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角人浮沉盼成仙 20.大荒城

數千里距離,一夜即至,晨曦初現,飛舟開始穩穩下降。陽光被高大的樹木遮擋住,天色變得昏暗起來。大荒嶺上,林木茂密,陽光不能直射到地面,卻比黑霧森林明亮許多。

北烈陽等人下了飛舟,只見數十個男子,衣衫襤褸,戴著鐐銬,清理著道路兩側的荒草灌木,鐐銬撞擊,發出一陣陣嘩啦啦的響聲。

北烈陽臉色一沉,道︰「石騰,這是何意?要給我們下馬威,想讓我們當階下囚嗎?」

石騰忙道︰「烈陽兄,你誤會了。大荒嶺上,林木荒草生長得太快,幾天不清理,道路便被掩蓋住。千樹師兄命人日日清理,為的是守住這條新開闢出來的道路。」

北烈陽道︰「這些人是怎麼回事?為何戴著鐐銬?」

石騰道︰「這些人是千樹師兄抓住的,他們在大荒城內犯了罪,被罰來清理道路。」

北烈陽點點頭,不再問話。石騰帶領眾人,沿著道路向前。一刻鐘後,眼前霍然出現一片巨大的空地,一座木頭建起的大城拔地而起,正是大荒城。

一根根巨大的木頭緊挨在一起,形成了大荒城的城牆。高達五丈的城牆上,爬滿了荊棘,尖利的荊棘之上,開著五顏六色的花。此時太陽剛剛升起,晨曦灑在高牆上,木頭和花朵散發出陣陣的幽香,好美的一座城。

