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2.離亂悲歡有舊盟

北烈陽回到黑霧森林,心中極為郁悶,眼見大荒城陷入危局,他卻能做的有限。這種虛弱,讓他渴望變強。

東嶺部落議事廳內,秋昶將族中的變化一一講出。黑霧再次變濃後,不少角人出現了不適應,這幾日已有初生的角人嬰兒夭折。

北烈陽面沉似水,如今雲夢澤、大荒城全部處在危機中,角人族嬰兒無處可躲。

不能眼睜睜看著角人嬰兒隕落,北烈陽前往祖屋,面見大祭司荒木。

聖泉里一番肆虐,荒木的修為再次提升。他心中有一種沖動,恨不得飛上天去,呼喚雷劫,沐浴在雷光里,獲得新生。

角人族沉重的壓力,又讓他冷靜下來。他是角人族大祭司,新的大祭司人選涌現之前,只能忍辱負重,護佑角人全族。

祖屋外傳來輕輕的腳步聲,荒木立刻知道,是北烈陽來了。這個年輕人,已經開始背負族運了,真希望他早日成長起來。

荒木手一揮,祖屋大門無風自開。北烈陽進門,荒木出門,兩人面對面,站在祖屋院落里。

北烈陽上前施禮︰「大祭司,我族嬰兒頻頻夭折,我想請您開放聖泉,讓他們去聖泉邊暫避一時。」

荒木搖了搖頭︰「烈陽,你去過聖泉幾次,應該心知肚明才對,柔弱的嬰兒如何去得了聖泉邊?」

北烈陽皺起了眉頭︰「情況危急,不妨試試。」

荒木苦笑一聲︰「烈陽,若是我和你有孩子,我們可以拿來一試。你我還沒有成親,哪來的孩子?又豈能拿族人孩子的命去試?」

北烈陽長嘆一聲,聖泉洗禮有風險,撐下來卻極有收獲,總比白白死在黑霧中好。

可惜的是,大祭司說的卻是實情。北烈陽拱手求教︰「大祭司,那要怎麼辦,才能讓嬰兒不會夭折?」

荒木搖搖頭︰「我沒有辦法,那就是他們的命。夭折了的,是因為他們先天不足,身體不夠強,資質不夠好。」

北烈陽心中涌起怒火,嬰兒而已,哪有什麼強不強的?類似的話,荒木曾和他說過,若是一直這麼講下去,干脆什麼都不做,听天由命算了。

荒木見北烈陽臉上涌起憤憤之色,輕聲勸道︰「烈陽,我想到了一個去處,也許能讓嬰兒們暫避一時。」

「哪里?」北烈陽急切問道。

「你的烈日飛舟艙室里,也許能給他們幾分庇護。」荒木的聲音平靜得有些陰冷。

北烈陽極為猶豫,烈日飛舟神妙無比,也極為詭異,嬰兒放在里面,也許能不死,卻不知長大後會有什麼異常。

祖屋院內,一片沉默,北烈陽忽然開口道︰「大祭司,祖屋內並無黑霧,能不能讓我族嬰兒,在此地暫避?」

荒木當即拒絕︰「那不可能,祖屋是角人族的聖地,祖宗牌位安眠之處,豈能褻瀆?」

北烈陽再也忍不住︰「那些角人祖宗,就忍心看著後輩嬰兒,一一夭折?難道這樣他們就能安眠下去?」

荒木臉色通紅,冷聲道︰「北烈陽,你先管好天北部落、東嶺部落的事,角人祖宗是否安眠,是我的事,不勞你費心。」

北烈陽勃然大怒︰「大祭司,難道幾塊木牌,比嬰兒的性命還重要?」

荒木肅聲道︰「祖宗的牌位,是我們的精神傳承。北烈陽,你怕是已經入魔了,每個人的生死,都是自己的事,我護佑的先是角人族的傳承,然後才是角人的命。」

北烈陽深施一禮,轉身便走。荒木臉色鐵青,看著這位角人族後起之秀,氣沖沖地離開祖屋。

荒木心中的沖動,幾乎無法抑制。忽然一陣陣波動從遠方傳來,荒木大吼一聲,疾飛而去。

魔族修士慢慢聚集在黑霧森林中,很快便有數千之眾。就在此時,兩道身影疾沖而至。

荒木揮拳就打,凜冽拳風將魔族修士撕成碎片。魔族修士另一側,正是荒碧晴,她的攻勢比荒木更加猛烈。

荒木和荒碧晴遙遙相望,兩人眼神中都有一絲煩躁。荒木心中一驚,他是因為修為大進,又被北烈陽擾亂了心思,這才悍然出手,荒碧晴又煩躁什麼?

