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4.論生死

凌雲峰上,花雲圖開始借地勢布陣。

此時的凌雲峰,與北烈陽、秋不二最早攀登的凌雲峰大有不同。山峰從中間被截斷,然後又被角人族修士日夜不息,堆土補上了一座又細又高的土石柱子。

花雲圖贊不絕口,一是贊嘆北烈陽等人竟能將山峰截斷,二是贊嘆角人族一聲不響的干下大事,竟然堆土能峰。

「烈陽,這樣的奇景,只有在大荒嶺上才能見到,真是蔚為奇觀!我要在凌雲峰截斷處,修建一座平台,布下九九八十一座法陣,築下牢不可破的萬世之基,再將統萬城至于此地。」

北烈陽連聲稱謝「有勞花長老,統萬城重開之日,我會命族人在城內設下長生祠,立長老雕像,以酬長老大功!」

花雲圖搖了搖頭「那倒不必,我平生所學,若能在此地發揚光大,也不枉我苦守道花派藏經閣近百年!唉,道花派中,小妖飛升後,各種勢力縱橫,已無我用武之地!」

感慨過後,說干就干,北烈陽調來三千角人精壯,听花雲圖調遣,開始在凌雲峰布陣。花雲圖法力高深,將一腔熱情化作無窮動力,凌雲峰上,一天一個樣,讓北烈陽看在眼里,心在心頭。有了這樣一座堅城,角人族便多了一道屏障。

萬鈞天外,虛空之中,風庭望向遠方,陷入沉思。荒木不敢打擾,默默地陪在風庭身邊。

「我兒烈陽真是氣運逆天,竟然要無中生有,留給角人族一座無與倫比的堅城!」

荒木做了多年角人族大祭司,對族中之事一直放心不下,听風庭這麼講,眼前一亮「敢問仙師,烈陽如何為族人留下一座堅城?」

風庭微微一笑「我兒烈陽取了深淵中的統萬城,又得道花派長老花雲圖之助,在凌雲峰上布法陣重開此城!」

荒木喜出望外「莫非是赫連勃精心打造的統萬城?」

「就是那一座,赫連勃費盡心血建造此城,最終落入我兒烈陽手中。有了此城,地淵角人族的族運,至少延續一千年!」風庭聲音里帶著幾分驚喜,還有一絲幸災樂禍。

荒木知道仙師風雅慧和統萬之主赫連勃之間的恩怨,此時不好開口說話,只好在一旁賠笑。無論怎麼樣,角人族有了統萬城,便多了一份安身立命的本錢。

「仙師,我們該做點什麼?」荒木高興之余,開始擔心角人族的生計來。統萬城所需的根基,不是一般的苛刻,角人族家底太薄,哪里支撐得起如此巨大的消耗?

不出荒木所料,設置法陣、打造地基所需物資極多,北烈陽特意跑了一趟毒龍嶺,把其中的所有靈璧石、靈石搜刮干淨。

手里有了海量靈石,北烈陽通過大荒城大筆采購布陣建城所需之物。

苑秋霜親自謀劃,籌集到了大批物資,由北山、北苑先後十次押運物資來到凌雲峰。每看一次,北山就要感慨一次。與正在建造的堅城相比,大荒城相差甚遠。

布設法陣期間,魔丁等人返回黑霧森林,將水朵朵做得決定上報北烈陽。秋不二飛升,花半頃在熒惑星布下的法陣漸漸破損,無人能補,此時的熒惑星,漸漸不能再守。

北烈陽將魔丁等人安頓下來,每天依舊來到凌雲峰,與角人族修士一道,平整凌雲峰上的空地,協助花雲圖布下法陣。

北淵原本對放棄熒惑星大為不滿,听了北烈陽的講解,大喜過望,立刻投入到建城的大軍中,每天帶著秋氏兄弟和一眾角人修士,忙忙碌碌,很快走出熒惑星的陰霾。

人多力量大,一個月而已,凌雲峰截斷之處,被徹底清理出來,一片巨大的平地出現在雪線之上。平地正中,一根刻滿法陣的石柱巍然向天。

最後一座法陣布設完畢,九九八十一座法陣連為一體,一股殺氣沖天而起,直入虛空。

天域臥龍城,花小妖正在宴請花半頃、花千樹等人。花半頃進入自己的故鄉,為花千樹解了圍。花千樹因此戰頓悟,懂得了世情二字,就此心境圓滿,飛升天域。

花小妖以無上法力接應自己的兩位愛徒歸來,見到花千樹的一瞬,花小妖有點失神。眼前的昂藏青年,終于成為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與自己只有師徒之情,再無血脈糾葛。