石騰見眾人的神色,嘆道︰「我剛到大荒城時,和你們一樣震撼。這麼美的城市,簡直是人間仙境。進了大荒城才發現,這樣的一座城市里,竟然隱藏了無盡混亂和罪惡。」

混亂和罪惡?石騰繼續說道︰「大荒城內,聚集了數十萬人口,其中很多人是在碧水平原活不下去的修士,有他們在,這座城市便充滿混亂。」

北烈陽忽然憤怒起來,心中暗道︰「大荒嶺原本是角人族的。這麼美的城市,如今被一群窮凶極惡之徒佔據。早晚有一天,我要把這些人全部趕走。」

石騰見到北烈陽的神色,嘆道︰「以千樹師兄之能,也無法肅清這座城市。這座城市如果少了破軍利矛鎮壓,每天流的血都會將道路染紅。」

北烈陽搖頭道︰「花千樹才來大荒城多久,若是照你所說,大荒城豈不是早就被殺成鬼蜮,怎麼能有數十萬人口?」

石騰道︰「烈陽兄有所不知,大荒嶺周圍,每天都有人源源不斷進入大荒城,有人揚名立萬,有人碾為灰塵,如今剩下的數十萬人,不過十中存一罷了。」

北烈陽嘆道︰「我听說碧水平原地廣人稀,物產豐饒,怎會有那麼多人過得不如意,非要往荒獸縱橫的大荒嶺上跑?」

石騰搖頭道︰「烈陽兄,你勇則勇矣,卻不知碧水平原上,人心險惡之處,尤勝凶獸。加上大荒嶺上靈花異草頗多,眾人逐利避害而來,擋也擋不住的。」

北烈陽等人邊走邊說,很快走到城前,眾人這才發現,大荒城沒有城門,悠長的門洞如一張巨口,吞吐著往來不斷的人流。

城門一側,插著一支利矛,樣式與破軍一般無二,矛尖上挑著一顆荒狼的頭。城門另一側,豎著一根劈為兩半的巨木,上面有寫著很多黑字。

北山跑到巨木前,念到︰「城內殺人者,殺。城內放火者,殺,城內強奪者,殺,城內斗毆者,殺……」

北山一路念下去,竟然念了五十四條之多,犯了哪一條都是殺無赦,黑色的字體中,竟然念出了血淋淋的味道。

荒雅道︰「怎麼犯什麼事都要殺,這樣殺下去,大荒城還能有人活著嗎?」

石騰道︰「這些律條,是千樹師兄來了之後立下的,開始時城中之人紛紛反對,如今漸漸接受下來。」

南潯疑道︰「怎麼又接受了?」

石騰肅然道︰「不接受律條又以身犯戒的人,都已死在神矛破軍之下。」

南潯搖頭道︰「我在試煉場內,見過花千樹,看他的樣子,豪爽直率,不是好殺之人,為何到了大荒城後,如此凶殘?」

石騰道︰「亂世當用重典,這算不上凶殘,千樹師兄以殺止殺,一個月來,大荒城內,漸漸有了生機,每天因沖突死去的人,足足少了九成。」

北烈陽插言道︰「城中原來存在的各大勢力,就任由花千樹予取予奪不成?」

石騰冷笑一聲道︰「他們不願意又能怎樣?再過幾日,道花派花半頃、花憐九就要前來大荒城,宵小之輩,敵得過神牙、破軍聯手之威?」

大荒城內的石騰,毫無一絲膽怯,像是換了一個人。角人族眾少年暗暗贊嘆,花千樹不愧為人族利矛,短短時間里,連身邊的人都帶得如狼似虎了。

北月眼前一亮,花半頃要來了,不知這次能否見到他。北烈陽看到北月的模樣,心里一陣煩躁,花半頃做朋友是極好的,若是做自己的妹夫,則大大不妥。

大荒城內,一座低矮的石屋里,煙霧繚繞,似是法陣,又似是灰塵,繚繞不去。煙霧中,傳出一個沙啞的聲音︰「魔潮什麼時候來?」

另一個聲音道︰「魔族兵將已到黑風洞外的魔窟,不知為什麼駐扎下來,沒有進入黑霧森林。」

沙啞的聲音道︰「派人聯絡魔瞳大人,我受夠了花千樹,一月之間,我有兩個兒子死于他的利矛之下,可恨他問也不問,便要人性命。」

另一個聲音道︰「魔族兵將,實力不足,恐怕不能以擊殺花千樹吧?他已是飛天境中階修為,又有神矛破軍在手,若沒有魔王魔帥出手,怕是連魔族的人也要折在大荒城。」

沙啞的聲音道︰「花千樹廣邀大荒嶺上的勢力前來大荒城,說是會盟,以他的性格,自然是要壓服諸雄。其他人倒也罷了,听說角人族北烈陽也到了大荒城,兩人必有一番沖突,到時我們見機行事。」

兩個聲音漸漸沉寂下去,煙霧散去,石屋里空無一人,只有淡淡甜香,縈繞不去。

岐蘭山上,馬馳的身影陡然出現在叢林中,在他身後,站著五名煉氣修士,個個氣息深厚,殺氣沖天。馬馳冷笑道︰「無夢、周旋木,看你們這次往哪里逃。」

身後的五名修士里,為首之人道︰「馬家主,殺兩個年輕人,何必如此興師動眾,听說你馬家在肅州城的老巢都被周家抄了,還有靈石給我們兄弟嗎?」

馬馳冷哼一聲,道︰「你們岐蘭五丑別光想著靈石,無夢和周旋木雖然年輕,修為卻高。你們若是死在二人手中,我可沒有功夫為你們收尸。」

岐蘭五丑是岐蘭山一代臭名昭著的散修,五人結伴而行,在岐蘭山內游蕩,手下不知多少修士和百姓喪命。這次馬馳許下重金,聯絡上五丑,請他們幫忙截殺仇人。

馬家的人與岐蘭五丑踫面後,絲毫沒有合作的默契,岐蘭五丑冷嘲熱諷,大有一言不合,便出手對戰的味道,馬馳人老成精,知道這是五人提高身價的手段,便寸土不讓。

幾人斗了一陣嘴,最終沉默下來。馬馳手持司天南,走在最前面。再走一陣,依然沒有追上無夢和周旋木,馬馳疑道︰「這兩個女圭女圭搞什麼鬼?他們速度再快,在岐蘭山上,還能快得過我們?」

就在此時,一支透明的靈力箭飛馳而至,靈力箭帶起一陣陣波動,一股殺氣,瞬間鎖定了六人。馬馳毫不猶豫,一躍而起,陡然沖上高空,身邊靈力罩浮現了一層又一層。

岐蘭五丑話說得輕松,卻沒有絲毫不敢小看無夢,這靈力箭正是無夢所射,五人一陣怪叫,飛上高空。靈力箭掠空而過,忽然一舉爆開,精純靈力暴出耀眼強光,五人感到視線一陣模糊。

只听一聲慘叫,岐蘭五丑中剛剛說話的為首之人心窩中箭,直直墜落在地上,激起一陣灰塵。馬馳等人大吃一驚,怎麼忽然又多出一支靈力箭,要了岐蘭大丑的命?

無夢冷笑道︰「你們速度再快,能快得過我手中的連珠弓箭?」

馬馳怒道︰「無夢,你不過十七八歲而已,剛剛進階飛天境一年,哪有那麼多靈力,讓你連珠射箭?」

無夢道︰「你若不信,可以試試。」

說話間,秋不二已到了岐蘭大丑身邊,取過他的儲物戒,將他的兵刃也收了起來。秋不二飛起一腳,將岐蘭大丑遠遠踢開。

岐蘭四丑見大哥被踢飛,毫無報仇之意,轉身想逃,無夢靈力箭連珠而出,四人一陣手忙腳亂,才堪堪躲了過去。

無夢笑道︰「馬馳,我看你是急病亂投醫,這樣的貨色,你又何必費心費力請他們出手?」

馬馳笑道︰「若沒有這五個廢物,我怎麼能引得出你和那個假冒的周旋木?現身吧,讓無夢道長見識一下我馬家真正的實力。」

馬馳身後,忽然一陣靈力波動,數十名修士顯露出來,不知道剛才他們藏身何處,竟然在不知不覺間,聚集起如此強悍的力量。

岐蘭四丑怒道︰「馬馳,你拿我們做誘餌,不怕我們兄弟日後報復?」

馬馳哈哈大笑道︰「今日你們若是能夠全身而退,日後隨便報復。無夢,還不束手就擒,更待何時?」

無夢與秋不二對視一眼,無夢忽然扔出一枚靈符,一陣迷霧陡然而起,瞬間便將馬家修士全部籠罩在內。秋不二手持短劍,運起幽影殺,沖上前去,瞬間便殺入馬家修士中,慘叫聲連連響起。

無夢已經退出數十丈距離,猛然停住身體,跺腳罵道︰「笨蛋,我扔出靈符,是讓你跟我一起逃走,你殺上前去尋死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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