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不明的石洞中，綠色暗沉的光照在二人的臉上，人的血池，十幾人的尸體在血池中翻涌，給人的感覺說不出的陰森。
一雙一雙的瞳孔中疑惑，畏懼，憤怒，直至他們的死亡也未曾消失。
「看到這些，你也猜到了吧。」
走到步凡身旁，羅澤輕聲說道。
「都是我殺的，有些人還沒反應過來，就死了。」
盯著眼前的血池看了許久，步凡開口說道。
「原因呢？」
「兩年前，那個時候的鐵煞佣兵團還是一片的和諧，我們的名聲還是這一片最好的佣兵團，我們就如同往常一樣的進入靈獸山脈，那時候我妹妹也還在佣兵團里，那時候雖然我是團長，但是什麼決定都是她來決定的。」
「是的，那個時候，她才是決策者，我想提一些建議的時候還得被她狠狠的罵一頓。」
說起從前的事情，羅澤語氣中有些緬懷，羨慕。
羨慕過去的自己。
不過下一刻，羅澤的臉變沉了下來。
「那一次，我們就和以前一樣去靈獸山脈采靈草，順便殺幾只靈獸出去買，運氣好的話，也許我們還能得到一兩顆獸丹也說不定。」
羅澤的語氣出現了一絲波動，神色也難看了起來。
「不過靈獸是遇到，剛開始我們以為它只是一只普普通通的二階靈獸，它的身上根本就沒有什麼強大的靈氣。」
「明明就只是一只二階靈獸，明明就只是一只二階靈獸，它明明就是」
看著羅澤就在自己身邊如同一個瘋子一樣的喃喃自語，步凡並未出聲打斷，只是靜靜的看著他。
並未動手，他知道雖然羅澤看起來已經失去了理智，但是他的神經卻時時刻刻都在緊繃著，還是得找機會才好。
同時，步凡也在心里和老詭默默的計劃些什麼。
「但是但是它突然就變得好大，好大，好強，那遠遠超過了我們所能承受的強度，只是剎那間的事情，就死了好多個兄弟。」
「然後妹妹也被它傷到了，我和徐三，徐四拼命將妹妹帶了出來了，我就這樣把其他的人放棄了，我還能听到那些兄弟死去時的慘叫聲，但是我救不了他們啊，真的救不了，它根本就不是我留下來就能對付的。」
蠕動了一下嘴唇，羅澤也不知道自己這是在安慰自己還是其他的什麼。
「回去之後，我找煉丹師給妹妹看了一下傷勢，只是普通的傷勢而已，用了丹藥之後很快就痊愈了，我起初也是這樣認為的，但是突然有一天，妹妹在修煉的時候就開始疼起來，對著那種痛苦的吶喊聲，我沒有任何的辦法。」
「後來我發現了，只要妹妹開始修煉的時候，她的身體就會開始疼起來，並且一次比一次厲害，我將之前給妹妹療傷的煉丹師找了過來，他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這種情況持續了沒多久，情況卻完全沒有變化，反而惡化了，就算是沒有修煉的時候，她也開始疼起來。」
打斷了羅澤的話，步凡指著眼前的血池道。
「這些，就是為了給她治療嗎？」
听到這話，羅澤楞了一下，將目光放在了血池中漂浮而起的尸體上面。
「一年以前，我遇到了一個三階煉丹師，花了大價錢之後，我找他給妹妹看了一下，他說妹妹身體中有一種特殊的靈氣，這種能量十分排外，一旦有外面的靈氣介入的話，妹妹就會生不如死。」
「而後面這種能量逐漸開始剝奪妹妹的生機了，他說有一個辦法能治好妹妹。」
似是想到了與那煉丹師對話的情景，羅澤的語氣不經意的變得嚴肅起來。
「失去的生命只能用命來補，用一顆四階靈獸的獸丹，加上十二個以上生命力旺盛之人，以一種特殊的方式，煉制出來的血丹，這樣的話才能將將妹妹失去的生命力完全補回來。」
