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2.安魂亂

大荒城內,苑秋霜的小月復微隆,在眾人面前走了一趟又一趟,苑青嶺看出了女兒的心思,心中暗笑。

苑秋霜忽然開口︰「爹,你笑什麼?喊了這麼久,我的兒子北苑終于要出生了,難道不該讓你們都知道?」

苑青嶺連連點頭︰「應該,實在應該!北苑這孩子不會比他的哥哥北極差,也是一個亙古少有的妖孽。」

北極身上發生的事,北山在烈日飛舟上听了個七七八八,今天一早拜見岳父老泰山時,便將此事講了出來。

苑青嶺一番話,說得苑秋霜大喜︰「來人,給我收拾出一間靜室,我要安胎。」

安胎?北山眼巴巴望著苑秋霜,卻不敢開口阻攔。苑秋霜看著北山,微微一笑︰「你跟我一起來,保護我們母子二人,不要受了惡人襲擾。」

北山、苑秋霜離去,大荒城的防護法陣隨即開啟,這座重建的大荒城,就此進入閉門戒備狀態。

人界重現,地淵紛亂,大荒城中的修士百姓早有準備,如今法陣開啟,反倒踏實下來,躲在堅城之內,修煉的修煉、忙碌的忙碌,各自度日。

鐵門關內,守衛得極為辛苦,水朵朵早已離開鐵門關,無凡也消失不見。幽無影坐鎮此地,全靠一股悍勇之氣硬撐罷了。幸好魔潮消失,鐵門關如今防備的只有玄清宗修士。

玄清宗的攻勢時有時無,不知有何目的,幽無影看著殘破的城頭,不由露出一絲苦笑。就在此時,鐵門關走來一名道士。

幽無影眉頭輕皺,此人修為極高,恐怕不是自己能抵擋得了。道士一步步走上虛空,拱手施禮︰「無影道友,我是清明。」

竟是玄清宗清明,幽無影搖了搖頭︰「清明道友,你是新晉的逆天境大修士,我和兄弟們斗不過你,不過,我們不會束手就擒。」

清明微微一笑︰「我今日來到鐵門關,也不是要與無影道友作對,我有事要與你商量。」

幽無影身旁有人按捺不住︰「別廢話了,我們技不如人,卻寧死不辱。你身為玄清宗大修士,有什麼可跟我們談的?」

清明哈哈大笑︰「你們久在鐵門關,消息閉塞,天下誰不知道,我反出玄清宗之事?這次我來鐵門關,是要協助無影道友守衛此地的。」

「憑什麼?」幽無影冷聲發問。

清明的笑意收斂,指了指鐵門關︰「此地曾由我長輩鎮守,可惜現在他死了。」

幽無影沉默下來,在他心中,以為清明說的長輩是玄合,卻不知道清明說的人卻是花團。

「大哥,不要听清明的鬼話,我們與他奮力一戰便是!」

幽無影擺了擺手︰「我信得過清明師兄,請到關中一敘。」

清明邁步向前,腳踩虛空,漸漸跨過鐵門關的高牆,進入關中。緊貼著城牆,清明走了一整圈,在這座古樸的雄關內,尋找著花團遺留下來的痕跡。

花半頃在道花派做法,讓花團復活,在清明看來,復活的只是那個叫花團的軀體,再也不是他在馬家的血脈至親。

該恨玄清宗?還是該恨魔族?還是該恨出手擊殺花團的北烈陽?清明陷入沉思。

烈日飛舟一路向前,九道光柱已出現在視野中,道花派已相距不遠。花憐九指了指光柱︰「烈陽,把這些光柱給我轟碎,他們對地淵有害無益!」

北烈陽毫不猶豫擊發靈炮,狠狠擊向光柱。出乎所有人意料,「嗤」的一聲,九道光柱就此消失,虛空中再次變得空無一物。

烈日飛舟懸停空中,艙門打開,北烈陽昂首走出,花憐九緊隨其後,荒雅、南潯攜手走出,四人一路向前,很快來到了光柱消失的地方。

「這里有陰謀的味道,什麼狗屁九朵金蓮,我早就看著不順眼。」花憐九的情緒不佳,仿佛要把滿腔怒火,發泄在這片虛空里。

人影一閃,水連城出現在四人面前,他峨冠博帶,一副人族有道之士模樣。

「烈陽,你為何擊碎通天光柱?」水連城開口詢問。

「憐九不喜歡,我看著也有點別扭,沒忍住,就給毀掉了。」北烈陽說得極為輕松。

水連城長嘆一聲︰「有了這些通天光柱,人界便能源源不斷吸取天地偉力,盡快穩固下來。如今光柱被毀,人界不知會出什麼變故。」

北烈陽搖了搖頭︰「人界存亡,自有定數,水盟主,我勸你不要太執著。」

水連城注視著北烈陽很久,最終化作一聲嘆息︰「烈陽,你身份特殊,我不會與你發生沖突。我要守衛人界,重現萬年前的輝煌,你幫不幫我?」

「不幫!」花憐九直接開口拒絕,「我們要守的是黑霧森林、道花派,乃至天下蒼生,卻不是什麼狗屁人界。那些躲在角落里的老妖怪們為何不出手?偏偏讓我們頂在前面?」

花憐九這番話極為犀利,水連城頓時有些尷尬。這個問題無從回答,誰知道是哪位曾經的高士在布局,又有哪些聖賢隱在暗處,伺機出手?

