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跑在泥地當中,醒轉過來的福龍興等人望著自己眼前談笑風生的黃新仁和步凡,再看看綁著自己手腳的繩子,心中不禁生出了類似于‘陛下何故造反’的感慨。
當然,綁住福龍興他們的手腳只是步凡做個樣子而已,目的是讓他們不要一醒過來就對自己動手動腳、大喊大叫直接嚷嚷著要殺了自己。
也就是讓福龍興他們認清楚此時自己的處境。
效果很好,福龍興他們醒過來之後第一眼看到自己手腳上的繩子,很快就認清楚了自己的情況,直到目前來說都很乖。
當然,此時步凡和黃新仁也並非是在談笑風生,雖然步凡很想說些有趣的事情,但面對黃新仁這樣一個糟老頭子,他也想不出要說什麼。
而黃新仁面對步凡這樣一個讓自己討厭的人,自然也不想和步凡談笑風生。
步凡不過是在听黃新仁說五元澤的事情而已。
依黃新仁所說,五元澤從前發生過一場靈獸之間的大戰,靈獸之間死傷無數。
自從之後,無數靈獸的尸體將這里變成了人間煉獄般的存在,時過境遷,這里在不見任何一具尸體,卻漸漸變得潮濕,從一片風景秀麗的樹林變成了如今的五元澤。
更是逐漸彌漫出了足有影響到五元澤以外地方的瘴氣,成為了千日谷中少數靈獸不敢踏足之地,即便是五階靈獸進入五元澤也要掂量一番,更不要那些弱的可憐的靈獸了。
「你也曾踫到過吧,五元澤里的那些瘴物?」黃新仁說道。
听到‘瘴物’二字,步凡怔了一下,隨即便知道了黃新仁說的是什麼。「那些蛤蟆蛇?」
這次,輪到黃新仁愣住了,蛤蟆蛇是什麼東西,是‘瘴物’的新名字嗎?
老夫怎麼不知道?說起來的確是有些像。
老夫孤陋寡聞了?
不行,這個小混蛋都知道的事情老夫不知道,那老夫定是又要被其譏諷一番。
按照黃新仁對步凡的了解,這種情況發生的幾率不說百分之九十,但百分之百是一定有的。
絕對不能讓這小混蛋有任何機會嘲笑老夫。
想到這,黃新仁淡定的點點頭。
「沒錯,你這小混蛋倒是有些見識,的確‘瘴物’也叫蛤蟆蛇,說起蛤蟆蛇這個名字,那來源就有很多故事了,不過跟我們目前的事情沒有任何關系,老夫便不多說了。」
還有人能和我一樣取這樣一種名字嗎?
想到在自己之前蛤蟆蛇就叫蛤蟆蛇,步凡心里忽然有些失落,原來他不是第一個嗎?
不過知道世上還有人和自己有著同樣的取名能力,步凡心中有不免有些高興,這是和自己志同道合的人吶~~~
本想要問一問這個人是誰的時候,卻見黃新仁接著剛才的事說了下去。
「這些‘瘴物’的力量大多不強,乃是五元澤瘴氣加上死在此地生靈的尸骨凝聚而成的一種邪物。」
听到這,步凡忽然想到之前遇到的尸體,那上面就出現明顯的蛤蟆蛇的特征,看來果真是如黃新仁所說的一樣。
「這些邪物雖說實力不強,甚至老夫一人即可滅殺它們,但是它們的特殊能力卻讓老夫著實頭疼,能夠直接影響我等精神,讓瘴氣不知不覺之中流進我們的身體,時間長了,體內充滿瘴氣的話。」
「到那時我們距離死也就不遠了,你可以仔細看一看自己的身體,是不是不知不覺中多出了很多的瘴氣。」
听到黃新仁的話,步凡微微蹙眉,隨即閉上雙眼,開始用靈識查探身體的各個角落。
半晌後,步凡睜開雙眼,臉色有些不好。
還真如黃新仁所說,即使自己已經足夠注意,甚至吃了許多的丹藥預防這等情況發生,但此時體內卻還是不免有許多瘴氣。
看到步凡的樣子,黃新仁露出了意料之中神色隨即繼續說道。
「之前老夫等人便是遇到了許多的‘瘴物’偷襲,一時不查才陷入了沼澤泥地當中,足足幾千只‘瘴物’天知道這五元澤中還有多少相似的存在。」
「而那沼澤也有著于‘瘴物’幾乎相同的能力。」
不然自己也用不著讓步凡來救。
黃新仁心中無奈的想到,只能說是時也命也。
