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四章 諸事皆有代價【二合一】

作者︰戰袍染血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獨孤信則道︰「陛下,當務之急,是搞清楚淮地氣運之變的緣由。」

祂身為神靈,對香火氣運的變化最是敏感,自然清楚淮地這等關鍵之處,氣運一旦變化,意味著什麼。

「無論變化源于何處,該做的事,還是要做!」宇文邕卻是語氣堅定的道,「朕已經下令,讓梁士彥領一支兵馬,自河南而下,也去爭奪淮地!此地,陳國能取之,我大周自然也可!」

獨孤信一听,立刻就道︰「如此出兵,太過冒進,淮地畢竟是南朝故地……」

「若算起來,關中也是他南人的故地!」宇文邕大手一揮,揚聲道︰「朕削權臣,整兵馬,令大軍出擊,與齊國廝殺月余,百戰浴血,將齊國大軍牽制于河東一線,陳國卻趁機偷取齊國之土,我派人過去問候一二,那是應有之意!」

獨孤信卻道︰「如此,豈非是外力施壓,就怕陳國心生忌憚,與齊國媾和……」

「這樣正合朕意!弱者聚在一起,豈不是正好一並鏟除?」

宇文邕哈哈大笑,跟著就指著牆上輿圖︰「再說,淮地為兩國反復爭奪,已為死結,就是他陳頊、高瑋願意講和,兩國朝廷中的腐官,也斷然不會允許,否則他們如何立足?」

宇文邕見獨孤信還待再言,輕輕一笑,話鋒一轉︰「愛卿,朕非一時起意,此舉也是為了聲東擊西。大周和齊國鏖戰多時,國庫空虛,兵力匱乏,朕思本來思量著,是不是該暫停攻勢,但愛卿既說天下有變,那此番大戰,尚有可為!」

說到這里,他招招手,走到輿圖跟前,指著中原東部,道︰「愛卿且看,咱們如今和齊國僵持于河東,局面近乎是一團死水,如果能能在齊國的南邊點起火來,讓他首尾不能相顧,進而調動齊國的兵馬,就能打破僵局!朕,要的不光是城池人口,還要一場大勝!」

宇文邕越說,聲音越是響亮,眼神霍霍。

「朕需要威望!之前宇文護欺朕年幼,專權內外,倒行逆施,以至于大周看著強盛,但人口、錢糧其實都進了國中貴冑、寺廟、道觀的口袋中,以至于此番動兵,根本不能用盡全力,稍有起色,便後繼乏力,他們的利益在國中盤根交錯,朕要挾大勝之威,將這些腐朽根須盡數斬斷!再造大周!如此,方能上下一心,去一統天下!」

獨孤信听著這話,神魂顫抖,竟從這肉身凡胎的皇者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滂沱氣勢!

祂亦是第一次真正從宇文邕口中,得知這位帝王的計劃!

不過,旋即想到天下局勢,又不由嘆了口氣。

正好這時宇文邕又問︰「此番變故,可能令朕的兵馬,一口氣將那河東之地徹底吞下?」

獨孤信沉默片刻,才道︰「難!」

接著,他不等宇文邕開口,就壓低聲音,朝著上面指了指,道︰「即使王朝之事能有轉機,卻也得看那些幕後人的意思。」

宇文邕一听,臉色就陰沉起來。

過了好一會,他才道︰「朕听說,這仙門有規矩,不能干涉凡俗,莫非這兩國軍征之事,還能有人過問?」

獨孤信嘆了口氣,道︰「仙家宗門妙法眾多,而且背景深厚,過去有著諸多牽絆,又顧忌臉面,還守著規矩,可陛下要一統天下,這時改天換地的大事!一旦成之,則陛下得天之眷顧,出口成憲,調理陰陽,就是陰司也要顧忌幾分,這等大事,已經足夠仙門不顧顏面,直接插手進來了!」

