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0.尋記憶

梅水生飛升天域而去,最失落的人就是秋不二。

在地淵,杜雪寧出現又消失,石念沙渡過天魔劫,飛升天域而去。到了水界,本以為能將梅水生救回地淵,哪知得了一道仙緣,梅水生也飛升天域而去。

兩次重逢,兩次分別,秋不二心頭滴血,默默地坐在烈日飛舟中,閉目修煉。秋不二身旁,杜環垂手而立,秋水泓轉來轉去,兄妹二人想要勸解,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花憐九駕馭飛舟,北烈陽時不時看向荒木。年輕後的荒木極為俊朗,忽然沒有了原來那幅苦大仇深的模樣。

荒木笑了起來︰「烈陽,我之前說的話都是實情,沒有一句虛言。我在聖泉中覺醒了記憶,我是仙師座下的荒林轉世。」

荒林、荒木,這兩個名字極為相近,一听就大有淵源。

北荒忽然開口︰「大哥,我剛剛覺醒靈智時,曾對荒林有點印象,此人修為極高,心高氣傲,不知怎麼會變成角人族大祭司。」

這個問題提得極為犀利,荒木嘆了口氣︰「我們無路可去,自然要改換身份,轉世重生。那場關于種族、生命的試驗,也許正是有人在給我們一絲機緣,令我們能在地淵重生。」

重生轉世到底意味著什麼,北烈陽想不透,看向北荒︰「輪回之事,你曾布局經歷過,各種曲折,你來說一說。」

北荒清了清嗓子,詳細講述起來。

在北荒看來,輪回轉世之事,媒介極為重要。媒介要先承載轉世前的魂魄,再化作轉世後的靈胎。輪回媒介的優劣,直接影響轉世後的資質、修為。

北荒的轉世他籌劃了多年,以一件先天重寶為媒介,化去原本的身軀,輪回轉世。

北烈陽好奇發問︰「北荒,我認識你這麼久,怎麼沒見到你有什麼先天重寶?」

「大哥,那件重寶我還沒有用過,你既然問起來,我便讓你看看,我的先天重寶,就是這個。」說話間,北荒手中多了一塊雪白的龜殼。

萬有雪眼神中綻放出異彩︰「問道仙甲,這明明是仙家寶物,怎麼會是先天重寶?北烈陽沒有見過,難道我貴為萬鈞天天主,也沒有見過?」

眾人的目光集中在北荒身上。他不慌不忙,把龜殼背面翻過來,只見無數細小的裂縫,密密麻麻布滿了龜殼背面。

「原來如此,問道仙甲竟然破損到這種程度,難怪只能算是先天重寶。」萬有雪嘆息起來。眼看絕世寶物都被擊成這幅模樣,任誰都心生感慨。

北荒繼續講述,媒介之外,輪回轉世也需要大機緣。有人將魂魄寄托在媒介上,此時脆弱無比,一個不好,便要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只有獲得了機緣,才能以魂魄重生身軀,再次開啟新的一世。

北烈陽心有所悟,這天下間,沒有永恆不滅的身軀,卻有永恆不滅的魂魄。如此說來,自己苦苦修煉的煉體之術,又有什麼用?

此念一生,北烈陽竟然被心魔佔據神識,眼中冒出迷茫之色。

花憐九輕喝一聲︰「烈陽,苦海無邊,人的身軀便是渡過苦海的筏子。越堅韌的體魄,對修煉之道幫助越大,你的煉體之術還要勤修下去,若突破到煉體十八級,單憑肉身,便能破碎虛空,直達天域了。」