「這里的確有一只正在分娩的四階靈獸的獸丹，不過不是現在，那只靈獸早在半年之前就被我一個人殺掉了，由于那個煉丹師早就將煉制血丹最關鍵的步驟做完了，我只需要將材料投進去，所以我也沒什麼要準備的，又過了半年之後，因為用來煉制血丹的人兩個時辰之內必須是活著的才行，所以我才會帶著弟兄們來到這之後在殺了他們。」
「到這之後，他們很多人甚至都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被我殺了，而反應過來的，現在也在里面了。」
「是根治嗎？」
剛剛羅澤所說的那些，可不像是根治的效果。
聞言，羅澤猶豫了一下，隨即搖頭。
「這只能讓妹妹三年之內不用受苦，能夠修煉，之後還得去虛招其他的辦法，或者繼續這樣做。」
「羅小姐知道這件事嗎？」
步凡又問，眼楮死死的盯著羅澤的表情，以免出現任何的意外。
「她」
听步凡說起羅芸，羅澤猶豫了一下，眼中閃過一陣黯然，接著開口說道。
「她也許知道我會為她做些什麼，但應該沒想到我會做到這種地步吧，我想讓她最後知道，知道最後，我也還想當她眼中那個勇武的兄長，如果她知道最後的結局是這樣的話，肯定不會讓我去做的，她比我更愛鐵煞佣兵團，她很善良。」
「這里面有十一個？」轉眼望向血池，步凡問道。
「嗯。」
羅澤點了點頭，並未隱瞞。
「我沒想到來的時候會遇上那麼多的靈獸，但是為了避免意外，我還是帶了二十多個人，沒想到最後活下來的還是沒有十二個。」
「話說，我听說徐三，徐四跟你也挺久了，沒想到你動手也這麼干淨利索。」
「是跟我很久了，所以我在殺他們的時候猶豫了，不然我身上可不會多出這麼多的傷痕。」
羅澤掀開了染血的獸皮衣，里面人類武器留下的傷痕，剛剛他一直用獸皮衣完整的一邊將被刀劍割開的一邊蓋著，身下無法掩藏的則被他處理了一下。
如果不是步凡一開始就清楚的話，一時間也看不出來有什麼不一樣的。
看了這些傷痕一眼，步凡心中暗道了一句「虛偽」，接著開口說道。
「但是依然只有十一個，對嗎？」
「不然的話，我就不會在這了，也難怪我想要走的時候你百般勸阻了，如果我當時強硬的拒絕你，你也只是會用一種更加強硬的措施讓我留下來吧。」
「沒錯，將你邀請，也只是以防萬一，其實如果不缺人的話，我真的會給你一筆報酬，然後送你離開。」
「說這話，你是想讓我去恨老天爺呢，還是去找命運的麻煩呢。」
冷笑一聲，步凡昂著頭，細諷道。
「當然不是，諸多罪孽，盡于我身，這些都是洗不掉的。」
「命運和天都不是我們埋怨的借口，自始至終該恨的，都只有我。」
話語間，羅澤將目光放在了步凡身上，目光十分平淡，絲毫不見任何殺意，似乎只是平淡的在述說一些什麼。
「如果，當初我有強到不需要逃跑的地步，如果我有強到能夠保護妹妹不被那該死的靈獸打傷的程度，這一切都不會發生。」
「但是如果不就是這世間最為可靠且虛幻的借口了嗎？是的，沒有如果，所以這一切都發生了，在你我眼前。」
深深看了羅澤一眼，步凡開口問道。
「這些事情，為什麼要跟一個快要死掉的人說呢？」
「因為你要死了，你該知道，殺人的罪孽使我說出這一切，也算是讓你死的明白。」
話落，巨大的戰斧被羅澤雙手高高抬起，羅澤一臉愧疚的說道。
「所以，抱歉了，為了我的妹妹，委屈你了，去死一次吧，如果還有下輩子的話，你們來報仇，我絕對不反抗，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