宇文邕的臉色更加難看,雙拳緊攢,但馬上松開,又道︰「朕听說昆侖、終南為仙門之尊,朕願意請兩家道人來長安,以師禮敬之,能否令兩家助我?」

獨孤信遲疑片刻,才道︰「除非以周國之國運為禮,冊封兩家為國教,封兩家掌教真人為過國師,否則怕是不能說動兩家!」

「以國運予方外,此乃短命之兆,朕不為也!」宇文邕搖搖頭,「朕還听說,有造化一門,此處扶持凡俗當權之人,朕以福祿予之,能否引為助力?」

獨孤信拜道︰「造化道良莠不齊,心思難測,且多縱橫之意,曾有人言,不怕天下亂,反而怕天下安寧,若要一統,則……則該是他們挑選至尊,而非受至尊約法。」

「笑話!」宇文邕終于難以抑制心中怒火,「這是什麼道理?這些修仙之人,難道還盼望著天下大亂,百姓流離失所?」

「陛下慎言!」獨孤信趕緊出言,「仙門各宗所求不同,但如那佛門之流,能在短短百多年間,就流傳甚廣,其實還是靠著眾生皆苦……」

宇文邕面色鐵青,問道︰「朕貴為一國之君,莫非在修行之人看來,朕與國,就該被他們隨意拿捏、肆意擺弄?」

獨孤信一怔,左右看了看,才道︰「陛下,凡俗之人在他們眼中,並無高下之分。」

點點頭,宇文邕竟不多說,反平靜了幾分,道︰「多謝愛卿告知,朕心里有數了,朕有些困乏了。」

獨孤信馬上就道︰「微臣告退。」只是最後,還是低語道︰「陛下,不可意氣用事!否則,恐怕難承仙門怒氣!不知要付出代價幾何!」

宇文邕擺擺手,並不回答。

行禮之後,獨孤信便化作一道神光,離去了。

嘩啦啦!

待得獨孤信一走,宇文邕忽的將手邊桌案一把掀翻!

「僧道修士,皆為天下蛀蟲,有此等阻路大盜在,朕之大志如何舒展?天下如何混元歸一?百姓如何安寧?」

那桌上的筆墨紙硯砸在地上,引得殿外的宮女宦官齊齊跪倒稱罪。

宇文邕看了他們一眼,面無表情的道︰「爾等無罪,都給朕起來!」

跟著,他卻是一下子坐倒,半晌無語。

角落,一點黑白之氣緩緩顯化

昆侖秘境。

八宗諸老或是真身,或是投影,忽然齊齊心有所感,皆察覺到天地間的一點變化。

這時。

「諸位,自神藏開啟後,多虧幾位在此鎮著,否則這局面還真不知道,會發展到什麼情況!現在,轉世諸仙有五人來此,自然有我昆侖探查來龍去脈,諸君可以離去了。」

元留子老道忽的起身,與眾人拱手。

周天星斗大陣已然散去,星辰光輝不存,眾修之念,自然也不再與神藏相連。

實際上,自神藏關閉之後,仙門八宗的諸老,已經有幾人前前後後離開了幾次,便是還在此處的,往往也有神魂出竅、意念神游的情況。

只是……

「听說淮南那邊有了變故,師兄,你該是知道內情的,不如說說,可是有人得手了?」金烏子忽的開口詢問,一下子就將其余人的注意力,都給吸引過來了,「總不能讓我們來了,就都來了,讓走,就都攆走,那也太過隨意了。」

淮地,對于他們這些道門中人而言,本就是一個有著不同尋常意義的地方。

元留子並不意外,更是早就得了吩咐,于是笑眯眯的道︰「不錯,淮南之地的萬民之念,本就與眾不同,便是吾等想要探查都十分不易,對其中局勢的變化,往往不能拿捏掌控,而今,那里確實是被人得手了,只是因為那人的氣息殘留,諸位尚未察覺罷了。」

一時間,諸老的臉色,都有幾分變化,就連道隱子也不例外。

望氣真人馬上就道︰「淮南乃那亂世魔頭起兵之處,也是道門菁英隕落眾多之處,不是早就被陰司鎮住了嗎?」

金烏子卻道︰「淮地既已有主,那也沒什麼必要偽裝了,畢竟這些年來,各門各派都有弟子前往探查,甚至派了弟子常鎮,只是咱們這些上了點境界的不好出手,咱們一出手,局勢就要升級,只能讓門下弟子打著歷練的旗號過去。」

