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少年混沌問天緣 21.選擇

幻境中的場景清晰無比,其中的一幕畫面讓北烈陽和秋不二憂心不已。昏黃的山洞里,北月面色陰沉,持弓肅立,秋不三秋不四手持石棒,正一下下擊打著地面,隨著擊打,那地面極為緩慢地下降。

擊打十余次,秋氏兄弟站起身,喘著粗氣,緊盯著洞壁,北月面色稍霽,開口說著什麼。北烈陽和秋不二心急如焚,渾然不顧幻境已經消失,抬頭望向洞頂,不知該說什麼。

過了半刻鐘,北烈陽沉聲道︰「月兒和你兩個弟弟怎麼在上面?」

秋不二搖頭道︰「我和你深入黑風洞,他們放心不下,來找我們也在情理之中,至于為何他們在上面,我又怎麼會知道?」

北烈陽氣沉丹田,一口先天真氣猛然運轉,爆喝一聲道︰「月兒,大哥在此!」

這一聲震得洞內的灰塵都揚起,可惜的是,此時洞頂上又傳來了敲擊聲,一下下擊打在兩人心間,顯然上面三人並沒有听到這聲大吼。敲擊聲持續一陣,終于停歇下來。

兩人長出一口氣,就在此時,又有一聲悶響傳來,這一擊讓洞頂下沉的高度,比得上之前一連串敲打的效果。秋不二苦笑道︰「烈陽,你這月兒妹子,果然是女中豪杰。」

悶響剛過去,一陣陣敲擊聲又響起,這次輪到北烈陽苦笑道︰「不二,你這兩個孿生兄弟棒沉力猛,恢復力驚人,可真是資質極佳。」這些夸獎若在平時說出,無疑都是贊揚,如今這個局面下听起來,卻讓人五味雜陳。

秋不三秋不四敲擊地面,北月則一點點檢查石洞,發現洞壁無法撼動,前面是詭異的溪流,後面則是他們突兀出現的地方,這三里長的石洞,竟然形成了只留了一個溪流出口的困境。再堅持一陣,秋氏兄弟終于力竭,坐在地上,喘息不已。

北月模著兩人的頭,嘆道︰「秋家子弟,資質真是讓人羨慕,你們不過十二歲,便有如此修為,再過幾年,就追上我了。」秋氏兄弟白眼都翻了起來,不知道這位大姐是在夸他們,還是在夸自己。

兩人雖然年幼,卻知道絕對不可與比自己實力強的女人論理,只能在北月細膩冰涼的手下,頻頻點頭。三人休息一陣,北月問道︰「你們兩個帶了多少食物清水?」

秋不三忽然扭捏起來,低聲道︰「月姐,我有一枚儲物戒。」

北月重重拍了一下秋不三的頭,叫道︰「你說什麼?你們東嶺部落有幾枚儲物戒?」

秋不三臉色莊重起來,沉聲道︰「應該只有一枚。」

北月不解道︰「那怎麼會給了你?沒有給不二哥。」

秋不三臉色又變成了靦腆,扭捏道︰「月姐你知道,我大哥嘛,有點孤傲,我娘說,他不知什麼時候一溜煙跑沒影了,拿著儲物戒只不過自用罷了。放在我手里,至少能讓我和不四多些保命手段,所以,就把儲物戒偷偷給了我們,大哥不知道此事。」

無論秋不二資質多麼逆天,在母親眼中,兩個兒子和一個兒子相比,總是二大于一,選擇把儲物戒交給秋不三帶著,也就不難理解了。

北月又問道︰「儲物戒何等重要,難道你媽就能做主?」

秋不三臉如紅布,吞吞吐吐,說不出話來。秋不四更直率些,低聲道︰「我爸比較听我娘的話,嗯,一向如此。」北月嘆息不已,角人之殤過後,角人族男子中英才寥寥,反而顯得女子更加強悍了。

秋不三連忙從儲物戒里取出食物和水,雙手捧給北月,北月盤膝坐下,三人默默進食,各自想著心事。北烈陽和秋不二見頭上沒了動靜,便也坐下來,吃些東西,一道石壁阻隔,上下兩個空間,五個角人少年都在默默的咀嚼著食物,品嘗著這詭異石洞里的滋味。

北月吃完最後一口食物,拍手道︰「黑風洞內,除了角人族以外,剩下的都是生死大敵。我大哥和不二哥走出去已經很遠,沒有理由出現在我們腳下,荒雅姐和南潯姐又帶著眾人落在後面,更加不會出現在我們腳下,那麼,我們別無選擇,只能留在這里,盡力和下面的凶物爭上一爭了。」

秋不三秋不四振奮精神,一蹦多高,掄起石棒,又開始猛擊地面,北月依然坐在地上,以手托腮,心中不斷盤算︰「角人之殤過去了二十年,角人也虛弱了二十年。這一代角人少年,卻當真是人才濟濟。大哥勇猛剛毅、百折不撓,如今已是煉體一級修士,是我們當仁不讓的未來領袖。不二哥則生而有角、資質逆天,也已是煉體一級修士,單以戰力而論,猶在大哥之上。荒原、南社、荒雅、南潯,個個資質出眾,今日看不三、不四兩兄弟,剛剛十二歲,便已展現出驚人戰力,兩兄弟聯手,自己恐怕不一定能敵過,難道我北月生逢角人族大世,有望見到角人大興?」

