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少年混沌問天緣 42.路途

人族煉氣修士一批批出發,鐵門關距離黑霧森林有萬里之遙,大荒嶺上荒獸眾多,路險難行,大多數人族煉氣修士都以飛舟代步。

人族的興盛,也體現在煉器一道上的突飛猛進,人族的飛舟,是一種大型法器,最小的飛舟,可以承載一個人飛上低空,日行數百里,像水朵朵的飛天方舟,則可以承載上百人,日行千里。

飛舟不斷升起,半個時辰後,鐵門關外就剩下了道花派的弟子和水朵朵。花千樹道︰「水姑娘,江海盟的飛舟已經出發,你為何不與他們一起前往?」

水朵朵道︰「我說了和你走,自然要話復前言。」

花千樹見此女心意已決,朗聲道︰「道花派弟子,出發。」

離開鐵門關,是一片坦途,花千樹一言不發,急急趕路,人族煉氣修士憑借靈力,速度飛快,不到一個時辰,已經跑出了近百里,眼見前面的樹木漸漸濃密起來,已到了大荒嶺邊緣。

花千樹命眾人停下腳步,原地休息,水朵朵一身盛裝絲毫不亂,款步來到花千樹跟前,輕笑道︰「花師兄,你故意拖在後面,是不想和角人族起沖突吧?」

這問題直接犀利,花千樹坦然承認道︰「水姑娘所見,正是我的本意。若要試煉,大荒嶺上可選的地方很多,何必趕往黑霧森林?角人族虛弱已極,欺負弱者,有什麼意思?還不如去挑戰那些高階荒獸,來得痛快。」

水朵朵道︰「花師兄此話有理,可是照你這麼走下去,日行兩百里已是極限,要到達試煉之地,恐怕要兩個月之久,難道真的不打算在此次試煉中爭先嗎?你要知道,玄清宗有清明和無凡,江海盟有‘勇毅剛強’四磐石,他們可都是好手。」

花千樹道︰「道花派參加人族試煉,是為了磨煉技藝,爭先不爭先,原本也不在意。這次試煉,並沒有限定日期,兩個月不算太久,我要在路上花三個月,若是試煉結束了,我便掉頭回道花派,若是趕上了試煉,我便找機會見識一下角人族的少年修士。」

乘坐飛舟前往黑霧森林邊緣的煉氣修士,十幾天便到了,這樣比較下來,道花派的速度實在太慢了。水朵朵道︰「道花派即便不去,還是有數百修士前往,實力對比懸殊,角人族會去參加這場人族試煉嗎?」

花千樹道︰「他們一定會去,再虛弱的角人,也是角人,他們骨子里流淌著北冥大人、荒土大人、南風神大人、秋雲兮大人的血脈,豈是貪生怕死之輩?」

水朵朵道︰「我听說角人族少年一代,出了兩個了不起的人物,一個叫北烈陽,一個叫秋不二,這兩個人,你知道多少?」

花千樹搖頭道︰「我沒有刻意關注他們,他們再強,也強不過憐九,對我來講,虛空獸和荒獸才是生死大敵,當然,也包括即將到來的魔族。」兩人一路向前,交談不停。

水朵朵絲毫沒有大小姐做派,謙恭謹慎,談吐高雅,倒讓花千樹對水朵朵刮目相看。水朵朵心中暗笑︰「本姑娘出手,看你這根木頭如何逃得過我的五指山?」

人族煉氣修士在大荒嶺里走得並不順暢,深入大荒嶺的第一天,荒獸便趁夜沖擊了幾個宿營地,一名大意的修士,被毒蛇咬破喉嚨,直接斃命,連救治的機會都沒有。

一行人收起輕慢之心,每天只走六百里,然後便趁著天亮搭建營地,小心戒備,鮮血是最好的老師,痛到讓這些心高氣傲的煉氣修士快速長大。

黑霧森林邊緣,低空中忽然閃出一道人影,正是鐵門關主事玄合道長,他小心翼翼地飛行,提防著黑霧森林里的高階荒獸。玄合道長花了兩個時辰,將人族劃定的試煉場巡視一遍,這才長出一口氣。

試煉場方圓上百里,在大荒嶺上不值一提,因為只是黑霧森林邊緣,荒獸並不太多,高階荒獸更是寥寥無幾,本次試煉,由玄合道長在暗中主持,責任重大,以他逆天境大修士之尊,也不得不早做準備。

玄合道長正在低空盤旋,忽然一道氣爆聲傳入耳中,什麼人如此囂張,在黑霧森林里弄出這麼大動靜?玄合道長舉目看時,只見一道身影,飛速靠近。

轉瞬之間,一名身材高挑的女子已來到他面前,此女身材高挑,皮膚白皙,長發披肩,頭上長著雙角,角生一寸半,探到發髻之外,正笑吟吟地看著他。玄合稽首道︰「原來是荒族長,玄合這廂有禮了。」

