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5.至絕巔

貪狼星巨大、明亮,懸掛在星路上,耀眼奪目。一個如山巒般雄偉的壯漢持槍而立,面帶冷笑,看著從虛空中攜手走來的北烈陽、花憐九。

壯漢厲喝一聲︰「貪狼星主向蒼天在此恭候多日。北烈陽,你若束手就擒,我便放你的神魂離去,你看如何?」

北烈陽啞然失笑︰「你我無冤無仇,何必一定要分生死?」

向蒼天撓了撓頭︰「你我沒有冤仇,我卻有非殺你不可的理由。」

「什麼理由?講來听听。」花憐九戲謔起來。

向蒼天嘿嘿一笑︰「我太窮了,想要西瀾天吳老兒懸賞的兩艘星艦。他要你的腦袋,我要他的星艦,不得不出手。」

北烈陽點了點頭︰「這個理由說得過去,不用廢話了,你我打過再說。」

擎天大槍握在手中,北烈陽厲喝一聲︰「看槍!」大槍前刺,幽光直擊向蒼天。

向蒼天大槍一擺︰「看槍!」星力涌動,竟然不去格擋擎天大槍,直擊北烈陽。上來就是以傷換傷的打法,正中北烈陽下懷,他不閃不避,擎天大槍依舊向前。

向蒼天的大槍後發先至,狠狠刺在北烈陽肩頭。一片殘影破碎,大槍竟然刺在空處。北烈陽在另一邊閃出,臉上露出敬佩之意。

敬佩歸敬佩,擎天大槍卻毫不留情,一槍刺在向蒼天的右胸。血光涌出,向蒼天痛呼一聲︰「北烈陽,你竟然使詐?」

花憐九輕笑一聲︰「不和你兩敗俱傷便是使詐?你是三歲孩子嗎?貪狼星主怎麼當的?」

擎天大槍飛撤而回,血光頓時消失,巨大的傷口封閉。向蒼天嘆了口氣︰「我爹是貪狼星主,五天前與天魔界惡斗時死了,他們便推舉我為星主。我說我做不來,他們非要讓我做。」

北烈陽心中暗嘆,貪狼星上的修士讓向蒼天頂在前面,面對星路中的亂局罷了。眼前的壯漢,其實很可憐。

花憐九笑了起來︰「向蒼天,做天狼星主有什麼好處?你為何不推辭?」

向蒼天嘿嘿一笑︰「我吃得很多,若是不做星主,就要每天去打獵,煩也煩死了。」

面對這個憨憨傻傻的大漢,北烈陽不知道他是真傻還是裝傻。花憐九順手一指︰「你看看那艘星艦如何?」

向蒼天順著花憐九的手指看去,只見烈日飛舟如一條巨龍,從虛空中躍出。

「蒼穹級星艦,北烈陽,你果然厲害。先前去探路的家伙一聲不吭便死了,原來死在了這艘星艦的巨炮下。」

「這艘星艦想不想要?」花憐九笑問道。

向蒼天嘆了口氣︰「這位小妹妹何必相戲?蒼穹級星艦,我想要你們也不會給。這艘星艦雖然厲害,卻不夠堅固。」

北烈陽吃了一驚︰「向蒼天,你這是什麼意思?你見過更堅固的星艦?」

向蒼天點了點頭︰「我爹曾給我看過一艘星艦的投影,據說那艘星艦能撞碎星辰。」

北烈陽看向花憐九,花憐九搖了搖頭︰「我沒見過那麼厲害的星艦。撞碎星辰,九天十界真有那麼堅固的星艦?」

向蒼天笑了起來︰「貪狼星中有一座深潭,潭水能淬煉寶物,令寶物更加堅固。這座深潭如今便歸我管。」

北烈陽頗為心動,荒雅、南潯會駕馭烈日飛舟,從地淵到天域去,若能堅固幾分,自然是大好事。

花憐九看透了北烈陽的心思,輕喝一聲︰「向蒼天,你發下毒誓,我們隨你回貪狼星,將那些你討厭的人都殺光。」

向蒼天毫不猶豫,對天發誓︰「向蒼天誠心邀請北烈陽、花憐九進貪狼星,入洗練池淬煉飛舟,若有二心,天誅地滅,永世不得輪回。」

北烈陽、花憐九登上飛舟,請向蒼天在前面引路,直入貪狼星而去。飛舟穿過罡風,降落在一片紅褐色的土地上。

貪狼星之外,無數鐵索憑空涌現,密密匝匝將天狼星圍攏起來。巨大的天狼星迅速變小,最終竟消失在虛空中。

無盡回輪中,秋不二與魔梓潼對面而立。

問情劍光芒四射,秋不二沉聲問道︰「天魔娘娘,我的愛妻梅水生、愛子杜環哪里去了?」

魔梓潼笑了起來︰「杜環真的是你兒子?為何沒有姓秋,反倒去姓杜?」

秋不二眼神中露出一絲追憶︰「他娘姓杜。」

趁著秋不二稍稍愣神,魔梓潼悍然發起攻擊,數十把天魔尺在空中飛舞,由硬變軟,瞬間便化作一個牢籠,將秋不二囚禁其中。

「秋不二,跟我走吧,有你在天魔界,不信北烈陽不去搭救。」魔氣涌出,直奔牢籠而去。

秋不二抬手一劍,光芒沖破牢籠,與魔氣踫撞在一起。魔梓潼搖了搖頭︰「我已領教過你的原初之氣,這一次,不會給你留下逃生的機會。」

