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零八章 定計

十五城的公示欄換過無數信息,可三張帶著小像的懸賞始終都在。

來來往往的修士,已經能做到無視那三張懸賞了,因為,失蹤的三個人已經十年未現人前。

陶甘和陶單十年沒消息,大家早就懷疑他們被佐蒙人長老所謂的星衛秘密殺害。

至于林蹊……

更是曇花一現。

很多人都傳說,她隕落在十年前的那場大亂中。

一直到現在,重陰林海禿的那一塊都沒長好。

傳說就是她和佐蒙人的大戰,鬧得太過血腥,以至于把輕易不開口的王者都被吸引了出去,幾番叫喚,引發了後來一系列的事件。

劍心隊的謝善和紅葉仙子曾親口對人說過,林蹊拎著一把厚背大刀,追殺從重陰林海出去的王者,並且斬殺于它。

只是誰都沒想到,重陰林海里的王者,從來都不是一只。

他們追殺佐蒙人小隊的時候,林蹊亦曾想要相助,可惜,那麼驚才絕艷的人,卻在骷髏蝗出沒之後,再也不曾現世。

雖說天淵七界的九壤和容錚極力否認,做為天道親閨女的她不可能那麼早隕,但這些年來,各方修士早已經從心里認定,她是死在骷髏蝗出沒的時候。

找不到尸體,也有可能是被後來的星獸啃食干淨了。

「武道友,到八月山不是從重陰林海那邊走更近一點嗎?」

小仙界李秋白接了宗門任務,要在八月十五的日月更換之際,采八月山長成黑白二色的月草。現在離八月十五雖然還一個來月,可是,早一天到,更安心不是。

「你這樣讓我繞道到海城,我要多走三四天吧?」

「不止,差不多要七天。」

武善走在蓮池邊上,邊賞景致邊跟李秋白道︰「你才到亂星海,不知道重陰林海自十年前的大亂後,一直不太平。

听劍心隊那邊傳來的消息說,有當年追殺陶甘、陶單和林蹊的佐蒙星衛在那邊鬧事。

只是,他們幾次和別隊合力絞殺過去的時候,都讓人家鑽了空子。」

啊?

「是死人了嗎?」

李秋白試探地問了聲。

「不是死人,是死了很多人,」武善正色道︰「那邊林深草密,據說還有些劫修在邊界區域渾水模魚,而佐蒙人的星衛好像都是天仙級別,他們可以隱藏死點,劍心隊誤殺了幾個人後,現在再不能輕易出手,所以海城那邊已經把重陰林海列為危險十級的禁地。」

什麼?

從房里出來,正要往這邊看看青主兒的陸靈蹊,沒想到會听到這樣的消息。

是安畫那些人一直沒放棄尋她和陶甘、陶單吧?

他們怎麼就能肯定,自己沒死,還一定會再去重陰林海呢?

十年前請老妖幫忙,不把他們的消息透露出去。上上次,遇到他,他還說外界在風傳,他們早就死了的消息。

陸靈蹊的眉頭不自覺地攏了攏。

那些星衛真是太古怪了。

當初安畫說,他們每一衛在亂星海都有試煉任務,普通的十五衛,試煉的對像應該是十五城,星衛……

陸靈蹊舌忝了舌忝唇,她和陶甘、陶單唯一的共通點就是為亂星海立下過大功。

難不成星衛要試煉的對像,不是針對任何一人,只是針對為亂星海立過功的人?

幾抓幾放,游戲規則的背後,到底還有什麼比拿他們性命,比為族人報仇,還要重要的東西?

「既然知道是佐蒙人鬧事,亂星海那麼人,就沒想過一起絞殺過去嗎?」

李秋白實在氣憤,「那些混水模魚的劫修,有什麼可顧忌的?海城不能喊話讓他們滾蛋?不滾蛋,那就是為虎作倀,殺便殺了。」

「呵呵!有些事,不是李老弟想的那般簡單。」

武善嘆了一口氣,「佐蒙人十五衛,看樣子是被我們殺了不少,可是,我們誰能知道,他們具體有多少人?

