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章 招得此地罪,或解人間憂

作者︰戰袍染血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威武……」

「威武……」

「威武……」

四面八方皆有聲音傳來,像是萬人一同開口出言,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卻有整齊劃一!

在這回蕩的聲音中,無論是正要落下的富盈老者與涂山老人,亦或者是正在撲向兩具肉身的雙頭武士、先前已經跌落下來的至元子、段長久、法燈僧,甚至是已經遠遠離開,眼看著就要重新落入淮水的那位水君,都停了下來。

他們的身軀,被凝固在各處,念頭雖然還能運轉,但身軀卻是半點不能動彈,便是催動神光、法力,都無從掙月兌!

「這是……封鎮?不對,是凝固了時光!」

兩個老者對視一眼,從彼此眼中看到震驚,在這瞬間,就是他們二人都無法掙月兌出禁錮,除非耗費莫大代價,否則斷然是無法擺月兌!

迷霧在富盈老者的眼中一閃即逝。

虛空中,傳來一聲嘆息。

旋即,這富盈老人的身上,竟有不少字符飛出,慢慢組合成一列列的字句,有黑氣在其中聚散。

邊上,那涂山老人也是如此,身上同樣是光影變化,一枚枚字符攜著絲絲縷縷的黑氣先畫出來,形成了一列列字句。

在二人的心中,更有許多過往的片段閃過。

「這是業力輪回?竟引出了過往罪孽?」

對視一眼,二人守住一念,虛實一轉,宛如虛空,那一列列字句就歸于虛幻、虛無!

但比起二老,其他人可就沒有這等本事了——

三太子、至元子、段長久、法燈僧,他們的身上字符浮現,構成字句,借著凝聚起來,各自化作一個稻草女圭女圭,每一個都冒著黑氣,凌空而去,落在陳錯的手中。

不過,四人之中,那段長久與法燈僧的黑氣極為濃烈!

「修行修行,說是無關于外,只修自我,但本身也要攝取外力,補充自身,這罪孽終究是少不了的。」

陳錯看著四個稻草女圭女圭,心中已然是明了。

「這稻草女圭女圭中凝結的,正是他們在淮南所犯下的罪孽,段長久與法燈僧坐鎮淮南,時間最長,前後近百年,因而罪孽最多,相比之下,至元子和三太子來的時間不長,相對較輕,但短短時間,就接近了僧道兩人罪孽的一半,都不是什麼省油的燈!」

這般想著,陳錯朝前看去——

便見兩頭武士渾身顫抖,黑氣涌動,卻未凝結,那黑氣反倒是朝著陳方泰和景華年的肉身匯聚過去!

「果然是這樣,這披甲武士說到底,已然根植于淮南之地,不是那麼輕易就能將罪孽抽出來的,相比之下,融入這具武士身軀的兩人,本該容易凝聚罪孽,卻因牽扯其中,成了一團亂麻!」

一念至此,陳錯猛的一揮手!

轟隆!

那驚堂木猛然落地,靜止的天地恢復如常,但陳錯周遭顯露虛空裂痕,一道道香火願力,直接就朝著雙頭武士匯聚過去!

這時,恢復如初的富盈老者與涂山老人對視一眼,各自點頭。

「動手!」

但聲音過後,卻是誰都沒有出手,反而是那將那雙頭武士被捆縛起來。

二老對視一眼,見對方沒有出手,知道未能禍水東引,都有幾分遺憾,卻都沒有說破,而是朝著下面看去,面含憂慮。

下方,那武士掙扎著,兩個帶著戰盔的頭,掙扎著都朝陳錯看了過去!

陳錯伸手虛抓!

 嚓!

破碎聲中,頭盔破碎,露出了下面的兩張面孔,赫然是陳方泰與景華年!

卻是景華年在看著陳錯掌握了偃月刀和驚堂木之後,已然意識到不對,在最後時刻更是拼著性命,直接融入了披甲武士之身。

只不過,這時候的披甲武士,已經不再巨大,變成了常人大小!

 嚓!

這武士掙扎著,竟將周身的香火願力掙月兌得有了裂痕!

景華年那個腦袋喊著︰「陳方慶,你不要以為自己已經勝券在握,須知,你手中的兩件聖物,到底是源于這具聖體,只待吾等掌握了這具身體,立刻就會物歸原主!」

但他的話音落下,這披甲武士的身軀卻暗淡了許多,更隱隱有了透明的趨勢!

那種將要隨之消散的跡象,激發出陳方泰本能的恐懼,于是他那個腦袋便道︰「二弟!你真要害死我!我可是你的兄長!速速放行,讓我歸為!」話中已有恐懼!

他倒也知道,自己如今似無根浮萍、如孤魂野鬼,唯有歸于肉身,方能安穩,還能得神通術法!

陳錯笑道︰「我可不是要絕了你的性命,而是要將這里面的是非曲直辯個清楚!」說著,他伸出手指一點!

頓時,陳方泰那具失了魂魄的肉身震顫起來,跟著一滴血直接飛出。

霎時間,無數香火煙氣匯聚過來,龐大的願力凝聚在血液中,幾乎要化作實質!

這血脈中,一股源于血緣的聯系逐漸清晰,化作絲線,朝著遠處延伸,跨越時空阻礙,降臨在一人心中。

慢慢的,那血液緩緩勾勒出一道身影。

轟轟轟!

因為太過龐大,連周遭的空間都像是承受不住,開始有了崩塌、破碎的趨勢!