北烈陽拱了拱手︰「水盟主,我們還有要事去做,告辭了。」

四人返回烈日飛舟,艙門關閉,飛舟瞬息遠去。水連城在飛舟舷窗後,看到了負手而立的花半頃,這位曾與他並肩作戰的道花派之主,如今卻不肯當面講話了。

半刻鐘後,烈日飛舟緩緩落下,北月牽著花半頃的手,走出艙門。花團早已帶領道花派修士,在飛舟外列隊迎接。

花半頃擺了擺手︰「不必多禮,快招待貴客吧。」

北烈陽走出艙門,微微一笑︰「花團長老,還是認識我北烈陽嗎?」這句話問得極為犀利。

鐵門關內,花團出手偷襲玄合,慘遭北烈陽擎天大槍擊殺,如今被花半頃做法復活的人,是不是死去的道花派長老?

花團躬身施禮︰「花團見過北族長。北族長大名威震地淵,在下早就如雷貫耳。」

「花團長老,我與道花派交情匪淺,你若心中有恨,不妨就在此地動手,你我了結恩怨。」

「花團不敢,北族長說笑了。原來的花團已隕落成泥,我已不是他,他也不是我。」

北烈陽看向花半頃,北月的臉沉下來︰「大哥,不要咄咄逼人。花團長老是半頃的左膀右臂,不可輕辱。」

「好,看在北月、半頃的面子上,你我的恩仇就此兩清。你擊殺玄清宗修士,也是罷了,你若對道花派修士、角人族修士出手,千里萬里,我也要取你的狗命!」北烈陽聲色俱厲,將一番話冷冰冰扔了出來。

花團躬身施禮︰「北族長放心,花團恩怨分明,不會做恩將仇報的事。」

花半頃知道北烈陽敲打花團,是為了鎮壓他消散後道花派的局勢,一直沉默不語。如今見話已至此,到底還是開了口︰「烈陽,此事就這樣吧,要不要進入山門,喝一杯熱茶再走?」

北烈陽搖了搖頭︰「半頃,你和月兒多保重,我們即刻趕往安魂林,再返回時,會將我兒北極送來。」

雙方就此分別,北烈陽等人駕馭飛舟而去。北月望向花團,柔聲勸慰︰「花團長老,我大哥的脾氣很直,說起來,我們與玄合是敵非友,我大哥卻對他極為推崇,委屈長老了。」

花團急忙擺手︰「夫人說的哪里話來,此事本就是我做的不對。那時被魔氣侵染了心智,這才做下錯事,回想起來,我追悔莫及。」

北月牽著花半頃的手,返回悟道崖,法陣關閉,花團命道花派修士回去小心守衛山門,一個人面對悟道崖,盤膝而坐。

「你們說得都對,可惜我身負血海深仇,不能不報,人界重現是我最後的機會,我要推波助瀾,利用九天修士之手,覆滅玄清宗!」花團低頭垂目,胸頭卻有一團火。

九道光柱消失之地,又是人影一閃,水連城面前,多了一個氣質若仙的女子。

「念沙!怎麼是你?」水連城大叫起來。一道法陣瞬間生成,將水連城、石念沙籠罩其中,水連城的聲音也沒能傳出去。

「連城,你這又何苦?仙師風雅慧、仙師之子、仙師之女都沒把人界當回事,你為何苦苦追尋,一點也放不下?」石念沙嘆息一聲。

水連城搖了搖頭︰「念沙,你雖然資質逆天,道心穩固,卻從未見過萬年前人界的繁盛!以一界對抗九天,這是何等的豪情?此生我若能再看一眼那樣的盛景,雖死無憾。」

「連城,听我一句勸,那些東西與你無關。人界就算要與九天開戰,也是北烈陽、秋不二等人之事,你已飛升天域,何必再回來趟這個渾水?」

水連城繼續搖頭︰「那是重現榮光,怎麼會是渾水?念沙,秋不二是你的夫君,你難道不幫他出手,與九天修士決一死戰?」

石念沙微微一笑︰「若是有不怕死的惹上了夫君,我自然不會袖手旁觀,至于決一死戰,還是算了吧,要知道,你我現在就是九天之人。」

水連城眉頭皺起︰「我從來不把自己當做天域之人,我到那里,不過是為了更好的回歸。」

石念沙不再勸解,飄然而去。

安魂林中,烈日飛舟猛地擊出一道靈炮,將一片林木擊毀。

「連天怒,交出我兒北極,我饒你不死。」北烈陽手持擎天大槍,一聲爆喝。

連天怒的聲音隨即響起︰「北族長,你終于來了,為了搶奪你的兒子,安魂林中亂七八糟。諸位,北極的親爹,角人族族長北烈陽到了,你們有什麼話,直接跟他去說。」

各種聲音響起,混在一處,化作含混的音節,什麼也听不清。北烈陽心有所悟,看來這些人以法力攪亂了他人的話。

人影一閃,南潯出現在虛空中,她尖叫一聲︰「不管你們是誰,放我兒北極回來,不然的話,今天你們走不出安魂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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