這聲輕喝令北烈陽瞬間清醒,眼中的迷茫盡去。北荒嚇得要死,大叫起來︰「大哥,我不是有意害你,我只是說對輪回轉世的感悟罷了。」

北烈陽擺了擺手︰「此事與你無關,是我自己修為不夠深湛,以致走火入魔。」

北荒長出一口氣,不敢再講,眾人的目光集中在荒木身上。

荒木繼續講道︰「我經歷的輪回轉世,我也說不清楚,反正前一刻還在與九天修士廝殺,後一刻便降生在黑霧森林。我能成為角人族大祭司,是我全力修煉,背誦族中典籍的結果。」

北烈陽點了點頭︰「大祭司,你與萬有雪道友真的是夫妻?若能為萬有雪找回記憶,你還做不做角人族大祭司?」

荒木搖頭嘆息,並不回答。大祭司竟然萌生去意,北烈陽頓時感到壓力倍增。眾人就此沒有了說話的興致,烈日飛舟中陷入一片沉默。

不知飛行了多久,前方出現了一顆巨大的藍色星辰。北烈陽能感覺到,那顆星辰就是地淵。卻又感到,不再是之前的地淵,而是多了絲絲縷縷的天地之氣,纏繞在星辰之外。

秋不二忽然開口︰「烈陽,將我父子三人放到熒惑星,我們在那里駐守一段時間,靜觀其變。」

北烈陽有心不讓秋不二留在熒惑星,又說不出口。只好嘆了口氣,先到熒惑星。

熒惑星原本與地淵大小相當,如今看來,卻比那顆藍色星辰小了很多。北烈陽並不停留,飛舟懸停空中,秋不二、杜環躍出艙室,落在熒惑星上。

魔丁正要施禮,北烈陽的聲音傳來︰「虛禮就免了,魔丁,你助不二全力守衛熒惑星,要護住眾人,不要讓他們隕落在這里。」

這種事誰敢保證?魔丁心中暗暗叫苦︰「主人放心,我縱使粉身碎骨,也要助秋叔守住熒惑星,與地淵成掎角之勢。」

北烈陽不再說話,烈日飛舟繼續向前。魔丁恭恭敬敬給秋不二施禮,正要說話,秋不二揮了揮手︰「滾遠點,別煩我。」

魔丁毫不猶豫滾遠,瞬間在秋不二等人面前消失。秋不二沉聲傳令︰「環兒,你守住熒惑星上的法陣。泓兒,你帶人清剿熒惑星上的九天修士。」

杜環當即領命,秋水泓卻搖了搖頭︰「爹,如今我是魔域的魔女,不能總是留在熒惑星。我要前往地淵,爭奪機緣。」

秋不二皺了皺眉︰「你若不能留在此地,又何必來熒惑星,跟隨你烈陽大伯回地淵便是。」

秋水泓笑了起來︰「爹,我看不慣荒木那個老東西,明明是個老頭,卻要裝出一副年輕人的模樣,騙人的身子,又騙人的法寶。」

一番話說得荒木極為不堪,秋不二臉上涌起一絲怒氣︰「泓兒,胡說什麼?我族大祭司,是年高德劭的長者前輩,其實你能指摘的?」

秋水泓並不服氣,嘿嘿一笑︰「爹,你來說,大祭司荒木和萬鈞天天主般配嗎?兩人若是有緣,也是在萬年前,人界攻打萬鈞天時結下。爹,你想想,敵對的雙方竟能結下夫妻之緣,不是荒木騙人,難道還是萬有雪去倒貼?」

秋不二厲喝一聲︰「不必再說了,要走你就走吧,不要再對角人族大祭司不敬!」

秋水泓深施一禮︰「爹,我走了,你和大哥多保重。你的修為很高,我哥的修為卻很低,有他在,幫不了大忙,還可能拖你的後腿。若是听我一句勸,讓我哥也趕回地淵去吧。」

眾人的目光又斗集中在杜環身上,杜環搖了搖頭︰「妹妹,我答應娘了,要護在爹身邊,此事決不能改變。你先走吧,到了地淵不要搗亂,多保護無故修士和地淵百姓。」

「人族修士也要保護嗎?人族百姓也要一視同仁?爹、大哥,此事我做不到。」

不等秋不二說話,秋水泓已沖天而起,漸漸變成一個黑點。黑點越來越小,直到消失在天際。秋水泓身上的香氣還縈繞在鼻端,人卻已消失不見。

烈日飛舟劃過光芒,落入黑霧森林中。角人全族上下一陣歡呼,他們的年輕族長回來了,從此黑霧森林中堅如磐石,不再擔心有天外修士,地淵人族修士侵擾。

祖屋前,荒木和萬有雪並排而立,荒木打開門,恭恭敬敬走了進去。過了一陣,荒木的聲音響起︰「烈陽,請萬鈞天天主進來吧。」

北烈陽伸手前指︰「萬天主,請吧,這是我族的祖宅,還望不要喧嘩吵鬧。」

一句話氣得萬有雪又要暴走,自己的修為雖然再次受到壓制,卻比在水界時提升了很多。這表明重現的人界比水界強盛太多,能容納的修為上限也更高。

荒木的聲音從房中傳來︰「烈陽,你和憐九隨我們一起去聖泉邊,我帶著有雪尋找失去的記憶。」

北烈陽看向花憐九,這位絕世佳人臉上,閃過一絲不耐︰「烈陽,你去吧,我就不去了。」

北烈陽一個人進入房中,荒木運轉功法,三人一起修士。再出現時,已在聖泉邊。

萬有雪輕呼一聲︰「竟是聖明河水,地淵中竟有如此神物,我說你敢拍胸脯,幫我找到消失的記憶。荒木,進入聖明河水中吧,我在其中悟道,說不定想起過往的經歷,醒來後就成了你的妻子。」

荒木搖了搖頭︰「不用進入聖泉,我只有功法,讓你接受聖泉洗禮。」

萬有雪冷笑一聲︰「這麼少的一道聖明河水,還要讓我去洗禮,你以為我沒見過聖明河水從天而降,化作滔滔大河嗎?」

荒木再次搖頭︰「那不同的,有雪。這道聖泉不是我一人之物,你只能在岸邊聖泉洗禮,不能進入。」

萬有雪「呸」了一聲︰「我就要進去,你能奈我何?我現在的修為,比水界中提升了一大塊,你和北烈陽聯手也未必打得過我!」

「啪」的一聲,萬有雪被擊中一掌,她輕呼一聲,望向四周,卻什麼也沒發現。

荒木嘆了口氣︰「有雪,听話,這里不是萬鈞天,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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