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角人浮沉盼成仙 46.重逢與別離

北冥號繞城一周,眾人被大荒城的美景深深震撼。大荒城隱在大山叢林內,滿城都是花木,綠意如海,鮮花星布。

北烈陽心神俱醉,奮然道︰「如此美麗的大荒城,我北烈陽但有一口氣在,便不讓此城落入魔族之手。」苑秋霜輕咬著嘴唇,內心一陣激蕩,她辛苦布局,小心逢迎,為的就是北烈陽這一句話。

飛舟緩緩落在大荒苑前,北烈陽等人下了飛舟,向新家走去。苑秋霜將飛舟收起,返回大荒苑休息。這幾日她殫精竭慮,終于獲得了北烈陽的真正認可,一口氣松下來,頓時便覺得精力不支,昏昏欲睡。

北烈陽沉默著向前走,轉眼間,便到了新家門口。一名青年,站在門口,挺拔而立,滿臉微笑。見北烈陽回來,那青年遠遠施禮道︰「烈陽,又見面了。」

北烈陽還了一禮道︰「清明,你怎麼來了大荒城?」那青年正是玄清宗的清明,在試煉場內,與北烈陽秋不二斗過幾次,是個極為厲害的人物。

清明迎了上來,笑道︰「大荒城如此美麗,花半頃、水朵朵能來,我清明為何不能來?我在玄清宗無事,便領了宗門任務,來此逛一逛。」

北烈陽心中不以為然,這家伙嘴上說得輕松,不知又在籌劃什麼?荒雅走了上來,怒道︰「清明,你還有臉來見我們?在試煉場上,你差點兒傷了烈陽的性命。」

清明微笑施禮,道︰「原來是荒雅姑娘,什麼時候喝你和烈陽的喜酒?兄弟我還等著呢。」

荒雅雖然潑辣,說到此事,也有一絲不好意思,語氣便稍有緩和,道︰「我和烈陽的事,用得著你管。你走吧,我們不歡迎你。」

清明搖搖頭,道︰「今日我既然到了你們的家門前,自然是有備而來。烈陽,我有個消息,相信你會感興趣。」

北烈陽一見到清明這幅模樣,心里便不舒服,冷聲道︰「荒雅的意思便是我的意思,清明,請吧。」

清明毫不在意,笑道︰「烈陽,你真的不想听听我的消息?」

北烈陽心里越發生厭,道︰「你的消息你自己留著便是,我不想听。」

清明施禮轉身,邊走邊道︰「我三師姐無凡去了肅州城坐鎮,昨日傳回了消息。」

北烈陽一只腳已在門內,听到肅州二字,頓時停住腳步,轉身急道︰「清明,院內說話。」

清明看了一眼荒雅,又看了一眼北烈陽,笑道︰「烈陽,當真請我進院嗎?我可是要喝酒吃肉的。」

荒雅等人看著清明,恨得牙根癢癢,見北烈陽如此急切地說話,知道其中必有緣故。荒雅冷哼一聲,快步前行,其他少年跟在荒雅之後,一股腦進了院子。

北烈陽施禮道︰「清明,你的消息我很想听,有何要求,還請說在前面。」

清明搖頭道︰「烈陽,你太小看我了,我是玄天宗主的親傳弟子,豈是待價而沽之輩?」

北烈陽與清明並肩走入院中,清明邊走邊說,將院子里的巧妙之處一一點出,渾然不提肅州的消息。

北烈陽實在忍不住,拱手道︰「清明,不必惺惺作態了。肅州的消息,我是一定要听的,有何要求,請講吧,什麼樣的代價我都願意付。」

清明攤攤手,笑道︰「烈陽,你年紀輕輕,為何記性如此不好?我在院外已經說了,我要喝酒吃肉,這條件提得夠明白了?」

北烈陽凝視清明一陣,笑道︰「原來是我誤會了清明兄。北山,速去大荒苑,買一桌上好的酒席回來,我要與清明兄一醉方休。」

北山領命去了大荒苑,一刻鐘功夫,便有人送來一桌上好的酒席。北山跑到北烈陽面前,道︰「大哥,我現在已經欠秋霜姐二十枚靈石了,你給我一些靈石,我去付了賬。」

北烈陽一皺眉,道︰「這樣一桌酒席,要二十枚靈石嗎?」

北山忙道︰「這桌酒席十枚靈石,之前那晚的酒席,也是十枚靈石。」

北烈陽甩出十枚靈石,道︰「拿去付了這次的酒飯錢。至于上次的酒席,是你和苑秋霜之間的事情,我不管,若要靈石,自己去掙便是。」

說完,北烈陽扭頭與清明走向後堂,把北山扔在一邊。北山不知該說什麼,只好拿著靈石,去和苑秋霜商量。

北烈陽將清明請入廳堂,啟動法陣,隔絕視听。北烈陽為清明滿滿斟了一杯酒,給自己也倒了一杯,兩人舉杯相踫,一飲而盡。

清明看著北烈陽,道︰「無凡師姐傳訊道,肅州城內,失蹤十年的周旋木尋寶歸來,在肅州城下,大發神威,陣斬七級虛空獸金鷹。」

北烈陽听得無比神往,眼神中滿是狂喜。清明繼續說道︰「烈陽,你猜那周旋木用了幾招擊殺的金鷹?」

北烈陽將秋不二的實力仔細算過,道︰「憑他的修為,還不是七級虛空獸的對手。怕是趁著那金鷹受傷後,出其不意擊殺的,我猜用不了三招。」

清明贊嘆道︰「烈陽神目如炬,那周旋木只用一招,便擊殺了金鷹。當時金鷹翅膀受了重傷,又被龍音震懾。」