「也就是說這五元澤吃人嗎?」步凡說出了自己的心聲。
緊接著,步凡又問道。「那你們為何會陷入此地呢?身為孤寒的手下,也會遇此危險?生命保障都沒有的嗎?還有孤寒是否真在這里?」
听到步凡的問題,黃新仁緩緩閉上了雙眸。
見此,步凡皺起眉頭就要提醒黃新仁之前發過的血誓,誰知道黃新仁這時正好睜開雙眼。
「孤寒他不在五元澤。」
「什麼?」
听到這個答案的步凡大驚,自己找了這麼長時間孤寒居然不在這,就找了個寂寞唄。
黃新仁瞥了步凡一眼,接著說道。「不在五元澤,但的確能從五元澤找到他,而且五元澤也確實是找到孤寒最近的一條路。」
「你不會騙我的吧?五元澤還能到哪」
話卡在喉嚨當中,步凡臉色瞬間變得怪異不止。
「等等,我先捋一下。」
看到這個大驚小怪的小伙子,黃新仁撇了下嘴角,揮手說道。
「別捋了,五元澤之大,進入這里能夠去的地方,也就只有千日谷更深層的地方。」
「這不可能,千日谷已經被丹塔的各位長老施下封印,孤寒不過元嬰期而已,哪里來的能力破解長老們合力下達的封印。」
步凡絕不相信孤寒一個人能有什麼能耐突破極為長老共同設下的封印,要知道丹塔的極為長老至少也是合道境的存在,足足超過孤寒兩個大境界。
換句話說,孤寒在他們面前算個什麼東西,一只手都能捏死的存在,那什麼去突破長老的封印。
「就算真如你所說,他若是能突破封印進入千日谷更深層的地方,為何還要來千日谷,這里有什麼特殊的地方嗎?」
「挑選五元澤來作為進入千日谷內部位置,老夫想來是因為這里五元澤的封印最為薄弱,怕是你們的那些長老都不曾想過五元澤這樣的地方會有人進來,不要說人,就連靈獸都不會想要進來。」
停頓了一秒,黃新仁忽然看著步凡說道。
「至于你想知道的,孤寒為何能夠突破丹塔長老設下的封印,這就得問你們丹塔的人了,老夫可和你們丹塔沒有什麼關系。」
「原本我們是要和孤寒一同穿過封印進入千日谷深處的,只是中途遇上了許多的瘴物,還有幾個其他的存在,所以被那小混蛋給直接放棄了。」
听完黃新仁的話之後,步凡怔住了,若真按照這個思路想下去的話,步凡可想不到結果是什麼樣子的了。
雖然也不想懷疑丹塔,但想起丹塔舉行這一次煉丹大會的怪異舉動,卻也由不得步凡不往壞處去想。
若說之前之前對丹塔的行為比較疑惑的話,步凡如今便是真正的對丹塔產生了質疑,只是如今的信息明顯不夠給步凡解答心中的疑惑。
想了想,步凡接著又問了一句。
「那你為何加入孤寒麾下,僅僅只是所謂懸賞沒有辦法讓你當一條听話的狗吧?」
忽然間,步凡注意到就在自己問出這個問題的那一瞬間,黃新仁沉默了。
就連一旁的福龍興等人都不知何為多了一種沉悶的氣息。
就在步凡對此感到疑惑的時候,黃新仁忽然說道。
「這世上多的是為了渺小利益獻出生命之人,老夫為了那點蠅頭小利甘願做他人走狗難不成很奇怪?」
步凡想了想,剛想說‘其實也不是那麼奇怪’的時候,卻見黃新仁完全沒有搭理自己的意思,自顧自的就給自己戴了個高帽子。
「哈哈,看來你這小混蛋到也有些眼觀,多的是利欲燻心之人,但老夫還真就如你所想不是這種人。」
‘唉,算了,你說啥就啥吧。’
只要黃新仁將自己給自己答疑解惑,步凡也懶得和他爭辯這些了,讓你一個人獨自美麗就好。
黃新仁自吹自擂一番之後,表情忽然沉了下來。「那些賞金對于一些貪心的人倒是有效,但也只能引起一部人的注意而已,對于我們來說根本不算什麼。」
說話間,黃新仁忽然瞥了福龍興等人一眼。
「真正讓老夫和他們听從孤寒的原因那小子不知從什麼地方,從何種途徑讓我們許多參加這場大會的煉丹師都中了毒,哪敢不從呢。」
‘中毒’
步凡听到這兩個字,心中有些怪異的感覺,煉丹師如此大規模的中毒,而始作俑者還是自己的學生,丹塔竟然連一絲反應都沒有嗎?