除了對應海城的十三衛被當年的林蹊拔了衛長、副衛長損失慘重外,其他各城,至今為止,可沒傳出一個,有衛長、副衛長級別的被拿下。

劫修里……」

他瞟了一眼帶著面紗的陸靈蹊,目中靈光一閃,沒發現什麼異常,才壓底了聲音道︰「听一位在蓮城當執事的朋友說,劫修里似乎就有十五城買通的臥底,他們的任務是接近佐蒙人,查他們的底細。」

啊?

李秋白都呆了。

「你啊!」

武善拍了拍朋友的肩,「以後記著,在亂星海做事,我們的第一要務是集星點,換仙令,佐蒙人的事,遇到了可以不惜一切,沒遇到……,千萬不要往前湊。」

劍心隊曾經往前湊過。

可惜,三百多人在大好形勢下,愣是沒追上十幾人的星衛小隊。

「謝善和紅葉,這些年可是被暗殺過多次。他們有劍心隊在,還幾次受傷,你……能避則避吧?」

「這樣怎麼行?」

李秋白又激動了。

他大哥就死在十年前,那時候,正是佐蒙人四處暗殺亂星海修士的時候。

他與那些佐蒙人的仇大著了。

「凡是想主動尋找佐蒙人的修士,這些年,幾乎都遭到佐蒙人的暗殺。」

武善知道朋友的心結,但是有些事,真是強求不來,「當年佐蒙人的消息傳出,仙界的洗眼靈水下發,各界有名有姓,可稱一方天才的,如盛開、蘇強、知道、童貴一共十八人,可以說是躊躇滿志地進來,可現在死的,就只有七個人了。」

他嘆口氣,「他們沒有死在普通的佐蒙人手中,听說是被當年追殺林蹊和陶甘、陶單的星衛所殺。

「現在還活著的盛開、知道等人,幾乎都憋在了十五城,據他們所說,之所以到現在沒死,是因為那些星衛,要跟他們玩當年與林蹊、陶甘、陶單玩過的,好像貓捉老鼠的游戲。」

「大家發現有人為難他們,不能一擁而上嗎?」

李秋白都不知道,那些人怎麼那麼笨?

「一擁而上?」

武善真不知道,是不是應該說他天真,「童貫就是在大家一擁而上,想要幫忙時,被原來還要多玩幾次的星衛一劍斬首的。」

他的面容嚴肅起來,「你以為那些在外面,可稱仙人的星衛,被亂星海的禁制按下了修為,就真的沒點手段了嗎?我明告訴你吧,他們都有極為快速的遁寶。

跑起來,我們沒人能追的上。

這也是當初陶甘、陶單,始終沒向別人求救的主因。」

「……」

李秋白看著朋友,面容慢慢嚴肅起來,「蓮城有躲避星衛的人嗎?」

他要親自去問問。

「不知道。」

武善搖頭時,又瞟了一眼陸靈蹊,「既然要躲避星衛,自然要改換面貌。」

就算不改換面貌,肯定也要在臉上戴個隔絕神識探查的面紗,要不然,就穿著看不到臉的深斗篷。

「好!我知道了。」

李秋白何等聰明,幾步一跨,直接站到了陸靈蹊身前,「這位道友,在下小仙界李秋白,敢問道友知道佐蒙星衛嗎?」

「……」

陸靈蹊懵了一下。

只能微微點頭。

「你怕他們嗎?」

呃?

陸靈蹊搖頭。

她怕個毛。

十年,沒日沒夜,連以前不服的丹藥,都服了不少,硬生生地把修為提到了結丹後期,她容易嗎?

接下來,她是一定要把這十年時間,在那些混蛋身上追平的。

誰敢再找她,誰的身家就是她的。

誰的星沙就是她的。

「那道友為何在這里還要覆個面紗?」

啊?

看對面男子隱帶的怒氣,陸靈蹊輕輕笑了,她這完全是習慣使然。

「我怕拿了面紗,嚇了道友。」

什麼?