福德宗掌教周定一,道︰「這本就是下棋,該是棋子爭鋒,畢竟那片地真要是吾等掌控,氣運牽扯之下,對宗門並非好事,但門下弟子則無需考慮許多。」

「不錯。」

余下幾人也都點頭,然後就看向元留子。

「師兄,得手者何人?」

元留子並未立刻回答,而是朝道隱子看了過去。

他這一看,其他人也紛紛看了過去。

然後,他們就悟了。

「定然又是扶搖子!」

金烏子語氣篤定,話語中起初還有幾分驚訝,但馬上就近乎肯定了。

莫說是他,就是其他人也是一般模樣,在場幾家,個個都是先意外,後恍然。

只有那福德宗掌教,神色頗為沉重,忽的心神一動,屈指一彈,便起身道︰「此間事了,貧道便先行告辭了。」

金烏子見狀,揚聲道︰「既是下棋,總要明白觀棋不語的道理,也得願賭服輸,否則這規矩一亂,人人不走章法,反倒是那執掌牛耳的大門派最吃虧,因為下面的人都不守規矩了。」

周定一腳步不停,乘龍而去。

見得其人去了,金烏子才對身邊的道隱子說道︰「他這一去,估計有的忙了,听說齊國局面不利,先前河東失禮,現在淮地生變,他那宗門與齊國關系不淺,這次回去,有的忙碌,你不如也盡快前往淮地,省得橫生枝節。」

道隱子則道︰「貧道已托師弟前往,但確實該告辭了。」

另一邊,福德掌教周定一,並未立刻離去,而是先要往密林深處拜見長發男子,卻被告知那位暫不見客。

于是,他也不停留,分開兩界,一步踏入終南秘境。

結果剛剛坐定,就得了個消息——

「師尊,焦同子師兄,他……他已是長生久視!」

「嗯?」周定一聞言頗為詫異。

通報之人該是他的心月復弟子,就道︰「您吩咐過,讓焦同子師兄日後專心清修,不要插手門中事物了,但如今他卻又長生,又該如何安置?」

「他心魔內生,難以自拔,心境早就破了,該是難以長生,如何會有這般變化?」周定一詢問起來,「可知緣由?」

「弟子听說,是灰鴿子過去拜訪師兄,說了些外面的消息……」那弟子回憶起來,「他們提起了太華山的扶搖子,說此人一步長生,堪比歸真,焦同子師兄就大笑一聲,說什麼‘悟了悟了,我正該一人之下’,接著就突破瓶頸,長生久視了!比被您看好的那幾位,還要順暢!」

「又是太華山的扶搖子?」

周定一眯起眼楮,神色變幻之間,忽然問道︰「段長久可有消息傳來?」

「先前他曾經傳信,說是造化道的人,要在淮南搞事,但已經被他探查到跟腳,正去探查。」那弟子說完這一句,注意到周定一表情微變,就問︰「師尊,可是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周定一就道︰「派兩個外門弟子,要在凡俗有些身份和財力的,讓他們去淮南走一趟。」說吧,一揮手,兩張符落下,「讓他們到了淮地將此符貼在身上,切莫忘記!」

那弟子一愣,也不多問,點頭稱是,接過了那兩張符,然後小心探查,感受到符中的隱匿之意,便大概猜到了這符篆主要是用來遮掩和隱藏自身的,心頭不免疑惑。

周定一瞥了他一眼,也不說破,而是從袖中取出一塊白玉令牌,道︰「齊周之戰,局面對齊國頗為不利,你將這個送往齊國,讓那幾位外門弟子依令行事。」

「弟子領命。」那人接過令牌,匆匆離去。

看著其人遠去的背影,周定一微微眯眼。

「如此一來,我福德宗就要徹底攝入到這凡俗王朝的紛爭之中了,不過有八十一年的時間作為緩沖,再加上有星羅榜鎮壓氣運,關鍵時刻還是付出一定的代價,夠做個切割的,不過,前提是不能輸!」

他的身上氣息澎湃!

「輸了,我福德宗便要成為那代價!」

「想要涉入凡俗,又要不被牽扯,這幾乎是自相矛盾的一件事,但從造化道和淮南殘韻來看,還是有一定的辦法做到的,這其中的關鍵,在于延遲!在于時光!」

淮陰將軍府中,陳錯坐于後院靜室,閉目沉思,漸漸有所領悟,于是伸出手,將一粒種子灑出。

頓時,在他的身前,那靜室的地上,居然有一株稻穗破土長出。

「涉入凡塵,自然要付出代價,直觀的說,就是要受到反噬,畢竟既要長生,還想掌握凡俗權柄,可謂貪心不足,就算沒有陰司的制約,也要受天譴;不過,從蘇定的只言片語來看,造化道用的,是一種延遲償還的方法,反噬雖然還在,卻不是立刻爆發,而是積累起來,延後爆發!」

他攤開手掌,一團絢爛光影在掌中流轉。

「這一延後,就有了準備時間,能慢慢應對,只要不超出積累的極限,都可以慢慢疏導,只是這個疏導之法,還需探查一二,或許從其他長河支流中,得到一些啟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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