這更是加深了步凡對丹塔的懷疑,或者說,此時的步凡已經認定丹塔當中有一些古怪。
「你們可都是煉丹師,莫非也解不了毒。」步凡奇怪的問了一句。
「若是能解這毒,老夫還用在這?」黃新仁沒好氣的瞪了步凡一眼,這種事情說出來也真是丟臉。
先是被孤寒給控制,現在又被這小子逼的發血誓。
現在他倒是無比希望自己能給自己解毒,這樣一來既不用听孤寒的話,也不需要遇到步凡這個小混蛋。
又或者時間能重來,自己連煉丹大會都不來參加了。
早早便听到煉丹大會規則上的改變,只是他沒有察覺到太多的不對,只以為是丹塔的一次簡單改變而已,誰知道落入這般田地。
可惜一切都沒有如果。
「這種毒丹似乎就是專門用來讓人听話的,其中涉及到的靈藥種類數不勝數,只需要操縱者一個念頭我們便會爆體而亡,這毒絕不像是一個五品煉丹師就能煉制出來的,若不是孤寒的煉丹實力比想象中還厲害的話,便是有人在其身後幫他。」
「小子!」
黃新仁忽然大喊了一聲,雙眼同步凡對視在一起,在步凡疑惑的目光下緩緩說道。
「老夫知道你想要干什麼?但放棄吧,老夫和孤寒見過面,也見過他出手時的狠辣,其實力即便是老夫全力出手之下估計也難得佔到便宜,更不要說老夫也不知道他還有沒有藏著什麼底牌。」
「更關鍵的是,若你真要與孤寒為敵,那你面對的可不僅僅是他一個人,而是更多,比你弱者有的是,比你強的也多的很。」
黃新仁話音剛落,便見步凡馬上‘切~’了一聲。
「我還道你能說出什麼狗屁道理讓我放棄,就這?」
鄙夷的看了黃新仁一眼,步凡接著說道。
「他的實力多少我不知道,隱藏了多少底牌我也不知道,但之前也曾有人勸我不要與他為敵,現在我在這,之後我便會站在孤寒面前。」
說著,步凡捏起一個拳頭,笑吟吟的對黃新仁道了一句。
「然後將這個拳頭狠狠的砸在他那張讓我討厭的臉上,最後再送他早登極樂。」
「我要與誰為敵,或者我要殺了誰,不是看他的實力有多強來決定的,而是我看他順不順眼來決定的,我看孤寒不順眼,所以我想要殺了他,就是這麼簡單。」
听著步凡將話說完,黃新仁沒有說什麼話打擊步凡,更沒有去鼓勵他,只是淡淡的道了一句。
「罷了,老夫也只是隨口一說而已,你想要怎麼去做都是你自己的事,要是要活又與老夫有何關系呢?討人厭的小子。」
頓了一秒,黃新仁繼續道。
「知道孤寒是如何挑起靈獸對你們恨意嗎?」
听到這兒,步凡知道黃新仁是想要將這件事告訴自己,便說道。「請講。」
「他在外面抓住了此地獸王的孩子,以此挑動了對于此時在千日谷中所有人類修士的敵意,引爆了大規模的靈獸群,想要利用這一點將那些站在自己對立面的人,也就是你們全部一網打盡。」
「而現在,他還想要利用那只獸王的孩子從獸王身上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老夫不知道他想要什麼,也許和他想要煉制的丹藥有關系吧。」
說著,黃新仁忽然笑了笑。「不過仔細一想,若是讓的敵人全部死亡了,而我們這些在煉丹上與其能有一戰之力的人都成為他的傀儡,他哪里還需要煉制什麼丹藥,這次煉丹大會直接就能宣布勝出。」
「沒有對手的戰斗嗎?倒是的確和你說的一樣。」
步凡想到了唐羽霖,想到了陌如玉,宣天城丹塔參加這次大會唯二兩個能與孤寒煉丹上一較高下的人如今都不知道還有沒有在大會上煉丹的能力。
唐羽霖就不說了,陌如玉雖然情況好一些,但是傷勢自始至終都沒能完全好起來,想要以現在的情況去和孤寒比煉丹,完全沒有機會啊。
至于其他人,同樣是死的死,傷的傷。
難道做出這一切,僅僅只是想要在煉丹大會上奪得魁首不成?