龍吟聲響,小黑從虛空中躍出,張開大嘴便將牢籠叼住,瞬間消失。魔梓潼冷笑一聲︰「就算你是鐵齒銅牙,也擋不住我的天魔尺,該死的黑龍,這一次,我必殺你!」

一陣波動,黑龍叼著黑色牢籠再次躍出虛空。秋不二大叫起來︰「放開我,快去逃命!」

黑龍毫不猶豫吐出牢籠,轉身便逃。牢籠重新化作數十把天魔尺,紛紛刺入黑龍龐大的身軀里。

一聲慘叫響起,黑龍化作人形在虛空中不住翻滾。秋不二同樣遍體鱗傷,只剩下持劍的右手尚算完整。

人影一閃,魔梓潼出現在秋不二身前︰「秋不二,這次看你往哪里逃?」

秋不二身後,巨大的古劍法相接地連天。隨著一聲怒吼,法相融入問情劍中︰「我有一劍撼天地!」

劍光閃動,魔梓潼尖叫一聲︰「秋不二,你竟然有如此殺招?你妻子、兒子遇險時,怎麼不見你用出來?你這負心人,不得好死。」

一劍將魔梓潼斬碎,原來降臨這片戰場的,依然是一具分身。刺出這一劍,秋不二的身軀瞬間變得干癟,雙眼緊閉,倒在虛空中。

小黑沖了過來,抱住秋不二,疾奔而去。他同樣受傷頗重,已無法施展破碎虛空的遁術。片刻之後,魔梓潼的聲音再次出現,這一次,天魔娘娘的威嚴顯露無遺,竟是真身到了。

地淵雲澤山,風庭盯著水連城,竭力回想著什麼。水連城輕嘆一聲︰「仙師,你受傷太重,這才落入荒天僻壤的地淵。人界即將重聚,還要請您老人家出山主持大局。」

風庭搖了搖頭︰「我不會為人界主持大局,有我兒子在,我只管帶好孫子便是。」

水連城一時語塞,過了片刻,開口相勸︰「仙師,您忘了曾經縱橫九天十界的日子嗎?您帶領我們煉制的星艦,將那些狗屁聖人們打得節節敗退,狼狽不堪……」

風庭伸手打斷水連城的話︰「往事不必再提了,我想不起來,也不願去想,你們願意重聚人界,那是你們的事,我願意留在黑霧森林含飴弄孫,那是我的事。」

水連城還要再勸,風庭轉身便走︰「我會黑霧森林了,你們愛怎麼折騰就怎麼折騰,若是惹了我,別怪我不客氣。」

人影一閃即逝,水連城陷入沉默,過了一陣,他忽然笑了起來︰「仙師,你是天邊的神仙,又怎能做凡人?你早晚會徹底覺醒,帶領我們重回巔峰。」

法陣散去,水連城看向玄天︰「玄天,山河圖是我借給天璣道長的,此事你認也罷,不認也罷,無論怎樣,這件至寶我要拿走。」

玄天冷笑一聲︰「別廢話了,那就一戰定生死吧。」玄天伸手招引天雷,擺出一副玉石俱焚的姿態。

水連城輕嘆一聲︰「玄天,我明白你的心意,你我不必爭斗,攜手迎接人界重現便是。萬年之前,人界四分五裂,地淵上的角人族、人族都是被人送到此地的,玄天,你難道猜不透那些人的心思?」

玄天搖了搖頭︰「我也不必去猜,修煉百年,我心志如鐵,人界重現之事,若不能由我主持,我便毀了這方天地。」

山河圖在虛空中展開,地圖上閃爍著數十個光點,熠熠生輝。水連城眉頭一皺︰「你真是瘋了,竟然想要回去地淵。既然如此,玄天,我留你不得。」

劍光閃動,直擊玄天,玄天催動山河圖,將水連城的攻勢擋住。一個光點忽然熄滅,天地間一陣顫動。

水連城厲喝一聲︰「玄天,你是個瘋子,你們玄清宗都是瘋子。人界之主萬年前早有定論,你又怎能爭得到?」

山河圖忽然收攏起來,化作一道大棒,迎頭一擊,狠狠砸在玄天的頭頂。玄天驚叫一聲,竟硬生生被打入山月復中。

水連城並不追趕,他念動法咒,將山河圖收起,辨了辨方向,直奔黑霧森林而去。一個時辰後,水連城已來到凌雲峰下。

風庭面沉似水︰「陰魂不散,你竟追到了這里,走吧,你我凌雲峰頂一敘。」

舉步向天,風庭幾步便踏上虛空,高高越過凌雲峰頂。人影一閃,水連城站在風庭身前。

「仙師,有話請講。」

風庭輕飄飄的落到凌雲峰頂。順手一指︰「我兒烈陽曾在此地得到魔音無間傳承。驚才絕艷的秋雲兮,你可認得?」

水連城點了點頭,對應這個角人族飛升天域的修士,他自然打過交道。

風庭輕笑一聲︰「若是我猜的不錯,秋雲兮為我兒烈陽生了個孩子。」

水連城一陣錯愕,一時之間不知該說什麼。

風庭輕嘆一聲︰「我要告訴你的是,風流已被雨打風吹去。如今的天下,是烈陽、月兒、秋不二、花憐九的,不再屬于我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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