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青陽 第五章 誰娶誰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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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很傷心,甚至有些絕望。

她覺得安寧騙了她,因為那家伙把所有雞都賣完了之後,再也沒有回來,姑知道,他肯定是走了。

以前娘親常常跟她說,男人有了錢之後,就會變得忘恩負義,就會變得不是個東西,她現在覺得娘親說的一點沒錯。

她站在竹林的小木屋前,看著空空如也的柵欄,傷心欲絕,所以當一個老道人出現在她身後的時候,她全然不知。

老道人柔聲問道︰「這是你家?」

姑轉過身來,愣了愣,然後連忙搖頭道︰「不是,這是安寧家。」

老道人看了破敗不堪的小木屋一眼,問道︰「那他去哪了?」

姑搖頭道︰「我不知道。」

說完轉身有些失落的走出竹林。

老道人真恨不得一巴掌拍死這小丫頭,再一劍將整個村子都蕩平,但他沒有,什麼也沒做,只是望著破敗的小木屋,愣愣出神。

村子里一旦出現一點變故,那麼那個叫安寧的孩子,肯定就不會回來了。

他若是去找,當然也能找到,但他沒時間,當下最要緊的,是找到那個小丫頭,拿到那小丫頭身上的無上秘法。

至于安寧,他的根在這里,自然跑不遠。

安寧能夠重新出現在「濟世堂」的門前,簡直就是一個奇跡,至少濟世堂的孫大夫和伙計都是這麼覺得,哪怕他是爬回來的。

孫大夫行醫治病一輩子,見過各種各樣的傷病,但像安寧身上這樣的,他還從未見過,光從身體上的傷勢來看,他比屋子里躺著的小丫頭還要嚴重。

更讓孫大夫意外的是,他竟然真的拿回了還魂丹。

只要安寧拿回還魂丹,他就負責將那女孩救活,這是他答應安寧的,所以為安寧止血之後,他便著手救那女孩。

兩個人都危在旦夕,不救都會死,但還魂丹只能救女孩,救不了安寧。

伙計一邊幫手,一邊看著安寧嘀咕道︰「這家伙到底經歷了什麼?」

孫大夫也看了安寧一眼,搖了搖頭,表示他不知道。

伙計似乎想起了什麼,突然道︰「我今天在城里听到一些傳聞,說是有個拿木劍的家伙,把那位城主大人給殺了,該不會是這小子吧?」

孫大夫的雙手突然一抖,盯著伙計問道︰「當真?」

伙計被孫大夫的表情嚇了一跳,搖頭道︰「不清楚,城里都在傳,應該假不了。」

孫大夫看了一旁的安寧一眼,思索了一陣,開口道︰「不管是誰,總算是為青陽城除了一大禍害。」

伙計點頭道︰「誰說不是。」

給女孩上了藥,孫大夫便一直盯著安寧,想著伙計听到的傳聞,再聯想到安寧身上的傷和他所帶回的還魂丹,越發覺得這些事情肯定有著某種聯系,對著伙計吩咐道︰「快去準備一兩馬車。」

伙計一愣,疑惑道︰「掌櫃的,您不會真以為是這小子做的吧?」

孫大夫凝重道︰「不管是不是,城主府很快就會查到這里,以防萬一,我們還是得趕緊離開。」

伙計點了點頭,看了安寧一眼,還是覺得不大可能,但依舊按照孫大夫的吩咐,準備了馬車。

離開小鎮,一路向南。

如今南方正在打仗,城主府一時半會不會往這邊查。

一路上,果然听到很多那位城主大人的死訊,關于那位拿木劍的少年,也有各種說法,版本不一。

不管這件事是不是安寧做的,孫大夫都必須小心謹慎,不是更好,可若是,他們就得受到牽連,可不管是不是,他都不能讓安寧落在城主府的手中。

他原本有個女兒,懂事孝順,聰明伶俐,可活生生被那位城主逼死,她的死狀,他這一輩子都忘不了。

如此深仇大恨,他報不了,又不敢死,開了家藥鋪,苟延殘喘這麼多年,沒有一天不盼望著那人的死訊,如今終于等到,他又怎麼能將可能是恩人的少年交出去?

興許是馬車太過顛簸,在離開青陽鎮的第三天,馬車里的少女蘇醒過來,第一反應就是按住腰間的那把短刀,然後她就看到馬車里還有另一個人。

這些天她雖然一直昏迷,但有些事情她還是能夠感受得到,比如有個人喂她吃了很多不放鹽的肉湯,還背著她走了很遠很遠的路,她不知道那個人是誰,但知道那人一定很瘦,因為他背著自己的時候,骨頭咯得她格外難受。

似乎是感受到了馬車里的動靜,孫大夫掀開草席做的車簾。

少女打量了孫大夫一眼,看出對方是個醫師裝扮,便問道︰「是你救了我?」

孫大夫笑著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指著依舊昏迷的安寧道︰「切確說來,是他救了你,若沒有那顆還魂丹,老朽就算想救,也無可奈何。」

少女問道︰「他是誰?」

孫大夫一愣,一雙眉頭緊緊的皺起,「你不認識他?」

少女搖頭。

孫大夫更加疑惑了,他原本還以為這兩孩子就算不是兄妹,也是青梅竹馬的玩伴,還想著肯定能有一段可歌可泣的絕美故事,哪曾想他們竟然壓根就不認識。

可既然雙方並無關系,那少年又為何拼了性命也要救她?

