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山上原來是這樣的,要不是走上來,還真是看不出來啊。」
走在群山之間,步凡面無表情的對身邊的紅脂開口道,心中卻暗暗警惕著四周的一切。
目光往周圍看去,此地迷霧重重,完全不似之前山下的仙境一般美麗,反而給人一種危險的感覺。
距離步凡只有不到五米的紅脂同樣是警惕的看著周圍,將靈識所覆蓋道了最大,但也僅僅能在這大霧中看清百米之外的範圍而已。
風九圖不知道為什麼從剛才開始就一直走在隊伍的最後,步凡看了幾眼,也只是看見風九圖一直在那神神叨叨的,不知究竟在說什麼。
有心想問,但是步凡一靠近風九圖,風九圖就立刻恢復如常,似乎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的問步凡「你有什麼事嗎?一會再說。」
听到這話,步凡也就不想問了,好奇心還在,但是不想問了。
「小心一些就是了,我相信只要有步大哥在,一定不會有事的。」
林秀月低著頭,目光偷偷看向步凡,語氣雖然羞澀,卻也能听出其更多的是緊張。
一個涉世未深的大小姐,第一次出門就遇到這麼多天地為家的散修都應對不了的事情,說不緊張自然是不可能的。
不過好在步凡的存在還有林秋然等護衛給了她一定的安心,況且林秀月不是沒有腦子,自己也知道不能在步凡等人面前表現的太差勁,不然隨時都有可能被扔下。
對于林秀月的馬屁,步凡完全沒有搭理,也沒有林秀月所說的那麼樂觀,更沒有刻意靠近林秀月去保護她,反正林秀月的身邊有那麼多個金丹修士了,也不差自己這一個。
當然,真到了危險的時候,步凡自然會盡力去救林秀月,不過也只是在力所能及的範圍之內就是了,要真是什麼步凡自己都應對不了的事情,他一定第一個先跑。
還有就是,雖然不想搭理林秀月,但是對于林秀月口中的步大哥三個字步凡心里其實是頗有微詞的,主要是不服氣。
在步凡看來,他可能比林秀月要大,但是也大不到要被大哥的程度,如果可以的話,他希望是‘步凡哥哥。’
不過在這種嚴肅的情況下,步凡也是不好意思將心里這一小丁點的建議說出口的。
又過了半個時辰左右,迷霧漸濃,步凡悄然放緩了步子,忽然間,煤球皺了皺鼻子,似乎聞到了什麼不同尋常的氣味一樣,立刻靠近步凡的耳邊私語幾句。
步凡聞言,緊皺眉頭,示意眾人停下來。
見步凡停下,又看到了步凡的示意,林秀月立即問道。
「怎麼了,步大哥。」
在之前的經歷中隱隱間猜到步凡和煤球在危機感知方面非常強大的紅脂也走了上來,說了一句。
「發現什麼了嗎?」
對于‘神出鬼沒’的紅脂,眾人望過去一眼,沒有說什麼,繼續等著步凡說話,應該說他們也已經適應了紅脂這種時不時消失又出現的情況了。
至于為什麼他們沒有說出來,全都是因為這個情況實在不合適說這些,更何況在他們看來,紅脂隱匿自己的存在一定有自己的道理,他們自然不必多說。
修仙界的人,懂的都懂。
步凡看了一眼眾人,接著平緩道。
「煤球說,周圍有血腥味。」
聞言,眾人一愣,全都看到了眼中的嚴重性,他們知道步凡身上的這只靈獸嗅覺非常靈敏,從他口中說出來的話,絕對不會有錯,也就是說,在這片迷霧中,終于有人死了。
「是誰死在這了?」
其中一個護衛忍不住開口說道。
步凡搖頭,這個問題他也想要知道,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死掉的人絕對是比他們先上來的那些人。
步凡忽然想到他們這一路,在進入迷霧籠罩範圍之後,他們再也沒有看到過任何一個下山或者上山的人了。
再有就是,今日步凡一行人除了紅脂、風九圖還有煤球之外,就只新加入了林秀月等人。
然而進入迷霧當中以後,步凡昨日注意到的陳瑜等人,還有另外那些被救了的人,全都沒有看到。
這兩撥人全都是走在步凡前面的,但就算如此,卻也不應該一個人都看不見才對。
