見的情況,除非是之前就煉制過一樣的丹藥,但這也代表著煉丹之人要分出心神,如此一來,對丹爐內的掌控就會變弱,增加了失敗的風險,同時也增加了煉丹的時長。

隨著時間持續,已經有人陸續失敗,然後滿是不甘的起身走出大殿。

隨著不斷有人離開,剩下的人們也都滿臉焦急,很多人的額頭上甚至都已經出現了汗水,一旦失敗,便意味著他們此生無緣再入青陽宗。

站在安寧身側的青陽宗弟子看著安寧的煉制手法,暗暗心驚,他甚至懷疑安寧之前就煉制過淬靈丹,但又不敢有這樣的懷疑,一來,淬靈丹的丹方只有青陽宗有,這一次仙考第一次拿出來,也算是為了仙考的公平性,二來,安寧之前連淬靈丹方的字都認不全,便證明在此之前,他並未接觸過淬靈丹。

桌上的藥材都有備份,也就是說每種藥材的煉制都可以出現一次失誤,但也僅有一次而已,若是煉制同一種藥材出現失誤,便代表著煉丹的失敗,而安寧迄今為止,一次失誤都還未出現。

隨著不斷有人起身離開,隨著桌面上的藥材越來越少,大殿里的藥香越來越濃,很快便有人站起身來,哈哈大笑,無比激動的喊道︰「我成功了!我通過了!」

有人失敗,會讓人著急,有人成功,更讓人著急,很多人不由得看向香爐中的長香,長香已經燃至底部,所剩時間已經不多。

陸續有人開爐,滿心歡喜。

對于別人的成功和失敗,安寧不敢分心去留意,此刻他的桌面上,還有三味藥材沒有煉制,他小心的控制著丹爐的溫度,看了一眼香爐中的長香,眉頭微微皺起。

這淬靈丹所消耗的時間,各種藥材的熔煉難度,遠比他想象的要復雜得多,剩下的時間已經不多,若是將剩下的藥材逐一煉制,時間肯定不夠,而一旦超過時間,便代表著考核的失敗。

那名青陽宗弟子搖頭嘆息一聲,臉上有些遺憾。他原本挺滿意安寧這種煉丹的手法,只可惜前面還是浪費了太多時間,如今就算是他去煉制,也不可能在剩下的時間內將三種藥材煉制完成。

也就是說,安寧的煉制手法再好,也只能跟大多數失敗者一樣,被淘汰出局。

失敗就是失敗,沒有好壞之分。

安寧沒有急著煉制剩下的丹藥,而是一邊控制丹爐里的溫度,一邊將淬靈丹的丹方打開。

這是他煉制淬靈丹以來,第一次觀看丹方。

不遠處,李松青也已經成功煉制,將丹藥交給旁邊的青陽宗弟子後,抬眼看向安寧這邊,當他看到安寧桌上剩下的藥材時,不由得皺起眉頭,當看到安寧並沒有繼續煉制藥材,而是在觀看那卷丹方之後,眉頭皺得更深。

在他看來,無論是誰,都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將三種藥材煉制完成,即使他一直都覺得安寧不簡單,但或許只是在修行方面而言,畢竟煉丹跟修行,是完全不同的兩條路。

要想進入青陽宗修行,就必須要通過煉丹的考核,這是青陽宗的規矩,沒個要進入青陽宗的人都必須遵守這個規矩。

也就說,安寧在修行的路上或許會走得很遠,但這條路的起點,並不在青陽宗。

雖然明知道已經不可能,但李松青的內心深處,還是希翼著會有奇跡發生,因為他實在看不透安寧,隨著不斷了解,他對這個背著木劍的家伙,越發好奇,他希望著能跟安寧一起留下,從而了解安寧的過去,解開他身上存在的秘密。

安寧重新合上丹方,然後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注視下,將剩下的三種藥材一起丟進丹爐中。

李松青瞪大雙眼,站在南寧身側的青陽宗弟子同樣張大嘴巴,所有看到這一幕的人,都滿臉驚愕,如同看待白痴一般看著那個少年。

對于別人的驚愕,安寧似乎並未發覺,低叱一聲,丹爐中頓時火光熊熊,不斷有火苗沿著換氣孔中撲出,丹爐中開始發出嗤嗤聲響,丹爐上方更是黑煙滾滾。

看到這一幕,所有人都露出嗤笑,這無非就是狗急跳牆的孤注一擲。

大殿中唯有一人,雙眼綻放光芒,滿是激動與震驚,他便是此次仙考的負責人,在整個青陽宗不論道法和地位,都僅次于掌教的大長老。

黑煙漸漸消散,原本濃烈嗆人的味道也被濃郁的藥香取代,丹爐中的火焰開始減少,最後完全消失。

丹爐打開,香爐里的長香也燃燒殆盡。

安寧將煉制好的淬靈丹遞到那名此刻都沒有回神的青陽宗弟子手中,笑著問道︰「應該沒有超過時間吧?」

這位青陽宗弟子先是看了看一眼手中的丹藥,又看了看眼前的消瘦少年,最後看向大殿中的香爐,長香正好落下字後一點灰燼。

李松青滿臉震驚,他實在無法想通,安寧究竟是怎麼做到的,不僅他想不明白,大殿中每一個人都想不明白,或許只有安寧和那位大長老,才能做出解釋。

大長老朗聲宣布道︰「時間到,煉制完成的站到左邊,剩下的可以游覽青陽宗景色,也可以自行離去,淬靈丹的丹方,作為青陽宗給諸位的獎賞,也算諸位沒有白來一趟 。」

大殿中,有人歡喜有人愁,隨著人們相繼離去,大殿中頓時變得格外寬敞,這一輪下來,剩下的不過百人之數,然而考核仍未結束,由此可見,青陽宗篩選弟子的要求是如何嚴厲,更證明了能進入青陽宗的,無一不是天才中的天才。

大長老看著大殿中的人員已經穩定下來,朗聲道︰「本座知道,連續多日的考核,諸位已經精疲力盡,本該好好休息,但本座還是要告訴諸位,考核還得繼續。本座也知道,諸位能走到現在,自然也不會就此退出,很多時候,就需要咬一咬牙,方能破除障礙,看到別人看不到的風景,這就是修行,青陽宗的修行。」

這時候,有一名道人走入大殿,然後附耳在這位大長老耳邊說了什麼,這位大長老便皺起眉頭,對著那道人揮了揮手之後,有意無意的看了安寧一眼。

隨著那位道人離開,大長老繼續朗聲道︰「最後一輪的考核,將有三長老接替負責。」

此話一出,其他人並無任何異樣,而安寧的臉色,則變得尤為陰沉,不遠處的李松青,也微微皺著眉頭。

這最後一輪的考核,對別人或許只是考核,但對安寧來說,就不一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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