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4.一同渡劫

暮雪飛舟直奔雷聲而去,一刻鐘後,遠處出現一座大島的輪廓。黑龍叫道︰「大哥,是雲水塢。」

雷霆籠罩之下,正是萬妖老祖的靈藥園雲水塢。雷霆的邊緣,龍騰站立在虛空中,兀自喊叫不停。

秋不二怒道︰「這個家伙竟然跑到了此地作亂,烈陽,轟他幾炮。」

北烈陽毫不猶豫,激發靈炮,直取龍騰。龍騰閃身躲過,大喝道︰「什麼人,敢偷襲你家龍騰爺爺。」

銀空憋了一肚子氣,沉聲道︰「烈陽公子,打開艙門,我去和他斗上一場。」北烈陽打開艙門,銀空飛掠而出。

黑龍緊隨其後,秋不二隱住身形,悄無聲息地跟了上去。北烈陽駕馭飛舟,與海霧兩人,懸浮在空中觀戰。

北烈陽問答︰「海霧,你現在看看,這個龍騰的氣運如何?」

海霧掃了幾眼,搖頭道︰「此人氣運太差,活該此生死無葬身之地,永世不入輪回。他死狀極慘,被萬蛇噬身而亡。」

北烈陽見海霧的話語里充滿了恨意,輕嘆一聲。看來萬龍洞內的妖獸,對這個龍騰城主,仇怨如海。

龍騰見銀空和黑龍沖了過來,竟不戰而逃。他速度極快,轉眼間便消失不見。此時雷聲依然不停,狠狠劈向雲水塢。

雲水塢內,傳來了御花的痛罵聲︰「賊老天,老祖已然隕落,你還猛劈不停。老祖無意中揭破了你們偷窺地淵之事,你們便挾私報復不成?」

秋不二黯然神傷,萬妖老祖還未真正與自己相認,便隕落在天劫里。世事無常,黑龍和銀空這次要到西海報仇,哪成想萬妖老祖真的隕落了。

御花飛升虛空,面對秋不二,冷聲道︰「你們幾個趕到此地,是敵是友?」銀空剛要說話,卻被黑龍拉住,兩人看向秋不二。

秋不二強忍住激蕩的心情,道︰「御花前輩,我與老祖有舊,趕到雲水塢,是友非敵。老祖不幸隕落,前輩能否讓我登島祭奠?」

御花凝望秋不二一陣,點頭道︰「你和烈陽公子可以進島祭奠,黑龍和銀空要在沙灘上等候。」

秋不二點頭應允,暮雪飛舟降落在雲水塢的大陣外。收起飛舟,北烈陽與秋不二整理妝容,在一片雷聲中,進入了雲水塢大陣。

御花面沉似水,天雷猶如一聲聲喪鐘,狠狠敲擊在他的心上。回想起老祖對他的諸般好處,御花的眼淚無聲地流了下來。

北烈陽見御花感情外露,心中惻然。就在此時,雲水塢中傳來一聲孩童的哭喊,御花轉悲為喜,難道老祖也如黑龍一般重生了?