「先過去看看吧,反正現在也沒有什麼進展。」
思忖片刻之後,步凡還是決定先過去看看是什麼情況之後才好再做決定。
眾人听聞步凡的決定之後,也是點了點頭。
「話說這種鬼地方,我們真的應該往上走嗎?」
心中在迷霧之中,一名護衛的心里逐漸變得陰沉了下來,不由得將心中的問題直接就說了出來。
听到這個問題,林秀月抿抿唇,當初決定往上走的就是她,現在有人說出這話,反而是讓林秀月覺得自己的決定錯了。
林秋然看到林秀月的樣子,當即有些不悅,回過身便想要對說出這話的人呵斥一番。
然而還未出聲,便听到前方步凡淡漠的聲音傳了過來。
「都別說了,這種事情難道還想要下山不成了嗎?如果想的話,我也不攔著,還有就是,上山是如此,我猜下山也好不到哪去,不會真的有人認為上下其中一條路是出路吧?」
此話一出,剛才說話的那名護衛頓時苦笑一聲,這種事他又何嘗不知道,不過也只是剛才頭腦發熱便說出口了,真要他走,他哪里能走。
走不掉,也不想走。
冷靜下來之後,這護衛也知道自己剛才的那番話對于他們的小姐林秀月來說意味著什麼。
想清楚之後,便朝著林秀月飽含歉意的拜了一拜,開始道歉請求原諒。
幸好林秀月也只是微微笑了笑,沒有在這時候將事情放大。
見此情形,步凡蘇了口氣,若是這鬧起來,遇到什麼事他也懶得管了。
不久之後,步凡等人就照著煤球所說的方向來到了那血腥味最為濃郁的地方。
停下腳步,用將靈氣猛地擴散開來,暫且將四周的迷霧吹淡了些許,步凡等人終于看到了四周的情況。
只見眼前竟然是滿地的尸體,各種各樣的修士,甚至還有這在廣場上挑釁步凡的哪兩個修士。
除此之外,步凡還能看見之前被步凡等人救下的那些修士,沒想到只不過隔了數個時辰之久,再見面之時居然就是如此情形。
一眼望去,只是匆匆一看這些尸體大抵也有數百個,每一個的死狀實在是淒慘,就像是看到了什麼恐怖的東西一樣,死不瞑目,表情夸張,張牙舞爪。
看到這些尸體,眾人全身冰涼,從腳底到天靈蓋都竄上了一股涼氣,活到現在都沒有看到過如此慘狀的林秀月更是不由自主的往後踉蹌退了一步,若不是被林秋然及時扶住的話,都不知道林秀月會不會就此摔倒。
不只是林秀月,除了步凡和紅脂幾人之外,林秀月的人都覺得手腳發麻,只是時刻謹記著自己的職責,這才沒有出太大的洋相。
「這這里到底發生了些什麼啊?這些人到底是如何死去的,分明身上就沒有一絲傷勢。」
望著眼前的百人尸坑,一名護衛頓時被嚇住了,盡管是金丹修士,但也沒有看到過如此詭異的死狀。
聞言,步凡也是暗自皺眉,他剛才就覺得有哪一點覺得不對勁,經過這護衛說的話之後方才明白。
就和護衛說的一樣,這里所有的尸體,至少是步凡所看到的尸體全都沒有所謂的傷痕在身上。
可剛才煤球分明是嗅到了血腥味之後才將這件事告訴步凡,隨即步凡才帶著人過來的。
而且這些尸體每一個都不像是被抽干了血液的樣子,也就是說,他們的鮮血,依然在體內,不存在被抽出來之後被煤球聞到的可能性。
就算有個別尸體受傷了,步凡也能肯定達不到進入煤球警戒範圍內的標準。
「風兄,你怎麼看?要不算一卦?」
忽然,步凡將目光投向自從進入迷霧中之後就一直沒有和自己說話的風九圖,帶著玩笑的語氣說道。
風九圖聞言,立即抬眼看著步凡,苦笑著搖頭。
「步兄可是在高看我了,若是我算一算就知道這些人是怎麼一回事,那也就不會和步兄一樣被困在此地了。」
步凡咂咂嘴,又看向紅脂。
「紅塵兄,你呢,想出什麼沒有?」
紅脂打量了一眼滿地的尸體,也是微微搖頭,模不著頭緒。
「此地不是發生過戰斗的樣子,但是看表情這些人卻又像是被嚇死的,但是讓我更加在意的是」
紅脂頓了頓了,接著才說出了心中的疑惑。
「這里有些人是之前被我們所救之人,如今齊齊死在此處,只比晚來一些的我們卻不知道絲毫動靜,甚至還有其他這麼多修士,其中不乏金丹九層者,死狀卻都是一樣的。」
步凡嘆了口氣,頷首道。