過了一會兒之後,步凡問道。「現在我們便是要從五元澤進入千日谷深處嗎?」
「是也不是。」黃新仁回道。「想要以我們自己的力量突破五元澤瘴氣直達深處幾乎是不可能的,這個地方不會如此簡單的就放我們離去,更何況還是隨時隨地都會出來找麻煩的‘瘴物’。」
「如今若是想要穿過五元澤的話,便只能在五元澤中尋找‘瘴珠’,‘瘴珠’能夠讓暫時避免瘴氣對我們的影響,也能讓隱藏我們對‘瘴物’的吸引力。」
沉吟了一秒,步凡表情怪異的說了一句。「如果沒有猜錯的話,‘瘴珠’是不是在挺危險的地方。」
黃新仁回頭看了步凡一眼,兩撇白胡子往上微微揚起。
「聰明,‘瘴珠’就如靈獸的獸丹一樣,乃是極為稀少的存在,只存在于實力強大的‘瘴物’身上,我們此時就是要找到一個這樣的存在,殺掉它。」
「你小子運氣不錯,之前我們便是遭遇了這樣幾只‘瘴物’的襲擊才被孤寒放棄,如果沒有選擇錯方向的話,老夫想必能帶你找到最弱的那一只。」
「你倒是對五元澤挺了解的嘛。」步凡忽然試探了一句。
不知是听出了步凡這話意思還是沒有,黃新仁只是笑了笑,卻沒有回答步凡的意思。
見黃新仁不願多談,步凡也不在多問,這件事對他來說也並非是什麼必須知道的事情。
時間流逝,隨著周圍瘴氣更加厚重,步凡等人終于停在了一出雜草叢生之處。
往四周看了一眼確認沒有那坑人的沼澤之後,步凡和黃新仁等人馬上從煞元虎的背上跳了下去,隨即步凡忽然帶著煞元虎往前走了一段距離。
似乎是過去探路一樣。
眼見步凡終于離開,一路上都在沉默不語的福龍興等人終于動了小心思,馬上對黃新仁說道。
「黃老哥,你怎麼和這小子如此親近?他可是敵人啊!」
「把這小子殺了,我們自己去找瘴珠如何?還能用他的人頭從孤寒那換點好東西。」
听到耳邊聒噪的聲音,黃新仁不由得嘆了口氣,一道目光掃過去,福龍興等人頓時閉上了嘴。
「若是老夫全盛時期倒是能帶著你們幾個貨色與那‘瘴物’戰上一戰,只是如今不光是老夫,就連你們都受此重傷,不靠別人能還能靠誰,我勸你們將心中的小心思都藏好一些,這小子看起來老實,心可狠辣的很。」
「以後的事情,還是需要以後再說。」
說著,黃新仁似乎察覺到了什麼,話鋒一轉忽然道了一句。
「別忘了我們都是誰救回來的,人要懂得感恩,老夫經歷了那麼多尚且都明白的道理,你們還不懂?」
福龍興等人面面相覷,望著黃新仁翻書一樣的轉變,心中疑惑的很。
上一秒感覺還是現在忍辱負重,之後在說報仇的事情,現在卻變成了懂得感恩的人?
就在這時,步凡忽然帶著煞元虎從瘴氣中走了出來,笑著對眾人說道。
「說完了嗎?要不要我在等你們聊一會兒?」
說著,步凡忽然將目光轉向福龍興等人身上。
「看來我的腦袋的確值錢,但現在你們還是不要想了,我想殺你們,這老頭可擋不住。」
福龍興等人心中一驚,唯有黃新仁一個人淡淡的瞥了步凡一眼。
這小狐狸,自始至終都沒有將靈識從這里撤開過,方才說的話全都被听見了。
就連他也只是無意間注意到了步凡的靈識,這才出言制止了福龍興等人對步凡充滿敵意的話,不過也沒有多大用處就是了,這小子的心里已經對福龍興他們有了殺意。
對此,黃新仁也沒有辦法,福龍興他們自己作死,他該做的都做了。
就如步凡說的一樣,他真想要將福龍興等人干掉,以之前發的血誓而言,自己還真做不了什麼。
到底是誰教出來的這小狐狸,心真黑。
福龍興他們心中有預感,雖然眼前的步凡看向自己是笑著的,但此時他們的命運正在生與死的邊緣線上。
只需要步凡的一個念頭,就能決定他們的未來。
幾個元嬰修士面對步凡一個簡單修士,心中卻產生了一股巨大的壓力。
福龍興悄然咽了一口唾沫,目光偷偷的往黃新仁的身上看去,卻見黃新仁虛掩眼簾,一副入定的樣子。
見此,福龍興便知道黃新仁指望不上了。
就在這時,步凡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的伸了個懶腰,然後說道。
「走吧,我還著急趕路呢,這種地方既沒有絕世大佬留下的機緣,也沒有千萬年才出世的寶物,難道你們想要多待嗎?」
說完,步凡一下騎在煞元虎身上一個人走進了瘴氣之中。
眼見著步凡的身影消失,福龍興他們這才松了一口氣,似乎從深淵逃離了一般。
接著,福龍興忍不住將目光投向黃新仁,剛想說些什麼,卻見黃新仁已經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