北烈陽回到議事廳,請北風、秋昶帶領北山、秋氏兄弟、北荒率領族人迎戰魔潮。他則命人將族中嬰兒,全部帶到天北部落議事廳中。

他猶豫再三,還是不想貿然讓嬰兒們進入烈日飛舟。如今飛舟中還有花天童,此人是花小妖大人的兄長,又與石念沙相識,太過詭異。

很快,近百個角人女子,抱著嬰兒來到議事廳,北烈陽隨即撐開精神實境,將女子和嬰兒全部籠罩其中。

精神實境中,角人先民輕聲吟唱,曲風古樸,令人安寧。瞭望塔上散發出絲絲電光,慢慢淬煉那些嬰兒柔弱的身軀。

吳卿大驚失色︰「烈陽,你要一次點化這麼多人入道嗎?這太過凶險,就連我的老師也不敢這麼去做。」

點化入道?我只是想要庇護這些嬰兒罷了。北烈陽想要說話,卻發現根本無法說出口。那些嬰兒如一個個無底洞,將他的混沌之氣源源不斷地吞噬下去。

大荒城內,花千樹哈哈大笑︰「妖冉,魔丁是你的晚輩嗎?我看你的臉皮,比他的還要更黑更厚。」

妖冉點頭道︰「那是自然,他只是烈陽的奴僕罷了,我則是烈陽的生死伙伴。論輩分,他要叫我伯父。」

花千樹忽然看向鐵幕外,一陣陣璀璨的靈力涌出,無凡居中,幽無同在左,石騰在後,三人速度極快,又殺了回來。

花千樹怒道︰「逃生的機會難得,你們怎敢違抗我的軍令?」

瞬息之間,三人已沖到花千樹身旁。

無凡冷笑道︰「花千樹,我是玄清宗門下,不是你道花派的人。我願意去哪里,便去哪里,別指望我會听你的令。」

花千樹目光冰冷,看向幽無同。

幽無同一臉委屈︰「大帥,我的軍餉你還沒有發完,我急等著用靈石娶無凡,豈能就這樣一走了之?」

石騰不等花千樹看過來,沉聲道︰「大帥,幽無同請我做他的伴郎,我收了他的定金,不能拋下他們自己走。其他修士,已被我嚴令前往黑霧森林,找北烈陽暫避魔潮。」

花千樹不再說話,默默地看著三人,忽然笑了起來︰「無凡、無同,此戰之後,若我們未死,我和朵朵給你們做伴郎伴娘。」

無凡臉上涌起一絲緋紅,她心中激動不已,人族利矛花千樹親自當伴郎,這簡直是不可想象的事,更何況還有水朵朵當伴娘?

幽無同舌頭吐得老長,終于回過神來,笑道︰「一言為定,我的天呢,有這樣的伴郎和伴娘,我恨不得明日便成親。」

無凡怒道︰「你高興得太早,花千樹站在我們的婚禮上,豈不是把你完全蓋過去,你的臉往哪里放?」

幽無同連連擺手︰「這算什麼,只要和你入洞房人是我就行。」

無凡一步躍到幽無同身邊,抬手便打,幽無同瞬間被打得鼻青臉腫,他正要躲閃,忽然被一陣妖力纏住。

無凡狠狠揍了幽無同一頓,妖冉大笑不止。幾人在魔潮重重包圍之下,談笑風生,夷然不懼。

鐵幕慢慢封閉起來,將大荒城和方圓十幾里籠罩其中。

花行笑了起來︰「千樹,這一次大戰不能善了,你和我們兄弟二人便比一比,誰的寶物更多。」

魔族修士,在鐵幕中越聚越多,花行大叫一聲︰「扔幾張靈符吧,不然魔崽子以為我們太窮。」

一連串的靈符扔了出去,一陣巨響過後,魔族修士幾乎被屠殺一空。

花冕冷笑一聲︰「我道花派稱雄地淵數十年,什麼樣的寶物沒見過,今日正好拿你們祭旗。」

凌雲峰上,北月和桃夭夭先後找到了三個水潭,兩人將潭水吞噬一空。

北月的氣質更加縹緲難測,空靈如皓月當空。桃夭夭則笑意盈盈,她長吹一口氣︰「我為了離開徐州,吃了妖界的月兌凡果。有了自由,卻斷了去路。」

北月不知道此事,听得入神。

桃夭夭幽幽講道︰「你之前闢出的一刀,蘊含著南風神大人的力量,將月兌凡果帶給我的桎梏砍斷。凌雲峰的三潭水,讓我重回修為巔峰,飛升有望。」

北月連聲道賀,桃夭夭取出秋水長刀,只見此刀已完好如初,刀光更加純淨。

「南風神大人真是英雄蓋世,若是他和花小妖大人活在同一個時代,該是多麼得精彩?」

北月一陣神往,心中忽然一動,南風神大人和花小妖大人相差數百年,他們的傳人,我和花憐九,卻出生在一個時代,我們兩個誰更強?

此念一生,北月不由想起那個精靈般的女子。

可惜花憐九與哥哥有姻緣之約,她是自己的嫂子,自己又是她的嫂子,兩人的關系,剪不斷理還亂,如何打得起來?

此時,花憐九正在魔窟中急速前行,她隱住身形,看著無數魔物,在魔氣中誕生、廝殺、吞噬、成長,最終化作一個個魔族修士。

行走如飛間,花憐九信手將他們斬為灰塵,然後看著灰塵飄落地上。原來如此,魔氣早晚有耗光的一天,地淵只要撐到那時候,魔族便徹底敗了。

花憐九轉念一想,消耗魔氣的,是地淵無數修士的鮮血和生命,不知有多少人會隕落在滾滾魔潮中。

心有靈犀一點通功法猛地出手,一個剛剛突破的魔帥被擊碎魔晶,瞬間殞命。無數魔物撲上來,將魔帥的殘軀吞噬一空。

花憐九冷笑一聲,不再耽擱,她辨了辨方向,直奔黑風洞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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