「說的是啊!不過現在我們該往哪走呢,據我猜測,這里距離山頂處應當還有千丈之高,如果連這里都過不去,那不說危險,那要在這被困死。」
這時,正當步凡三人愁眉苦臉想著接下來該如何行事的時候,一直被林秋然死死護住的林秀月卻疑惑的往周圍掃了一眼,隨即兩眼放光的說道。
「我我好像听到了些什麼?」
听到林秀月的話,步凡三人立即回頭,語氣嚴肅的道。
「你說什麼?」
原本就十分緊張這里情況的林秀月見步凡他們三雙眼突然就盯在了自己臉上,林秀月明顯一愣,心里一緊張,張開嘴半天也說不出什麼話來。
見此,林秋然忽然將手放在了林秀月的肩膀上,林秀月才稍微安定了一些。
步凡似乎也注意到了他們剛才語氣有些不好,當即溫和的笑了笑才又問了一遍。53中文網
「抱歉,剛才想問題太那啥了,你說你听到什麼了?」
林秀月也不是不知好歹,知道步凡能這樣和自己說話已經是最好的了,自然不會有什麼不服氣的地方,更何況她們如今還要仰仗步凡等人。
「剛才我好像听到些什麼聲音,如果沒有猜錯的話,應該是水聲。」
林秀月剛說完,步凡便和紅脂、風九圖面面相覷,將對方眼中的疑惑收入眼底。
「水聲,我們剛才沒有听到啊,你不會听錯了吧?」
步凡的懷疑也不是沒有搭理,林秀月什麼修為,他們幾個是什麼修為,更不要說步凡靈魂里在幾次淬煉過後又是何等強大,連步凡都沒有感覺到任何異樣,林秀月是如何感覺到的。
听到步凡的話之後,林秀月抿抿唇,也覺得可能是她感覺錯了,就在這時,之前抱怨為什麼要往上走的那名護衛忽然開口道。
「小姐沒有說錯,真的有水聲,我也听到了。」
「不錯,我也是。」
「我也是,確實有水聲,像是小溪一樣。」
「」
隨著第一個人說自己听到了水聲,剩下的護衛也仿佛排練好的一樣說自己听到了水聲。
林秋然也是在一陣疑惑之後,忽然楞了一現,表情嚴難看了幾分。
「在下,也听到了。」
步凡聞言,有些犯難,都听到了然而他們三個還是沒有听到。
這時,紅脂問了一句。
「能听到水聲是在哪個方向嗎?」
林秀月等人仔細思考了一番,接著林秋然的表情逐漸變得嚴肅起來,緩緩道。
「如果沒有錯的話,我想就在前面這個了。」
林秋然用手往步凡三人的背後指過去,三人一轉身,步凡便張嘴說出了一個‘’字。
不知何時,尸體前方的迷霧居然散開了一些,讓步凡等人能夠清楚的看到距離他們不足三十米的湖泊。
很明顯,剛才所有人听到的水聲,就是由這個湖泊發出的。
「。」
步凡又說了一個表達自己內心的字之後,表情十分錯愕的看向風九圖,卻見風九圖直接伸手阻止了步凡要說的話。
「別說了,我也想,為什麼我听不到啊,區別待遇嗎?」
步凡聞言,听到這和自己心中所想一個字都不差的話,忽然楞了一下,心里又多出了兩個問題。
第一個是風九圖什麼時候算了一卦,把自己想說的話給算出來了。
而第二個就是,被人搶先把自己要說的話給說出來了,是不是把這人打死的話,自己在重新說一遍就是自己的了。
和步凡還有風九圖這兩個活寶不一樣,同樣是和他們三人行的紅脂就顯得淡定許多了,又或者是說,喜怒不形于色,除了步凡鬧她之外,即使在怎麼驚訝,她都不會露出其他的表情出來。
和其余人一同跨過數百具尸體靠近發出瑩瑩碧光的湖泊,步凡也終于听到了剛才沒有听到的水流聲。
當然,現在這些也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步凡走了一會兒,在一塊石頭上面看到了這個湖泊的名字。
‘弦樂湖’
就在這時,步凡沒有注意到的地方,林秀月望著眼前的湖水,听到那淅淅瀝瀝的水流聲,被吸引住了目光。
一步一步的朝著湖泊的邊緣走去,和林秀月相同的是,除了林秋然之外的護衛竟然全都一步一步的往弦樂湖的湖邊走了過去。
而此時步凡等人還沒有差距到什麼一樣,林秋然也因為正在警惕其他的地方而沒有注意到林秀月。
此時,步凡正和紅脂打量著這弦樂湖的一些,湖水清涼碧綠,其中還有著靈氣縈繞。
然而步凡卻並沒有被這一切迷了心眼,伸手沖湖泊中撈出了一捧湖水之後說道。