荒碧晴笑道︰「玄合,你不在鐵門關鎮守,來到黑霧森林做什麼?」

玄合再次施禮道︰「荒族長,我來此的目的,想來角人族早已盡知,人族試煉的場地選在這里,我不得不前來做些準備。」

荒碧晴輕笑一聲道︰「憑你玄合逆天境修為,恐怕還沒有資格到黑霧森林主持此事。」

玄合不以為意,道︰「那是自然,所以玄合斗膽,請荒族長助我一臂之力。」

荒碧晴道︰「你要我怎麼助你?」

玄合見她沒有反對,正色道︰「只要荒族長和玄合聯手,一般的高階荒獸,還不放在我們眼中,那些最厲害的荒獸,都在黑霧森林深處,輕易不會到邊緣地帶來。」

荒碧晴道︰「我可以助你對付荒獸,那麼,我的好處呢?」

玄合拱手道︰「荒族長,我沒有特別的好處相贈,只能確保本次試煉中,人族煉氣修士不對角人族少年輕開殺戒。」

荒碧晴大笑起來,笑聲震動山林,笑過之後,荒碧晴道︰「這一次,角人族和人族少年各憑本事,生死有命,到時你不要心疼就好。」

玄合臉色平靜道︰「荒族長放心,數百煉氣修士而已,人族還損失得起。」

這話一說出來,荒碧晴臉上頓時失色,肅聲道︰「我有段時間沒有領教人族修士的高招了,相請不如偶遇,今天就是你了。」說完,荒碧晴素手一張,一道驚人殺氣直刺高空,真氣縱橫之處,竟是說打就打。

荒碧晴和玄合在高空一場劇斗,一刻鐘後,兩人才慢慢落回低空,玄合臉色冰冷,道袍上撕開長長的裂縫,點點鮮血滲出,看樣子是吃了虧,荒碧晴則安然無恙,只是臉上涌起兩朵紅雲。

玄合拱手道︰「荒族長功力深厚,手段高超,玄合遠遠不及,領教了。」

荒碧晴此時倒平和下來,擺手道︰「算了吧,你只是鐵門關鎮守,若是玄離來,我便不是對手,更不要說玄天了,人族煉氣功法,果然進境神速。」

玄天是玄清宗宗主,與花小妖大人同時代的強者,早已進階逍遙境尊者,威震地淵,自然不是荒碧晴可比的。玄離是玄天師弟,成名多年,十幾年前便是逆天境大修士,長期與虛空獸作戰,戰功赫赫,備受人族尊崇。

玄合對天拱手道︰「玄天師兄和玄離師兄各有重任,豈能輕易到黑霧森林來。」言下之意,自然看不起如今的角人族,事實如此殘酷,讓人無法辯駁,荒碧晴沒有還口,就此沉默下來。

過了一陣,荒碧晴道︰「玄合,我答應和你聯手對付荒獸,你剛才說的話,可還算數?」

玄合傲然道︰「自然算數,只要你角人族少年不輕啟戰端,我會叮囑人族煉氣修士不主動招惹他們。」

荒碧晴搖頭道︰「那倒不必,他們需要戰斗,只是盡量少流些血吧,魔族就要來了,多一份力量對外,總是好事。」

玄合在空中肅然施禮道︰「多謝荒族長大義當先,有我玄合三分氣在,必不讓魔族進入鐵門關。」

荒碧晴第一次向玄離施禮道︰「希望人族的尊者大修士們,都如道長一樣。」玄合自然代表不了全部煉氣修士,如今的地淵,沒有了花小妖大人這樣絕對的領袖,已然出現明顯的裂痕了。

花千樹和水朵朵等人日行一百五十里,這在大荒嶺上已然非常難得。幸好人族在大荒嶺上修建了一個個據點,這才不至于讓一行人風餐露宿。每次遇到荒獸,花千樹總是讓道花派子弟列陣應戰,眼看陣法越發純熟,花千樹這才松了一口氣。這次試煉,就是為了磨煉這些子弟。

角人族祖屋前,前去人族試煉場的角人少年已集結一處,其中沒有秋氏兄弟,他們外出狩獵未歸,其他人全部到場。北烈陽帶著荒雅、南潯、北月、北山,站在隊伍最前面,秋牧、荒原、南社等人站在後面。

大祭司荒木肅然道︰「此行你等前去見識一下人族少年修士的手段,不可輕敵冒進,切記,以保命為先。」角人族少年齊聲稱是,荒木又囑咐一番,命北風和荒遲帶隊前往。

一行人走出角人族部落,北烈陽施禮道︰「北風長老、荒遲長老,我想先走一步,到人族試煉場去,做些準備。」

荒遲道︰「出發前大祭司曾有言,你和不二可以自行安排行程,你先走便是,千萬不可魯莽。」北烈陽施禮稱謝,帶領荒雅等人加速前行,很快便甩開角人族隊伍,進入了黑霧森林中。

荒雅皺眉道︰「烈陽,你現在剛剛煉體二級修為,遠沒有到在黑霧森林中橫行的程度,為什麼非要走在最前面?」

北烈陽道︰「雅兒,我把北月和北山托付給你和潯兒,我要獨自前行,有一些事情要辦,你能否答應?」

荒雅不悅道︰「什麼事情,連我們這些至親之人也要瞞下來?」

北烈陽正色道︰「不是要對你們隱瞞,而是此事我沒有把握,不願意讓你們和我一起冒險。」

南潯接話道︰「烈陽,你沒有把握,我們才更要在你身邊。」

北烈陽見四人神色堅定,嘆道︰「既然如此,你們便隨我一起前往吧,不過,你們見了一些異狀,千萬不要擔驚受怕。」

黑霧森林里,秋不二將兩個弟弟叫到身邊,吩咐道︰「走了,我們該去人族的試煉場了,北烈陽肯定要先行一步,我要趕過去,明知道他做一些危險的事情,若是不在他身邊,我放心不下。」

秋氏兄弟對視一眼,心中涌起同樣的心思︰「大哥,你對朋友那麼好,為什麼對我們不能多笑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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