看的天上的富盈老者、涂山老人眼皮子直跳!

「這次若不動手,恐怕是真的沒有機會了!」

一念至此,二人終于下定了決心,但尚未有任何動作,就見陳錯一抬頭,看了過來!

恍惚間,一顆巨大的眼楮睜開!

二老周圍景象一陣扭曲,竟是墜入夢境!

「不好!」

「怎會如此?只是一眼,就強行讓人入夢,這是何等神通?」

「差不多能拖延一會,到底是兩個歸真,就是借助尸骸天上目,但本體不再,無灰霧加持,還是難以持久,還是得速戰速決!」

這般想著,陳錯目光向前。

那滴血液已然勾勒出陳方華的投影。

這位千里通報消息的陳家子弟,此時正一臉茫然的看著雙手,明顯還不明白眼前的局面,等他一抬頭,看見了陳錯,又見得周圍情景,不由一驚。

「二兄,這是……」隨即,他看到了陳方泰,神色頓變!

陳錯屈指一彈,一縷意念傳入陳方華心中,後者頓時明了全部,于是就指著陳方泰道︰「二兄,陳方泰名為血脈之長,繼承了父王爵位,但他不思振興咱們這一脈,反而是崇信奸佞與妖人,打壓血脈親人!過去更是為非作歹、胡作非為,魚肉百姓、倒行逆施,處處留下惡名,辜負聖上之望,損傷府中清譽,破壞亡父之名,更令二兄你的威望受損!更有甚者,他還勾結邪魔外道,要染指大權,有僭越之念!實乃咱們家的禍害!」

他每一出一句,就有一縷黑氣從陳方泰的肉身中迸射出來,隨著一段話說完,一道道黑氣從全身各處噴涌而出!

陳方泰見得此景,也明白過來,扯著披甲武士的一個腦袋,就咆哮起來︰「陳華,你這個賤種雜血,我沒有追究他的出身罪孽,已經算是網開一面了,你居然還要做白眼狼!要來指責我!反對我?你也配?你也敢?你哪里有這個本事!」

說著說著,他看向陳錯,喊道︰「二弟,休要听他胡言!這些都是他的一面之詞!」

「不用多說了!」陳錯淡淡說著,抬手一招,「陳方泰,你為血肉之親,自有因果在內,但既然犯下諸多罪孽,那就必須有所懲戒,這是為了你好,省得日後罪孽深重,難以折返,害人害己,遺禍後世!」

說著,那自肉身中迸射而出的黑氣徹底凝聚,變成了一團變幻莫測的人形,落在了陳錯的手中。

陳錯並指成劍,順勢一揮!

寒光一閃,這莫測人形被一分為三!

其中兩道,化作黑氣纏繞的稻草女圭女圭。

「啊啊啊!」

「二弟,手下留情!為兄知錯了!」

頓時,陳方泰與景華年齊齊慘叫,跟著那兩個腦袋直接炸裂,兩道魂魄飛出,各自歸于肉身。

這一魂魄歸竅,二人渾身上下的毛孔都不住地流出汗水,瞬間虛月兌,癱軟在地上,竟是虛弱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但陳錯也不去看二人,只看著掌中余下的一團黑氣,而後張開嘴,一口吞了下去!

霎時間,那失去了腦袋的披甲武士瞬間解體成一片片鎧甲,朝著陳錯激射而去,隨後一片一片的覆蓋在了他的身上。

他的眼楮里,瞬間爆發出刺眼光芒,本就化作琉璃的身軀,越發晶瑩剔透,一朵金蓮在頭上盛開

「到底還是超出了預料,局面徹底改變,陳方慶這個變數,取了這淮南之地的香火願力,但終究不是世外之人得手,可惜也不是造化道的人。」

昆侖秘境,蟠桃林深處,長發男子收回了目光,閉目沉思。

邊上,侍候了他近百年的小童,見著自家老爺的模樣,心中一動,遂大著膽子道︰「老爺,您原本是希望造化道得手,從而興起勢頭,未必仙門各宗,好讓他們同意讓昆侖統領,進而奠定一同仙門的基礎,現在被那陳方慶擾亂了,此人著實有罪!」

長發男子听聞,隨即看了過去︰「你這小小童子!居然敢置喙此事?你這是過了界了。」

那童子頓時渾身一抖,跪地磕頭,道︰「老爺息怒,老爺喜怒!弟子知錯了!」

長發男子搖了搖頭,道︰「你在這里時候了許多年,迎來送往,見識也不少了,更知道眼下大爭已起,心中生出一點念想,那也是人之常情……」

童子听著,不由仰頭起來,稍稍放松,未曾想……

「你先去告訴元留子,讓八宗之人各自歸去,然後去那獄山面壁,等候發落!」

隨著長發男子這一聲落下,童子臉色慘白,卻還是磕了頭,口稱「遵老爺法旨」,然後一步一步的退了下去。

等人一走,長發男子抬頭看天。

「陳方慶身具大河水君之職,他的一具化身得了淮南的至高權柄,日後當有大河奪淮之事發生,那時,其神權才會徹底完善。眼下,其人的神通也算是人世頂尖,至少在淮南一地,無人能出其右,也夠資格知曉我的謀劃了,若他願意助我一統仙門,我自是該告知他世外之秘,甚至傳他在人間開闢福地的法門……」

說著,他神色微變。

「嗯?不對,這陳方慶當下居然還有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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