「出現在這鬼地方,旁邊就是那麼多的尸體,一看就知道不是什麼好湖,那些人應該不會是喝了這里的水之後出事的吧?」
說話間,步凡又將手松開,湖水落了回去,然而剛一抬頭,步凡便看到了即將把湖水喝入喉嚨的林秀月。
見狀,步凡頓時大聲喊道。
「別喝!!!」
然而即便步凡已經提醒了,林秀月卻還像是沒有听到一樣,依然自顧自的想要喝下湖水,再加上其他護衛同樣的表現,步凡以及听到步凡喊聲的紅脂等人自然也看出了不對勁的地方。
步凡知道是知道自己來不及沖到林秀月身前,直接果斷的打出一道靈氣,將林秀月的手打偏,湖水就此落下。
見狀,林秋然立即林秀月身邊將林秀月一把攬在懷中,往後急退而去。
在步凡之後,紅脂和風九圖也依樣畫葫蘆,將幾名護衛捧著的湖水打落。
不過可惜的是,還是有一名護衛已經將湖水喝了下去。
這時林秀月等人似乎清醒了一些,一臉迷茫的看著林秋然,開口問道。
「剛才怎麼了?」
林秋然松開林秀月,擔心的問道。
「小姐你沒事吧?」
步凡沒有心思去看林秋然和林秀月之間的卿卿我我,目光緊緊盯著那喝下湖水的護衛。
這護衛正是之前開口抱怨的那個,此時卻渾身顫抖,像是看見了什麼可怕的東西一樣。
見此一幕,步凡忽然想到了那些尸體,目光瞥去,那滿地的尸體不就和如今的護衛一樣嗎,其中區別不過是死和沒死而已。
「看來這弦樂湖還真是踫不得。」
看到這護衛瞳孔猛睜,那畏懼的樣子,直接讓步凡將身體遠離了這弦樂湖一段距離,生怕自己沾染上了就不好了,雖然他不久前才踫過。
這時,林秋然忽然帶著林秀月還有那幾名被救下的護衛走了過來,對步凡說道。
「三位,剛才我家小姐說,她听到了一個聲音,那個聲音一直讓她喝下那湖水,小姐不知為何被迷了神,就過去了。」
听到林秋然的話,風九圖想了想說。
「那我們只要不踫這湖水應該就沒事了吧?」
步凡和紅脂也是點點頭。
「警惕一些總是好的,怕就是怕還有其他的因素也能導致這樣,不然也不可能那邊死掉的幾百人全都是受到湖水誘惑死的吧。」
話音剛落,步凡的腦海中忽然間回蕩起了一聲水波撞擊的聲音,直讓步凡心頭一震。
這時,四周的霧氣也在步凡的眼中變的截然不同。
忽然間步凡像是想到了什麼一樣,瞬間全力打開劍心,整個世界都在驟然之間清晰了許多。
目光急忙往弦樂湖上望去,只見此時在步凡的眼中,那弦樂湖中竟然散發出了肉眼不可視的靈氣。
如今,步凡全都明白了,不是他們踫不踫這湖水的事情,而是當他們一走進這迷霧中的時候,就已經中套了。
想清楚一切,步凡的大腦開始迷糊起來。
「看看吧,看看自己心中的噩夢,看看你最為畏懼的一切。」
冥冥之中,步凡忽然听到一個聲音,甩甩頭,神智清醒之後,卻發現紅脂等人居然消失了,整個迷霧中都只有自己一個人。
步凡感覺了一些,知道這不是幻境,但似乎也不是現實,存在這里的應該只是自己的意念。
這時,那個把步凡叫醒的聲音再度出現。
「來,往前走,你一切的噩夢。」
听著這神神叨叨的聲音,步凡不由得有些心煩,張嘴便懟了一句。
「既然是我最害怕的噩夢,你確認我一定會按照你說的去看嘛?」
那個聲音似乎楞了一些,接著又像是因為什麼出乎意料的事情而錯愕。
「你怎麼沒有被我誘惑?」
步凡眉頭一跳,伸出手模了模下頜,有些事情似乎想通了。
之前死的那些人,估計面對的就是如今的情景了,只是他們並非像自己一樣能在這個詭異的聲音下保持清醒,而是按照這個聲音所說的去看到了自己最害怕的噩夢,所以才驚恐的死去。
想到這,步凡心中不寒而栗,殺人于無形,連手指都不用動彈半分,便將數百修士全部干掉,這種能力,好可怕啊。
至于為什麼自己即便在這個空間依然是清醒的,步凡想多半是因為他的靈魂力更加強大吧。
果然,之前受那麼多苦都是值得的。
以前受的苦,全都是在為了以後做鋪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