御花飛身向前,北烈陽和秋不二緊隨其後,三人跑了一陣,已到了一片山巒中。秋不二疑道︰「這里不是噬靈公子的母巢嗎?」

御花點了點頭,顯然知道噬靈公子的存在。三人直奔哭聲的方向而去,只見一個赤果的男嬰,正坐在地上,啼哭不停。

那男嬰見到三人,止住哭聲,叫道︰「大哥,你來救我了?這些雷聲響了很久,還不消散,是老天爺一定要殺我嗎?」

這個稱呼出人意料,三人哪個也不敢開口答應。那男嬰叫道︰「大哥,你這麼快便忘了我?我是荒熊呀,你的三弟大荒。」

大荒?秋不二識海中閃過荒熊的模樣,他搖了搖頭︰「你怎麼證明自己是大荒?他的修為,恐怕不足以化形吧?」

男嬰叫道︰「誰說不是,大哥。我在此地吞吐天地靈氣,進境雖快,卻還不能化形。今日忽然天降雷劫。我忍不住好奇,出洞來看看,便身陷在雷劫中,就此化形。」

萬妖老祖的雷劫,竟然讓大荒化形成功?秋不二恨不得立刻帶男嬰去見海霧,看看他的氣運。

御花幾乎跳起來,怒道︰「空口無憑,你現出原身,我一看便知。」

男嬰連連搖頭︰「我剛剛化形,渾身酸軟,無力現出原身。大哥,我真的是大荒,和小黑一起追隨你的大荒。」

秋不二看向男嬰,將信將疑。過了片刻,秋不二道︰「你說你是大荒,你來說說看,噬靈公子的化形感悟。」

男嬰笑了起來,道︰「我原以為,我想化形成功,也要像噬靈一樣。讓一個少女痛打一番,再給一個少年當坐騎才行。」

秋不二點了點頭,看來這個男嬰,是大荒無疑。他緊走幾步,將男嬰抱在懷中。大荒兩只小胳膊抱住秋不二,鼻涕眼淚橫流。

御花悲從中來,怒道︰「肯定是你這家伙,拖累了老祖。老祖隕落在天劫中,你卻撿了個便宜化形成功,我要殺了你,給老祖報仇。」

秋不二聞言大怒︰「御花前輩,你說的是什麼話?大荒是我的兄弟,並不是他害了萬妖老祖。你若要報仇,應該去找那些齷齪的天外聖人。」

御花搖頭道︰「那些天外齷齪聖人,我也會去找他們,這個孩子,我也要殺。他趕在和老祖一起渡劫,算他倒霉。」

問情劍出現在秋不二手中,北烈陽手持擎天大槍,兩兄弟並排一處,冷冷地看向御花。御花冷哼道︰「就憑你們,也想攔住我?」

一場大戰,眼看就要爆發,山洞內,忽然又傳出一陣哭聲。御花臉色一變,急道︰「大荒,洞中難道還要將要化形的大妖?」

大荒翻了翻白眼,並不回答。御花怒道︰「你找死不成?」

秋不二輕聲道︰「大荒,不要慪氣,回答御花前輩的問話。」

大荒搖頭道︰「大哥,山洞里沒有將要化形的大妖,據我所知,連妖獸也沒有的。」

御花臉上掠過一陣狂喜,他縱身進洞,直奔哭聲而去。北烈陽看了一眼秋不二,道︰「你留在這里,保護大荒,我去看個究竟。」

秋不二搖了搖頭,天知道御花能做出什麼事,豈能讓好兄弟去冒險?北烈陽道︰「放心吧,御花不會殺我,我是有大氣運的人,不會有事。」

此時他們身處雲水塢大陣內,御花若是想動手,早晚將有一戰。秋不二點了點頭,將大荒放到一棵大樹上。

大荒叫道︰「大哥,你不能扔下我不管呀,萬一我掉下樹去,摔壞了身體怎麼辦?」

秋不二道︰「你說得有理。」說完,他扯過幾根樹藤,將大荒綁在樹上。大荒繼續大叫,秋不二不再理會,縱身跳下樹。

北烈陽笑道︰「這樣也好,此時雷劫未去,不會有妖獸到此地來。大荒這家伙,也是個有氣運的人,料也無妨。」

兩兄弟縱身進洞,任由大荒在身後鬼哭狼嚎。見兩人的身影徹底消失,大荒止住悲聲,他小手一劃,樹藤隨手而斷。

大荒輕飄飄地落在地上,嘆道︰「大哥還是那個大哥,可惜我已不是原來的我。不知道洞里的孩子是誰,竟與我同日化形,希望你的運氣比我好。」

嘆息聲中,大荒一溜小跑,鑽進了樹叢里,轉眼不見了蹤影。山洞內,御花向前疾行,哭聲忽然停止,他仔細尋找一番,卻毫無結果。

一陣腳步聲響,北烈陽和秋不二趕了過來。見御花站在原地,北烈陽道︰「御花前輩,可有發現?」

御花搖了搖頭,他臉色平靜,道︰「若是我所猜不錯,這個哭聲,應該是老祖轉世靈童無疑。他擔心我背叛,才不肯現身相見。」

北烈陽勸道︰「前輩,是你多想了,你對老祖忠心耿耿,他若轉世重生,還要倚靠你。」就在此時,洞外傳來一陣轟鳴聲。

御花臉色一變,怒道︰「竟有人攻打雲水塢大陣,拜托你們兄弟,在洞中尋找哭聲的源頭,我去看看,是哪個鼠輩,趕著來雲水塢送死?」

說完,御花不等北烈陽秋不二拒絕,閃身出了山洞。兩兄弟面面相覷,這些前輩高人,脾氣一個比一個怪。

北烈陽和秋不二舉步向前,秋不二將這條山洞,連接魔窟之事,慢慢講出。北烈陽心中一凜,魔窟果然無處不在,看來魔潮絕不簡單。

兩兄弟走出幾里路,一個男嬰站在前路上,靜靜地等待他們。見兩人到來,那男嬰嘆道︰「果然是你們兩個,眼下的西海,我只信得過你們。」

秋不二一眼看過去,就知道面前的男嬰是萬妖老祖無疑,那是一種玄而又玄的感覺。他施禮道︰「前輩,你可是萬妖老祖轉世之身?」

男嬰搖頭道︰「我就是萬妖,卻不是什麼轉世之身。我數千年修煉,在體內孕育一枚靈卵。我蘊魂其中,這次雷劫,不過是借助天威,毀去舊身軀,重塑靈軀罷了。」

秋不二再次施禮,北烈陽心中暗道,萬妖老祖到底是男人還是女人?怎麼會在體內孕育靈卵?

萬妖道︰「我要和你們二人離開西海,到碧水平原上尋我的機緣。你二人誰願將我帶在身邊?」

秋不二忙道︰「老祖,你留在我身邊就好。我帶你去肅州城,那里靈草靈藥甚多,能助你早日功成。」

萬妖看向北烈陽,北烈陽低頭不語。黑霧森林自保尚且不暇,哪有余力保護幼兒萬妖?山洞內陷入一片沉默。

秋不二急道︰「老祖,你還是跟隨我去肅州吧。」萬妖搖了搖頭,依然看向北烈陽。

北烈陽無奈地笑了笑︰「老祖,你若想隨我去黑霧森林,我可以帶你去。不過那里極為凶險,不比雲水塢這樣的洞天福地。」

萬妖笑道︰「我上一輩子,便是享福太多,這才身至頂峰,踟躕不前。這一世重新來過,我要學青鸞那丫頭,在窮山惡嶺中修煉己身。」

秋不二點了點頭,不再多勸,岔開話題道︰「老祖,有一只荒熊,隨你一起渡劫成功,他叫大荒,你可有印象?」

萬妖點頭道︰「那頭笨熊死了沒有,我助他化形成功,就是為了掩人耳目,做我的替死鬼而已。他若死了,我才算安全。」

北烈陽和秋不二對望一眼,心中劇烈翻滾,眼前這個小小年紀的萬妖,好狠的心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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