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子靜狐疑看了他兩眼,「師叔心里難道不是猜的龍魂秘境?」
九葉淡定道︰「有此猜測,但還需蘇師佷講明。」
蘇子靜扯著嘴角,不滿極了,再開口時語氣中還充斥著怨念︰「師叔問完了嗎?問完我和師兄就走了。」
「不急,還有一事本尊心里不甚明了。」
蘇子靜只好把半抬的又坐回去,「師叔問便是了。」
「一年前你們在何處?」
九葉語氣隨意,不緊不慢,說出的話卻讓範成祥瞳孔一縮,捏緊的拳頭更不甚被指甲刺破了掌心。
一年前——
蘇子靜臉色未變,扯出的嘴角勾出一抹不高興,恰到好處露出小女兒的氣惱。
「還當師叔要問什麼呢,原來是這個。無關緊要的事,師叔問這干嘛?」她好奇望過去,眼里全是不解。
九葉神色自如,眼神卻緊緊鎖定在蘇子靜臉上,「蘇師佷如實回答便是。」
蘇子靜支著太陽穴,思考一陣後道︰「一年前?我好像和師兄在一個無名山坳里修煉來著。」
九葉兩眼眯了眯,「你在說謊!一年前有人見過你出現在萬獸境,蘇師佷作何解釋?」
範成祥僵直背脊,這一幕被九葉眼角余光看在眼里。
他勾唇一笑,笑容不達眼底,氣勢變得凌厲起來。
蘇子靜不為所動,嘟著嘴︰「那師叔可說錯了,我不是一年前在萬獸境,而是三四年前就去了。而師叔問的是一年前,也沒說清楚一年前多久時間內,我自然只說一年前我去過何處,沒說去此處之前又在哪里。」她偏頭問︰「這也算撒謊嗎?」
九葉笑意更深︰「倒是伶牙俐齒!那你說說,一年前你做了什麼?」
蘇子靜皺眉,秀氣的眉頭擠到一起,竟讓人生出想為她撫平的沖動。
「師叔又是這般問話,那我該如何答?‘一年前’這個詞太廣闊,倒數五年也是一年前,倒數兩年也是一年前,我哪里知道師叔到底問的是倒數第幾年的!要是一個回答不好,師叔又該說我撒謊了。」
九葉氣息微滯,凌厲的氣勢也如潮水退去,留下的只是滿滿的探究。
「那你就從剛到萬路仙集開始說起吧。」
蘇子靜見他想听,于是慢慢道︰「那還得從古安門那里開始說起呢……」
她這一講,足足講了兩個時辰才停下。
大事沒幾個,廢話卻一籮筐。
提起錢玉時,更是猥瑣且又小心翼翼看了看範成祥臉色後,才把「三人疊在一起練功」的場景描述出來。
震得九葉目瞪口呆,一時忘了他最初問話的目的。
蘇子靜還嘖嘖兩聲,說錢玉的又白又女敕,夜光下都白得發光。
見她越說越沒譜,九葉忍無可忍喝止,她才不情不願說起別的。
其間還不滿地告了古安門一狀,說他們太小氣,為了這點子事居然在附近幾個門派都發出通緝令,讓他們連夜趕路無地落腳,還得面臨時不時竄出來的追殺。
九葉只听著,半點想插話的念頭都沒有。
蘇子靜嘆了好幾聲,才幽幽繼續講。
接著又把她勇斗七彩蜂後一事說了出來,絕靈球一曝露,她忌憚的東西少了,說出的話也真實了許多,
她滔滔不絕講著,卻沒發現听「故事」的人在听到勇斗七彩蜂後且完勝一事後,臉色變得深不可測,玩味看著蘇子靜。
蘇子靜沒注意,巴巴又講了一大堆,好在還算識數,沒把怎麼「勇斗」慕飛一事交代出來。
「師叔你可不知,當時 鳳真人威風極了,抬手就滅了幾只四階妖獸……」
「那些妖獸真是可恨,又不是我毀了它們地盤,一個個追著我就是不放……」
听著她稚言稚語,時而嘟囔,時而抱怨,時而又咬牙切齒,九葉靠在椅背上,一派閑適,手交迭搭在翹著二郎腿也顯得修長勻稱的大腿上,手指一下下輕輕點著。
蘇子靜說得口干,借喝水之空小心觀察九葉臉色。
只見對方俊郎如白玉的面龐安閑自在,眼波撲朔,一時模不準他心中到底在想什麼。
咳了咳,放下茶杯道︰「大致事情就是這樣,師叔可還有要問的?」
像是剛回神般,九葉愣了片刻,理了理被手壓皺的衣擺,才說︰「蘇師佷以為,要是本尊被關進你的芥子境域後,還能安然無恙逃出來嗎?」
蘇子靜神情一怔,九葉為何要做這個比喻,莫非是在懷疑什麼?
範成祥渾身更是一抖,唇抿成一條直線,額頭迅速被汗水覆蓋。
蘇子靜扯著嘴角干笑︰「師叔說這些做什麼,我就算想把師叔收進去,憑師叔的修為,不是抬抬手就能把我殺了嗎?」
「那要是本尊不設防的情況下,就比如今日之前,本尊何曾知道自己下面居然還有這麼一位擁有芥子境域的師佷呢!」
九葉以半認真,半開玩笑的語氣說出,黝黑的眼楮緊緊貼在蘇子靜身上,竟是連呼吸都困難了。
蘇子靜心里沉甸甸的,她現在可以肯定,九葉絕對是懷疑慕飛的死和她有關!
她沉默片刻,反問九葉︰「那要看師叔是在何種情況下出現的,若是普通來往,我自不會像殺人魔鬼一般逮著人就殺。若是心術不正——還企圖囚禁我之人,這種情況下,應該是逃不掉的。」
九葉不愧是元嬰老怪,僅憑一個芥子境域就能把慕飛之死聯系到她身上。
對方既然有了懷疑,一味反駁也無用,反而會引起對方覺得自己心虛,謊話連篇,而引來殺身之禍!
他既從側方面印證,自己從側方面回應也理所當然。
蘇子靜捏著茶杯的手指發白,繞是她面色不改,語氣也沉穩鎮靜,但指尖的慘白還是透露出她心里的慌亂。
說到底她還是太弱了,遇到此種情況只能看對方的反應來做決斷,要是她也結嬰,此刻哪里能容得了對方這番質問,怕是早早就打起來了!
九葉詫異看了她一眼,倒不知這位蘇師佷居然如此坦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