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三五章 傅子璨

一場談話,終于把困擾儀芬多年問題,徹底解決。

她早就懷疑掘地館的那位銀夜館主是當年那人,可是……,因為種種,讓她始終畏而怯步在外。

她的兒子還活著,陸信卻早已亡故。

那是永遠也挽回不了的生命。

雖然曾經的她做過努力,可是陸家的老祖陸繼顯然在那孩子出生之前,就給他安排好了早就注定的路。

那位一天三卦,眉頭似乎從來沒有舒展過的老人,曾讓她萬分痛恨。

虎毒還不食子呢。

他就那麼看著他的兩個可稱天才的孫兒,被人挑唆著內斗,甚至自己也在里面插一腳。

隱隱感覺到公爹陸繼表面照顧,其實暗里扯陸信後腿,不讓他修煉的險惡用心時,儀芬不知道該把她的兒子陸傳往哪里藏好。

她甚至想帶著兒子離開陸家,可是,求向師父的結果卻是她離開了陸家,兒子,只能是陸家的,她再不能插手。

儀芬不知道自己那段時間是怎麼過的。

堂堂南方第一世家,在病書生陸安閉了死關,再不出後,對上別人時沒本事,對上她……卻有無數個辦法。

最終陸信走了,帶著三歲小兒,帶著無盡的遺恨走了,而那個冷心冷情的老頭也自我煎熬死了。

儀芬始終不明白這一切到底是為了什麼。

哪怕後來,因為林蹊,讓她懷疑了掘地館的神秘館主就是寧知意,也沒完全弄明白,為什麼她非要生個注定要送到絕靈之地的孩子給陸家。

現在……

化神天劫將要落下的時候,儀芬把她在陸家拓印回來的陸望畫像,就放在了身前不遠的地方。

雖然林蹊也沒細說曾經的一切與陸望有關,但是,她知道,定是有關的。

寧知意手上的追恩令,只能出自陸家。

因為陸岱山枉為陸家族長,他的手上,根本就沒有追恩令。

據他說,他爹陸繼當族長的時候,也沒從長輩處繼承來。

儀芬不能不懷疑,這一切都與陸望曾經的心魔劫——因果劫有關。

轟隆隆……

感受到太霄宮那邊屬于儀芬真人的化神天劫,陸靈蹊輕輕松了一口氣。

感謝少時她接連遇到的陸從夏、陸傳心性都不錯,長輩們的恩怨,她理智的介入不深,要不然定會害了無辜之人。

「我覺得你想錯了。」

青主兒的根扎在空間里,打個小哈氣後,童音清脆,「如果不是陸傳跟師父和你一路跑的時候,放開了心結,儀芬在懷疑你身份的第一時間,只怕就把你抓了,告訴她兒子,她哥的後人在這。」

「……」

陸靈蹊無語的同時,又有些想笑。

儀芬確實是這樣的人,不過,這才是正常的,換成她娘肯定也是這樣。

「你一天不刺我兩句,是不是就不舒服?」

「哼!我是怕你飄了。」

都化龍了,還是雷龍。

雷那樣的東西,她是不敢踫的。

「你的龍角都給師父師叔他們模了,還沒給我模呢,我不說,你是不是就想把我忘了?」

「噗,哪敢啊!」

有個小氣的伙伴,能怎麼辦?

當然是哄著了。

「師父師叔他們模到的都只是妖族化形之後的樣子,我進鴻蒙珠境給你看我的龍族真身啊!」

順便嚇嚇老是閉關,不讓她見的不負責任爹娘,告訴他們,靈蹊被她吃了。

當然了,後面的想法,被陸靈蹊迅速屏蔽了,要不然,青主兒肯定會在還沒開始的時候就當叛徒。

「那還愣著干什麼?走啊!」

……

鴻蒙珠境中的悲歡喜樂,別人不知道。但是,天淵七界的天劫明顯忙了起來,千道宗知袖和宜法的進階,好像打開了通天路的開關一般,各界不時傳出有人進階化神的消息。

眼見別人都在進階,本來還想找時間斗一斗的修士,再也顧不得了。

有那時間跟人家斗嘴、打架,承擔可能受傷的風險,閉關提升自己,它不香嗎?