李秋白甚為嚴肅,「道友的笑話一點也不好笑。」

「是嗎?」

陸靈蹊的眼楮余光正好看到,個子矮小、瘦不拉幾,好像猴子的老妖往她這里來,「你問問他,我在這里,有沒有嚇著他?」

老妖的山羊胡子一翹,「哎呀,可嚇著我了。」

不僅林蹊在這,陶甘和陶單也在他這。

這十年,他一直提心吊膽的,生怕外面的佐蒙人知道他們三在蓮城,要合起伙來,攻打他。

「我的小祖宗,時間到了,你是不是要出門溜溜了?」

為了她的修為,他可憐巴巴的,還跟徐冬山他們求援,弄了好些中和丹毒的天一生水。

事實證明,他干的不錯。

這些年,雖然仙界的望氣功和洗眼靈水沒給他們拖後腿,可是,那些佐蒙人大都是有備而來,不是耗費元氣隱藏死點,就是利用特殊的法寶隱藏死點。

以至于十年來,大家一條大魚都沒撈著。

你來我往的,佐蒙人有傷亡不假,可他們這邊,一樣死傷慘重。

尤其是那些星衛,表面上,他們不踫一般的修士,可是,被他們盯上的,哪一個不是靈根資質好,前程遠大的人?

他們任何一個的隕落,都是人族的損失。

「重陰林海那里,應該有你的老朋友,要不要老妖我幫你傳個話?」

也就是這位,能在那麼多星衛的聯手追擊下,把人家當狗一個溜到了重陰林海。

這十年來,不僅老妖在期待她的出山,就是徐冬山等也在期待她的出山。

十年前,她還是結丹中期,現在,她已經是結丹後期了呀!

「傳話就不必了吧?」

陸靈蹊就知道,這老頭當初送她天一生水,沒那麼簡單,「有我的這張臉在,我想,安畫會自動找上門的。」

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短,誰叫她確實服了人家的天一生水呢?

「哈哈哈!是極是極!」

只要林蹊能揭了面紗,老妖相信,就憑那些星衛在重陰林海折騰的樣,就一定會主動找上她,「不過,林蹊啊,安畫那些人,現在可比當年謹慎多了。」

他模出一直在往里記錄消息的玉簡,「你好生看看吧,萬不能大意了。」

「……」

陸靈蹊接過玉簡,神識探進去半晌才退出來,「我還有些疑問,老妖,你單獨跟我說說。」

她朝武善和李秋白點點頭,拉著老妖就走。

「她……她真是林蹊?」

李秋白在公示欄上看過陸靈蹊的小像,只是,他一直把她當死人的。

武善慢慢點頭,「肯定是她。」

除了她,也沒人能讓老妖如此。

要知道,亂星海十五城總管,都是元後修士擔任,這老妖更是連著指揮蓮城,在洗眼靈水沒下界時,兩次打退佐蒙人的強攻。

人家的名,在仙界都掛了號。

听說,他交出亂星海任務的時候,就是閉關沖擊化神境的時候。

「沒想到啊,她居然在蓮城呆了十年。」

偏偏這十年來,有關她的懸賞,蓮城還掛在公示欄上。

武善不能不懷疑,這是老妖故意的,「秋白,」他望望四周,「見到林蹊的事,不能從我們口中傳出去。」

……

陸靈蹊既然決定要出門了,當然也不在意別人怎麼傳她的話。

與老妖在總控室坐下,她拿著玉簡直接了當地問,「你們說這些年,安畫那些佐蒙人一直在重陰林海查當初的打斗痕跡?」

「是!」

佐蒙人想查,其實老妖、徐冬山他們也想查。

那些星衛不是善茬子。

可他們卻一而再,再而三地在林蹊手上吃虧。

他們想復制林蹊的戰績,想更早地,把所有進了亂星海的佐蒙人,全都按著殺了。

閉關的林蹊,他們不好打擾,就去套問同從天淵七界上來的九壤和容錚,那兩個混蛋,好處到手了,卻死咬著說,她的本事,沒人能復制。

「林蹊,你們的打斗痕跡,有什麼古怪嗎?」

「沒什麼古怪!」

陸靈蹊轉了轉手中的玉簡,「不過,我不使出來,九壤和容錚不說出來,倒是可以再出其不意多殺幾個。」

九壤和容錚一個老狐狸一個小狐狸,雖有萬般不好,在這一點上,她也不能不佩服。

「這中間,應該是出了一些差錯。」

有關十面埋伏的事,吳訓那四人不可能不給安畫報備。

沒有報備出去,那就只有一個可能,當初王者星獸老叫老叫,外傳的傳音符或者飛劍傳書什麼的,不小心掉落了。

「老妖,你可以讓你們的人準備了。」

陸靈蹊雙眼亮晶晶的,「我今天就出發,前往重陰林海,讓他們與我相距百里,直到佐蒙人圍殺我時,再行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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