北烈陽疑道︰「哪里來的龍音?」

清明嘆道︰「據返回玄清宗的無夢師姐說,周旋木運氣極好,在葬龍窟內,收服了一只剛剛孵化的黑龍。那黑龍號稱曾縱橫九天十界,威風不可一世。」

北烈陽沉默半晌,心道︰「他還是那樣每戰當先,不行,我要去肅州一趟,把寶衣給他送過去。」

毒龍皮制作的寶衣,防御極強。若是沒有寶衣,先前與魔王大戰時,秋不三也不敢冒險以身擋劍,巧設殺局,毒殺飛天境初階修士。

清明默默看著北烈陽,內心一陣翻滾。他見到無夢、無幻、無凡師姐傳回的訊息,便猜到周旋木必然是潛入人族世界的秋不二,此時見北烈陽如此神情,便知道自己所料不差。

令清明震動的是,北烈陽與秋不二的兄弟情。這對角人雙驕選擇了截然不同的道路,卻彼此信任,全力支持對方。人族世界里,恐怕只有花半頃和花千樹兄弟,才能與之媲美。

北烈陽和清明不再說話,默默地飲酒。兩人食量甚大,將一桌子佳肴全部吃光。清明喝完最後一滴酒,起身告辭,北烈陽道︰「清明兄,周旋木的事,還有多少人知道?」

清明正色道︰「知道周旋木的人很多,像我這樣了解他的人卻很少,眼下應該只有三人。」竟然有三個人知道秋不二的底細,北烈陽眉鋒一挑,眼中閃過一道厲色。

清明搖頭道︰「烈陽,這三人你有把握殺掉的,只有我。」

北烈陽凝視著清明,過了一陣,道︰「我並無此意,只是覺得人族中又多了這樣一個厲害人物,頗為忌憚罷了。」

清明仰頭大笑,神態輕松,北烈陽知道他手段極多,必重寶傍身,才敢登門來找他。北烈陽暗嘆一聲,收了法陣,兩人有說有笑,走出房門。

北烈陽送走清明,獨自悶在屋子里,徹夜未眠。次日清晨,北烈陽道︰「北山,你去告訴苑秋霜姑娘,我們今日出發,返回黑霧森林。」

北山見大哥一臉疲憊,眼神凝重,知道昨天清明帶來的消息,恐怕對角人族大為不利。北山跑去大荒苑,只見苑秋霜已然整裝待發,北山也不問緣由,返回新家,稟報北烈陽。

北烈陽知道苑秋霜料事如神,招呼眾人,關門閉戶,收拾利落後,一同前往大荒苑。苑秋霜取出飛舟,眾人次第上船,北烈陽走在最後,他舉步向前,便要登舟。

遠處里忽然有人叫道︰「烈陽,請等一等。」

北烈陽舉目觀瞧,是幽無同趕了過來。幽無同施禮道︰「烈陽,千樹師兄命我過來,和你做一筆交易。」

北烈陽道︰「花千樹回到大荒城了?」

幽無同點頭道︰「正是,千樹師兄知道你手中還有金傷散。此次烈陽返回黑霧森林,怕是一段時間內不能相見,千樹師兄便想將金傷散交易過來。」

北烈陽手里還有五百罐金傷散,想到北月向花半頃要了十壺美酒,便道︰「五百罐金傷散而已,送給你們便是。」

北烈陽取出一枚儲物戒,遞給幽無同。幽無同並不驗看,也取出一枚儲物戒,遞給北烈陽,道︰「此物烈陽一定要收下,千樹師兄知道角人愛吃肉,特意籌措了一些。」

北烈陽不再多說,道︰「既然如此,我便收下了,告辭。」苑明堂駕馭飛舟,沖天而起,北冥號瞬間直上虛空數百丈。大荒城越來越小,漸漸隱在一片綠海中,終不可見。

北冥號速度極快,比石騰駕馭的飛舟強過太多。高空之上,飛舟慢慢平穩下來,角人族眾少年又看到了溫暖的陽光,心神俱醉。

一片光線下,北月忽然看到兩道身影,似乎在遠方看著飛舟。她透過舷窗,舉目張望,卻毫無所得。北月心里極為失望,便收回目光,心中暗嘆。

就在此時,天空忽然暗了下來,天邊的大日,竟被一團濃厚的烏雲遮擋。天空的另一側,閃現出一輪明月,月影朦朧,清冷如夢。北月倚著舷窗,痴痴地看向窗外,不知不覺間,已淚流滿面。

飛舟前行一陣,陽光重新塞滿了視線,北烈陽對剛剛的異象似無所覺。北月慢慢平復了心情,臉上的淚水也消失不見。

虛空中罡風猛烈,花半頃與花千樹凌空而立,花千樹道︰「大師兄,飛舟走遠了,我們回去吧。」花半頃點點頭,兩人如流星一般,直墜大荒城。

回到城主府,花千樹忽然嘆道︰「可惜了那些荒獸肉,憐九傳訊說,肅州城有一座觀天樓,烤肉最好吃,若是將荒獸肉賣給觀天樓,我們便能大賺一筆。」

花半頃搖頭道︰「千樹,不要再取笑了。」

花千樹又道︰「觀天樓是周家的,他們的家主失蹤了十年,數月前返回肅州城,那人名叫周旋木。」

花半頃沉默一陣,道︰「周旋木?好名字。」

花千樹點頭道︰「果然是好名字。」兩人對望一眼,仰天大笑,笑聲直入雲霄,震動四野,久久未曾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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