一時之間,七界安靜如雞,道魔前所未有的和氣。

待到葉貓兒一行人從亂星海六十年滿載而歸的時候,發現連看熱鬧的都沒幾個人,而迎接他們的不是門中大佬,更不是師父,是不認識的執事師弟,若不是人家亮出自己的身份牌,只憑他一身千道宗的法服,他們是絕對不相信的。

因為這位執事師弟的修為好弱,居然才築基後期。

「宗里是發生了什麼事嗎?還是又有像六腳冥蟲的外域蟲怪下來了?」

怎麼各宗來迎接他們的,一個元嬰真人都沒有?

大家腦補的過快,都懷疑,師長們在迎接大戰,或是已經在戰場上。

「沒有沒有,天淵七界這些年都平穩的很。」

千道宗的執事還沒來得及回話,旁邊的雲華仙宗執事已經笑著跟他們家回來的師兄師姐道︰「只是師長們都在忙。」

不是忙著閉關,就是忙著賺錢。

繼戰幽殿下發的符陣法服訂單外,天下堂也給他們發訂單了。

而且,這次的訂單,不獨可以用仙石結算,還可以用仙丹結算。

「這是近些年,天淵七界的所有大事記,你們看看就知道了。」

一枚又一枚玉簡發到離開六十年,不太知道家里情況的修士手上,葉貓兒也從自家師弟手上得到一枚。

只是神識探進沒多久,驚喜的表情還沒維持住,就變成了驚訝,變成了復雜。

原來短短幾十年,有那麼多人進階化神了呀!

他們是如此,等到尚仙一行人再回來的時候,也是如此,天淵七界迎來長足發展的最好時期,只偶爾有人在閑談中,唏噓地說起那位進階化神,又消失于人前的天道親閨女林蹊。

……

仙界,清風茶樓。

「這些年你都跑哪去了?」

夏正從幽古戰場回來,原本還想跟陸望炫一炫他見過他兩任傳人的事,可惜一直聯系不到他,「一點也沒擔心我在幽古戰場的死活吧?」

可恨,他還當他是朋友呢。

「……我做了一件秘事。」

陸望知道這家伙是個順毛驢,心下微頓後,一邊倒茶一邊道︰「是知道你跟著風門那些人安全以後,才去做的。」

是嗎?

夏正果然喜的見牙不見眼,「你很好奇風門那些人吧?還有林蹊……」

跟著隨慶、宜法那些人混的時候,他學了好多東西。

「她……,你想問她的事嗎?」

「靈蹊啊~」

陸望看了看窗外,「還是不問了吧!」

他自家的孩子,能不關心嗎?

她的所有事,寧知意都沒瞞過,小丫頭從雲天海閣轉一圈,還分了兩枚可擋金仙三擊的玉符給他呢。

「余求能逆毒而上,我相信,她也會好起來的。」

「……」

夏正張張嘴,突然沒法跟陸望分享林蹊假中毒的秘密了。

「我也相信她能好起來,她是天道的親閨女呢。」

打消了分享秘密的想法,夏正很快轉移話題,「你剛說你在做一件秘事,方便說什麼秘事嗎?」

「不方便,不過,你可以開動你的腦筋。」

陸望笑著給他模了一枚仙上樓最高折扣的墨玉牌,「這是仙上樓的七折墨玉牌,以後你有口福了。」

是嗎?

夏正高興壞了。

被林蹊送的靈食養刁了嘴巴後,現在吃飯真成了煩人的事。

嘗便仙盟坊市的所有酒樓,也只有仙上樓的靈食能拯救他,可是仙上樓多貴啊!

現在好了。

「那你的秘事,我就不問了。」肯定跟仙上樓有些關系。

而仙上樓的食神,听說了收了戰幽殿惜時為徒。

他們有個共通點,都是出生天淵七界。

「東西我收著了。」

夏正給他拎了一個食盒出來,「我也有禮物送你,告訴你噢,這可是你們天淵七界無相界的靈食,是林蹊送我的,我特別省了一份留給你。」

是嗎?