這實在讓他費解,他不由得將目光看向安寧,或許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為什麼要這麼做了,只可惜,他根本醒不過來。

雖然靠著藥物吊著一口氣,但他身體中的生氣還是不斷流失,用不了多久,就會徹底斷氣。

孫大夫嘆息道︰「我也不知道他叫什麼名字,他把你背過來之後,求我救你,我告訴他要救你,就得找到還魂丹,沒想到他竟真的找到了,回來就這樣子了。」

少女點了點頭,伸手在腰帶上一拍,手中頓時多了一個玉瓶,她自玉瓶中倒出一枚丹藥,自己吞了下去,然後閉上眼楮緩了緩。

等她睜開眼楮之後,整個人的氣態完全變了,她很快又取出一個玉瓶,這一次倒出的是白色粉末,而且是胡亂倒在安寧的身上,就像灑石灰一般。

孫大夫不解道︰「姑娘你這是?」

少女沒有停下手上的動作,開口道︰「我也是一名醫者。」

孫大夫一愣。

少女似乎能猜出孫大夫心中的疑惑,笑著道︰「先生也是醫者,應當知道醫者難自醫的道理。」

孫大夫還沒說話,就被安寧身上的變化驚住了,隨著那些藥粉消失,安寧身上的傷口竟是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著。

他行醫一輩子,從未听說過世上有如此神奇的藥物,可眼前變化,確實他親眼所見,那麼就只有一種解釋,那些藥物,絕不是凡間所有,那麼這個女孩,也絕非普通人物。

少女繼續道︰「馬車可能要停一下,外傷好治,但內傷有些麻煩。」

馬車很快停下,而少女只是坐在馬車里,閉目調息,既是為了自己的恢復,也是在等安寧外傷的恢復。

只是少女很快便嫣然一笑,睜開雙眼看著安寧,「想不到這世上還真有這樣的傻子,為了毫不相干的人,連自己的性命都可以不要。」

孫大夫轉過頭去,第一次覺得自己老了,實在是跟不上這些年輕人的思維,但他覺得那個小丫頭的醫術是真的高明,一個明明已經踏進鬼門關的家伙,愣是被他硬生生拽了回來。

安寧感覺自己做了一個夢,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只是醒來後,夢見了什麼,卻一點也不記得了,因為他一睜眼,就看到了那個女孩。

她的臉上沒了那種病態與蒼白,那雙眸子卻依舊那麼明亮。

安寧一下坐起來,吃驚道︰「你沒事了?」

少女攤了攤手,努了努嘴,反問道︰「我看起來像有事?」

安寧撓了撓頭,尷尬道︰「不像。」

他很快發現自己的傷勢也都全好了,就算是被城主打斷的左手,竟然也奇跡般的恢復原樣,雖然還有些隱隱作痛,但已然能夠擺動。

少女開口道︰「有些嚴重,要想完全恢復,可能還有一段時間。」

安寧震驚道︰「孫大夫的醫術果然高深。」

少女笑著點了點頭,並未解釋什麼,而是說道︰「正式認識一下,我叫莫青青,來自桃源山。」

安寧便急忙道︰「我叫安寧,青陽鎮人士。」

莫青青笑著道︰「我的命是你救的,以後我的命就是你的了。」

安寧一愣,還沒說話,莫青青便接著道︰「這可是我們桃源山的規矩。」

安寧急忙擺手道︰「不行的不行的,我要你的命干什麼。」

莫青青皺眉道︰「那你想要什麼,總不是想要我嫁給你吧?」

安寧這次直接搖頭,「不不不,當然不是。」

莫青青疑惑道︰「我長得不好看?」

「當然不是?」

「你有喜歡的人?」

「沒有。」

「那你是看不上我?」

「當然更不是!」

「哈哈,我逗你玩的。」

安寧松了一口氣。

莫青青又說道︰「不過你要是讓我嫁給你,也是可以的。」

安寧張大嘴巴,似乎忘記了合上。

當晚,安寧從孫大夫那里得知自己之所以能夠完好無損的醒過來,完全是莫青青的功勞,然後他去找莫青青道謝,誰知那丫頭說了一句讓安寧有些無法自處的話。

「你救了我,我的命是你的,我救了你,你的命當然就是我的,你要是沒有膽量娶我,那我勉為其難的娶你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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