花半頃帶著花千樹大禮參拜,花小妖輕輕拂袖,將兩人扶起。

「來人,設宴,我要款待半頃立下大功,千樹平安飛升!」花小妖當即傳令。

一刻鐘後,一座豐盛的酒席擺下,花小妖與兩位愛徒開懷暢飲,花憐九為三人斟酒布菜,沒有一絲的勉強之意。

二師兄花千樹死中求活,飛升天域,對花憐九來說,心中始終耿耿于懷的事瞬間煙消雲散,隱約有突破修為之兆。

花小妖擺了擺手「憐九,你的修為尚欠打磨,不能倉促突破修為!」擺手之間,花憐九涌動的修為平靜下來,突破的征兆徹底消失。

花半頃舉杯敬酒,先敬恩師,再敬花千樹「千樹,你重生九百九十九次,終于飛升天域,你的根基極為穩牢,很快就會超越我,成為地淵年輕一代的第一人。」

花千樹先致謝,再正色回答「大師兄謬贊了,前些日子我曾見過北烈陽,他才是真的根基穩牢,在他面前,我的根基不值一提!」

花半頃心中暗笑,二師弟從死到生,從生到死,在恩師故鄉走了一趟,懂得為人說好話了!當著小師妹的面夸北烈陽,這樣的捧人手段真高明。

見花半頃不太相信,花千樹也不解釋,舉杯回敬。花小妖輕咦一聲,揮出一道仙罡,一幅畫面出現在虛空中。

畫面里,北烈陽正在焚香禱告,身後是密密麻麻的角人,苑青嶺、苑秋霜等人也赫然在列。一縷青煙直上雲霄,北烈陽燒的香,一看不是凡品。

花憐九皺了皺眉「什麼時候角人族這般講排場了?難道北烈陽那家伙發橫財了?」

青煙散去,花雲圖的身影驟然出現,他緊閉雙眼,口中念念有詞,正在全力施法。

「花雲圖,你這個老家伙!不在道花派護衛藏經閣,跑到凌雲峰上干什麼?」花小妖笑罵起來,語氣有點復雜。

一座堅城陡然出現,仿佛天上掉下來一樣,瞬間成形。花憐九大吃一驚「哪里來的一座城池?」

花小妖嘆了口氣「竟然是統萬城!北烈陽這家伙的氣運,遠超于我!我找了很久,最終不想再找的統萬城,竟然落在他的手中!」

「原來是統萬城!怪不得花雲圖長老會出手相助,這樣的機會,任誰也不會放棄。」花半頃感慨起來,瞬間理解了花雲圖的選擇。

讓統萬城重現于世,這是一個極大的磨練,也是一個巨大的機緣。花雲圖長老名聲不顯,困守道花派藏經閣近百年,面對這樣的機會,根本無法抗拒!

「不必多說,我們一同看統萬城重現于世!」花小妖看向虛空中的畫面,陷入沉思。

地淵之中,凌雲峰上,統萬城出現在眾人面前,巍峨雄偉,古樸森然,好一座堅城!北烈陽看向花雲圖,只見這位道花派長老,已是泣不成聲。

「上天對我不爆,經此一事,我花雲圖雖死無憾!」

北烈陽急忙相勸「雲圖長老何必如此?令統萬城重現于世,功莫大焉。長老就留在統萬城,教化萬民,豈不是一件美事?」

花雲圖哈哈大笑「烈陽,你且讓族人下山,我有話和你說!」

北烈陽見花雲圖說得莊重,急忙傳令,命所有觀禮之人下山待命。北烈陽令出如山,角人族領命而行,列隊下山。

苑秋霜忽然開口提醒「烈陽大哥,統萬城重現于世,恐怕會有天劫降臨,不可不防!」

一句話提醒了北烈陽,萬年之前,赫連勃將統萬城建好之日,便遭遇天劫,硬生生將堅城擊碎,人界中也因此多了一道深淵!如今統萬城重現于世,多半還會有天劫。

北烈陽點了點頭「多謝秋霜提醒,你帶領族人盡快下山,不管山上有什麼變故,不要帶人上山,切記此事!」

苑秋霜只好領命下山,瞬間走下雪線,進入叢林中。

見所有人都已離開,花雲圖笑了起來「烈陽,你的這個弟妹苑秋霜果然不凡!能以人族身份與角人族聯姻,足見其洞悉本源,不囿于物。如今更能預感到統萬城重現會帶來巨大危險,其見微知著處,不知超過世間多少英雄。」

北烈陽見花雲圖坦然承認此事,心中一沉「雲圖長老,既然有天劫降臨,請長老下山,我與天劫全力一戰!」

花雲圖哈哈大笑「烈陽,你年紀還小,看不透生死之道!我花雲圖活了這麼久,早就想在轟轟烈烈中死去,如今統萬城重現,正是天賜良機!」

北烈陽嚇了一跳「雲圖長老何出此言,你不過是來幫我的,有天劫降臨,豈能讓長老出手?有烈陽在,誓死護長老周全!」

花雲圖搖了搖頭「晚了,烈陽,我在布陣時,耗盡了所有精血,剛剛引統萬城重現時,又好幾年了所有精神。擺在我眼前的,只有死路一條。哈哈,我願將一身血肉,與統萬城融為一體!赫連勃,當日你若有這樣的氣魄,何止于躲在角落里,苟延殘喘萬年之久?」

說話間,天劫忽至,花雲圖的身影瞬間消失。重現的統萬城光芒大盛,一股巨大的力量驚天動地,竟順著角人族堆成的高高石柱,噴薄而出,直擊天劫。

「轟」的一聲巨響,剛剛降臨的天劫徹底消散。天地同悲,統萬城中飄起陣陣血雨,正是花雲圖長老身軀所化。

天域臥龍城,花小妖怒罵一聲「花雲圖,你這個老糊涂蟲,有天劫扛過去便是,死什麼死?你死就死了,我道花派那些記在你心里,隱秘的典籍怎麼辦?」

凌雲峰上,統萬城前,北烈陽跪倒在地,大喊一聲「雲圖長老義薄雲天,北烈陽終生銘記。從今日起,統萬城更名雲圖城,永世不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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