陸望一向淡然的臉上,果然閃過一抹笑意,「那就多謝了,應該有家鄉的味道。」

靈蹊不僅托寧知意送了他保命東西,還加了黃金菇的大補湯,就是從雲天海閣弄到的特產天玄古茶,也送了不少。

但難得夏正有這份心意,陸望還是很珍惜,「對了,听渭崖長老說,你在幽古戰場賺了枚金牌回來?」

「是!」

說到這個,夏正不由眉飛色舞起來,「不僅我賺到了,元岩也賺到了。我告訴你啊,等我修為再進一階,就能進外域戰場了。」

他不用光指著陸望了。

他要親自過去給娘報仇。

「你現在……」

「修為恢復了。」陸望眼中的笑意加深,「不過,我暫時不會去外域戰場了。」

啊?

「為什麼?」

夏正還指著到外域戰場後,跟他再混一段時間呢。

他為什麼能變成有戰力的紈褲?

因為遇到了一群精研殺人技的朋友。

但隨慶他們的殺人技再厲害,肯定也比不過陸望。

這就好像林蹊再有名,也只能是小殺神一般。

陸望才是真正的殺神。

「現在外界已經有傳言說我的閉關出了問題。」

陸望笑著道︰「以前我不想有這樣的傳言。但現在……最好人人都相信,我的修為出了問題。」

以前,他是沒有希望的單獨作戰,這條命隨時可拼。

可是現在,他有牽掛了。

他要當一棵大樹,一棵可以暫時庇護天淵七界飛升修士的大樹,「我的修為出問題,佐蒙人就不會盯我盯的那麼緊了。」

佐蒙人是這方宇宙的共敵,不是天淵七界一家之事。

他暫時退讓,佐蒙人就會盯向其他刺頭。

就好像雲天海閣。

世人都以為雲天海閣是四大仙宗最弱的存在,結果,佐蒙人才剛動手,就連隕兩位金仙大修。

這可比他一個人拼死拼活,收獲多多了。

而且,聖者虛乘已經出手。

既然已經有高個子頂在了前面,他這個還是玉仙的小修,就不用那麼強出頭了。

「我打算趁著現在,好好的再把修為往上提一提。」

佐蒙人就在那里不會跑。

修為提升上去,以後有的是機會。

「……這樣啊?也好。」

夏正其實知道,他爹大概是不會同意,他去外域戰場的,「我們一起努力,你進階金仙,我進階玉仙。」

慢慢來,大不了林蹊飛升了,跟她一塊偷偷去。

「你怎麼不說,我們一塊進階金仙?」

陸望好笑,「夏正,你要相信自己。當初剛進幽古戰場的時候,打死你,你恐怕也想不到,有一天你能帶著金牌出來吧?」

「這不一樣。」

幽古戰場的百年,是他最傳奇的百年。

這一生一世,都不會忘記。

「修為不是一天兩天,說沖上就能沖上去的。」

夏正也很無奈,「就算我現在潛心修煉,修仙路上也沒有瓶頸,想當萬人矚目的金仙大修,最低也要幾千上萬年吧!」

所以,他還是等隨慶、林蹊那些人飛升上來,一塊進步吧!

夏正感覺有他們在,他干什麼都更有勁。

可惜,他們還沒飛升。

「我覺得吧,我現在坊市慢慢晃著,防著佐蒙人朝接引殿那邊想主意就行了。」

「……多謝!」

陸望以茶代酒,敬他一杯,「這次找你,我也是想讓你幫忙注意各方動靜。」

仙上樓雖然是收集消息的好地方,可是,佐蒙人已經重新重視食神與天淵七界的關系了。難保他們在那里放些虛假消息。

「你也知道,佐蒙人在幽古戰場的連番大敗幾乎都跟天淵七界的修士有關,他們肯定不會善罷干休。」

天下堂那邊有沒有做什麼布置,陸望不知道,但是,他真的沒辦法完全相信天下堂。

「本來,我是很想相信天下堂的,但是傅子璨回來了。」

「他?」

夏正微有詫異,「他不是說這輩子都不會再回仙盟坊市了嗎?」

當初一庸長老沒給他出頭,還壓著他給陸望賠禮道歉的時候,他可是放過狠話的。

「具體怎麼回事,我不知道,但是,回來後的他,雖然一直避著一庸長老,卻跟商家的商杰、徐家的徐惟中和梅家的梅仁奇走得很近。」

此三人一直想控制一個天淵七界的修士,從戰幽殿那里搶回一庸長老交還的前輩資產。

「你也知道的,當初若不是一庸長老出面,他幾乎就死在我手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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