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烈陽面露喜色,竟是花憐九趕了回來。佳人含笑出現在虛空中,不知她隱身在此地听了多久。
清明拱手施禮︰「見過憐九師妹。」
「誰是你師妹?叫師姐!」花憐九輕喝一聲。
清明立刻改口︰「見過憐九師姐!」
「乖,師姐幫你哈,一個月後,我助你滅掉玄清宗。」
清明大喜︰「多謝憐九師姐,天高地厚之恩,他日必報。」
花憐九微微一笑︰「我的話還沒說完,你要能找到我才行。」
「從今日開始,我便住在黑霧森林,陪在烈陽師兄身旁……」
「哈哈哈,清明,你還是那樣的無恥,你陪著烈陽,雅兒、潯兒怎麼辦?」花憐九笑得前仰後合。
北烈陽微微皺眉,花憐九的狀態不太對,似乎受了什麼刺激,莫非道花派有變?當著眾人的面,北烈陽不好追問,一躍而起,站在花憐九身旁。
秋不三、秋不四躬身施禮︰「見過憐九師姐。」
花憐九點了點頭︰「起來吧,你們從星路趕回黑霧森林,一路辛苦了。」
秋不三、秋不四臉上露出慚愧之色。就在此時,烈日飛舟如閃電般急掠而至。人影一閃,北極出現在眾人面前。他先向北烈陽施禮,再向花憐九施禮,又看向秋氏兄弟。
「爹,這兩位小哥是誰?」北極問道。
北烈陽揮了揮手︰「真是討打!這是你的兩位秋叔,是你秋不二叔叔的兩位弟弟,快來見禮。」
北極拱手施禮︰「兩位秋叔,我是北極,以後我們多親多近。」
北烈陽懶得理他,直奔烈日飛舟走去,荒雅、南潯、妖冉魚貫而出。眾人見面,喜慶的氣氛更濃,盡管大戰在即,親人相聚總是件大喜事。
秋不三、秋不四繼續烤肉,南潯去煮了一鍋豬肝湯。湯色清亮,片片豬肝猶如紅色的花瓣,在湯中沉浮,香氣撲鼻。
北烈陽挑起大指︰「潯兒,你煮的湯,簡直比娘親煮的還好!」
南潯搖了搖頭︰「我怎麼趕得上娘親?我的手藝都是她教的。」湯不多,一人分了一碗就見了底,北極幾口喝下,還想再去盛湯,虛空中傳來一聲尖叫。
「不許再吃了,給洛溪留一碗!」正是秋雲兮趕到此地。
北極大吃一驚,急忙行禮︰「見過秋雲兮大人!」
秋雲兮揮了揮手︰「幾天不見,你這小子已成為人界之主了!那些布局的人真是齷齪,你不得不防!北極,你打算把行宮建在哪里?」
不等北極回答,南潯開口道︰「秋雲兮大人,我兒北極自然要留在黑霧森林。他喜歡去荒碧晴大人建的樹屋,繼續留在那里就行。」
秋雲兮搖了搖頭︰「此事不可,如此一來,豈不是把戰火硬生生引到黑霧森林?若九天修士齊至,黑霧森林多半被毀。」
北烈陽點了點頭︰「秋雲兮大人所言極是,北極,你的行宮還是建在安魂林吧。你就躲在木屋里,不要出門,誰也奈何不了你。」
「爹,這樣的人界之主也太窩囊了吧?我要與爹並肩作戰,我身兼數家之長,只要經過戰場磨煉,便能一鳴驚人,做人界真正的界主。」北極反駁起來。
北烈陽臉一沉︰「你小小年紀,上什麼戰場?你要知道,九天修士並非黑霧森林中的荒獸可比。你若隕落在戰場上,誰來為你招魂續命?」
北極不敢再說,望向虛空,不知在想什麼。秋雲兮取過湯鍋,飛往祖屋。南洛溪坐在一把大椅上,面露瘋狂之色︰「我的孩子,就算比不上北極,也不能差距太遠,聖泉洗禮要不要試試?」
稚女敕的聲音響起︰「娘親,你放心,我不比哥哥差!不過,既然有寶物在身旁,自然要去試試。走吧,娘親,再遲片刻,恐怕走不成了!」
南洛溪不再猶豫,運轉功法,兩人從祖屋中一閃而逝。片刻之後,秋雲兮端著湯鍋走進祖屋︰「洛溪,你去了哪里?有潯兒煮的湯喝,味道不錯。」
無人應答,秋雲兮嘆了口氣︰「洛溪呀洛溪,我以為你與世無爭,現在看來,畢竟有爭斗之心。聖泉洗禮,千萬別處亂子,我要去看看!」
秋雲兮正要施展妙法進入聖泉,忽然傳來一聲輕嘆︰「雲兮,你不要去搗亂了,這份機緣雖有風險,卻是我後代的,哈哈。」
「我該叫你風雅慧,還是風庭?」秋雲兮聲音里帶著一絲無奈。
「你該叫我娘,哈哈!」
秋雲兮苦了臉,無論怎麼講,按照輩分,她卻是該喊一聲娘︰「我叫不出口,你想當娘,等著洛溪回來再叫吧。」
「雲兮,我是風庭。風雅慧已經隕落了,肉身隕落于萬年前,魂魄隕落于我覺醒時,你我姐妹相稱便是。」
「你要是風庭的話,嘿嘿,我可是姐姐!」秋雲兮得意起來,忽然發現,飛升天域的大人的快樂,其實也蠻簡單的。