北月眼中充滿了神往,如果有一天,角人族能走出黑霧森林,走出大荒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那該多好。想到此處,北月不由擔心起大哥的安危,不行,要盡快突破眼前的困境。北月讓秋氏兄弟休息,提起他們的石棒,左右開弓,猛擊地面,眼見地面慢慢下沉,心情便一點點變好起來。

耳中不斷傳來悶響,洞頂越來越低,北烈陽臉上顯出少有的為難,澀聲道︰「不二,這可怎麼辦?」

秋不二道︰「難得你來向我問起做事的主意,我們不能害他們,自然也不能讓他們把洞頂打得壓下來,先維持住,再慢慢找出路吧。」北烈陽剛剛關心則亂,听秋不二一說,精神為之一振,舉起大槍,擊打洞頂,他力大勢猛,片刻之功,洞頂又恢復到原來的高度。

北月臉色陰沉,沉聲道︰「不好,底下的凶物實力明顯在我們之上,幾下擊打,便讓地面恢復原位,看來我們要拼盡全力了。」秋不三秋不四早已發現這個殘酷事實,哪里不知道此事的嚴重性。

兩人對望一眼,齊聲大喝,石棒同時猛擊地面,發出一聲巨響。這一合擊,竟然達到了北烈陽剛才一擊的力道,北月心中大震,這兩兄弟,聯手之威竟然剛猛至此。

秋不三秋不四連聲齊喝,三次擊打地面,便臉色蒼白,氣力不濟了。北月一聲嬌 ,接過秋不三手中石棒,用盡全力,猛擊地面,直震得虎口發麻,秋氏兄弟這才知道,原本就讓他們心存敬畏的北月,竟然和北烈陽一般勇烈。北月連擊五下,地面又降下一大塊,三人全部力竭,只好盤膝坐下,運轉真力,修煉起來。

北烈陽和秋不二見洞頂又壓下一大塊,心中充滿了驕傲,北月在北烈陽心中,一直是自己嬌弱的妹妹,不想她的戰力已在悄無聲息間成長到如此程度。而秋不三秋不四曾與秋不二並肩一戰,此時的表現,更勝之前一籌,這兩個小子果然了不得。兩人不再擊打洞頂,只是默默的想著如何破解這個局面。

昏暗的洞中,時間混沌,不知過了多久,洞頂的悶響再起,然後又寂靜下去,如是者三回,眼看洞頂就要壓到二人頭頂了,北烈陽深吸一口氣,揮槍猛刺幾下,又將洞頂擊得上升三尺有余。

北烈陽忽然急道︰「糟了,月兒三個哪有那麼多食物和清水度日?」秋不二也大驚失色,北烈陽手中有儲物戒,他們頭頂上的三人可沒有,昏黃的石洞內無處可以覓食,這樣劇烈的擊打,三人又能堅持多久?

北烈陽恨不得時光倒流,能收回剛才那幾下猛刺,他奮起余勇,持槍猛刺洞壁,每一槍都將槍頭深深扎入石壁,轉眼之間,地上已一片碎屑,可石壁發出的聲音卻沒有絲毫變化,顯然石壁不知道有多厚,他扎出的洞,根本動搖不了石壁。

眼見洞頂又慢慢壓了下來,北烈陽不再猶豫,眉心迷霧漩渦顯化出來,開始緩緩轉動,他一振大槍,奮然道︰「不二,我決定去闖一闖那條河。」秋不二此時也是一樣的心思,眉心短劍仙紋閃動,並不說話,與北烈陽並肩前行。

他們距離溪水本來就不遠,兩人疾走幾步,已到了先前另他們識海劇痛的地方。精神上的痛苦和上的痛苦,哪一個更加難熬?這對每一個經歷過精神折磨的人來說,答案都顯而易見。

識海深處的痛,如撕裂一陣,又一次不可抑制的傳來,兩人各自悶哼一聲,緊咬牙關,繼續向前。再走幾步,已到了溪水邊,兩人口鼻中滲出血絲,雙眼通紅,狀若癲狂,顯然已到極限了。

此時北月和秋氏兄弟一臉肅穆,三人手中各持一根石棒,北月道︰「秋不三,你儲物戒中明明還有這根石棒,之前為何不拿出來?」

秋不三抱歉道︰「月姐,我忘記了,食物和清水用去了一些,石棒露出,我才想起來,我很緊張。」

北月怒道︰「有我在,你緊張什麼?」

秋不三秋不四聲音出奇的一致︰「有你在,我們才緊張的。」

北月愣了一愣,問道︰「難道我就那麼嚇人嗎?」秋氏兄弟一齊點頭。

北月借著怒氣,一振石棒道︰「我們一起猛擊地面,凶物氣力已竭,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出手了,我們乘勝追擊,一定要把地面降到最低,我有預感,那時候我們就會月兌困而出。」

三人將石棒舉到半空,大喝出聲,揮棒砸下,只听一聲轟然巨響,地面猛往下降,三人感到天崩地裂,腳下一空,身體已往下落,昏黃的光線陡然一亮。

就在此時,三人發現離他們不遠處,北烈陽和秋不二拉著手,已經踏入溪水中,兩個背影劇烈顫抖,鮮血順著手滴到水里,泛起一點點殷紅。三人叫得撕心裂肺︰「大哥!」

只見北烈陽和秋不二回過頭,兩人臉色蒼白,血跡斑斑,沖著三人笑了笑,然後便蹤跡全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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