北烈陽忽然感到一絲不妥,他四處打量,忽然望向雲夢澤方向,臉色陰沉下來︰「憐九,我要去那里看看,有人要害朵朵師姐、無夢師姐。」
花憐九點了點頭︰「我也跟你去,冥冥中有人指引,這次我去,能見到一個我很想見的人。也許是大師兄,也許是二師兄。」
北烈陽向眾人打過招呼,和花憐九一起駕馭烈日飛舟,直奔雲夢澤而去。
雲夢澤里,無窮無盡的骷髏頭將水朵朵、無夢圍攏其中。水朵朵盤膝而坐,無夢手持有悔寶劍,揮舞出一道道靈力,將攻來的骷髏頭全部劈碎。
水朵朵輕嘆一聲︰「我知道了,我們被拉入了無盡輪回,不知是誰這麼大手筆!這些骷髏頭為何沒有進入重現的鬼界,反倒成了孤魂野鬼?」
有悔寶劍上的靈力無窮無盡,越來越強,無夢狠狠劈出一劍,眼前出現了一片巨大的空地︰「朵朵師姐,管他什麼無盡輪回,想害你我,都要問問我手中的劍!」
這場戰斗無休無止,骷髏頭殺不盡斬不絕,不知過去多久,無夢的身軀微微晃動,靈力幾乎消耗殆盡。撲來的骷髏頭越來越難纏,最早一劍擊殺一大片,殺到後面,要幾劍才能劈碎一個。
水朵朵忽然臉上一喜︰「我感受到了你的氣息,千樹,是你嗎?你難道在無盡輪回中?」
喃喃自語聲不斷,水朵朵臉上露出瘋狂之色,無夢嘆了口氣,一聲厲喝︰「朵朵師姐,快快醒來!」
流水劍猛然飛出,一汪碧水出現在虛空中。紅色劍芒舞動,與有悔劍一道,將骷髏頭劈碎吞噬下去。流水劍上越來越紅,直到變為黑紫色,水朵朵忽然起身,素手輕伸,將流水劍握在手中。
一劍從上到下劃出詭異的弧線,虛空中的碧水順著弧線而下,將一片片骷髏頭沖刷得無影無蹤。淺淺的一汪碧水,偏偏無窮無盡,無夢大叫起來︰「朵朵師姐,快停下,這樣下去會傷到本源,動搖根基的!」
「見不到我愛的人,我要這根基有何用?」水朵朵輕嘆一聲,手中的流水劍攻勢更加凌厲,道道靈力充塞天地,比無夢揮出的靈力雄厚一大截。
此事太過詭異,若以修為而論,無夢並不比水朵朵差太遠,如此表現,是因為水朵朵畢其功于一役,狠狠透支自己多年打下的根基。
「唉,一個男人而已,值得你這樣去做嗎?」無夢搖頭嘆息。
水朵朵臉上的神情有些猙獰︰「若是秋不二落入絕境,你會不會拼死相救?」此話一出,無夢不知該怎樣回答,這位玄清宗年青一代大師姐,三無道人之首,臉上竟然露出一絲羞澀。
骷髏頭瘋狂向前,一幅不將兩人撕碎不罷休的架勢。水朵朵、無夢苦苦支撐,漸漸露出疲倦的神色,就在此時,一聲輕嘆悠悠響起。
「我終于想起來了,朵朵,是你嗎?我做夢一直夢到你,直到今日,才知道你是誰。」
「花千樹!」無夢大吃一驚,竟是隕落已久的花千樹在說話!
水朵朵嬌軀一晃,幾乎癱軟在地︰「千樹,我是江海盟水朵朵,你為何把我忘了?」
花千樹的聲音再次響起︰「有人抹去了我的回憶,又留下一絲玄機。有人指點我將這絲玄機找到,慢慢覺醒記憶。嗯,他叫北烈陽,頭上長角的北烈陽!」
「北烈陽」三個字一出,天地變色,花千樹的身影出現在密密麻麻的骷髏頭中。他大手一握,破軍利矛已出現在手中。
「當著我花千樹的面,敢傷我的女人,你們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吃我一矛!」隨著喝聲,破軍利矛上涌出熾熱的光芒,指天畫地,猶如一道無與倫比的閃電。
一矛蕩空諸天,視線所及的骷髏頭紛紛被擊碎,化作霧氣,彌漫虛空。
霧氣中,烈日飛舟急掠而至。人影一閃,北烈陽手持擎天大槍殺入戰團︰「戰場之上,可是花千樹師兄?」
花千樹哈哈大笑︰「北烈陽,你我曾在大荒城並肩作戰,也曾在一片霓虹燈下喝酒,我是誰,你真的認不出來?」
精神世界撐開,十八顆暗星在霧氣中閃爍,北烈陽大喝一聲︰「千樹師兄,你我不妨比一比,誰殺得骷髏頭更多!」
槍掃一大片,粉碎的骷髏頭被大漩渦吞噬下去,天地為之一清。花千樹持矛猛攻,同樣戰果累累。一槍一矛,在雲夢澤中殺得天昏地暗,直到將所有的骷髏頭擊殺一空。
此時雲夢澤中霧氣蒸騰,猶如仙境一般,北烈陽、花千樹對面而立,豪情涌上心頭,沉默片刻,兩人不由自主地仰天長嘯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