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三 小友來聚二老相爭,同門議事豈容旁听

作者︰蘆水山芋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嘿嘿,猜得不錯,又是一個長老,哎,小乙哥,你的面子可大了去了!」

童陸忍不住說上一句。小乙回那小童話道,

「你們長老說有大事發生,不知?」

小童咧嘴笑笑,回道,

「哪有什麼大事,我們回來,一切如常,只是多年不見人影的三長老回來了!大家也都很高興。」

小乙看這小童愛說愛笑,不知是否因為常在老頭身邊,這才有些與眾不同。他指了指那方,問道,

「我們真可以進去了?」

小童笑道,

「這是自然,快些跟我來吧!哎呀,我都忘了帶幾把傘出來,你們也真是,出門在外,竟然不多帶把傘!……」

小童話太多,童陸累得很,也懶得去接他話,因而一路上,三人也只听他一人說話。路過那處關卡,還真就沒有任何動靜了,三人還是心有余悸,緊緊跟在那小童身後。

轉過山來,便是一條小河,雨下了好些天,因而水勢極大,漫到了岸上,幾人都是踏水而行,反正都已經濕透,多踩踩水也沒有什麼要緊了。沿著河水走了許久,這才轉入一處寬闊河谷。三人一見前方,大聲驚嘆,

「哇,這是什麼東西?」

幾人見那河岸不遠,傍山一側有一巨大半球建築,下方十數根長木支撐,每一根都極粗,想來受力也是極大。巨堡外圍散落著不少屋舍,屋舍之間還不時有人走動。那小童得意回道,

「這巨堡是我們……」

小童剛說半句,被人叫住,

「小臭驢蛋,你還不快點!」

那堡二層之上有一小窗,里邊探出一個頭來,正是那雪洞釣魚的老頭。老頭叫喚一聲,把頭縮了進去。

小童朝三人吐了吐舌頭,又道,

「咱們快些,長老怒了!」

幾人一同走到堡下,尋得一個籠子,銅鐵制成,有鎖鏈拴在頂部,一見便知是何用途。進到籠中,小童在籠上敲打幾下,鐵索繃緊,慢慢將籠子拉了上去。

「嘿嘿,像個牢籠喲!」

童陸笑道。小乙回他,

「陸陸,你還沒坐過牢吧,什麼時候也去坐坐才是!」

童陸又道,

「嘿嘿,那我也得把你拉上才是!」

只是片刻,便上到了第二層。這一層極寬,有巨大的議事廳,再從旁邊小道過去,繞了幾個小彎,這才來到一處房間。房門微啟,小童上前敲門,

「長老,人我給帶來了,就在門外。」

老頭聲音響起,

「進來吧。」

小童輕輕推開門來,小乙三人前後腳進入房中。只見這屋是間臥室,雖然不大,卻很精致,皆由那實木制成,一進到屋里,盡是那木質香味,好不清新。

「前輩,你這長老面子可真大呀!」

老頭嘿嘿笑了一聲,道,

「就這點還有點作用!」

老頭給小童使眼色,小童趕緊忙去,先取了幾只木凳子過來,讓三人坐下,又拿了干淨衣衫過來。老頭說道,

「隔壁空著,去那邊換了過來!」

小乙三人受了這幾天罪,趕忙挨個換了衣服過來。小乙對老頭道,

「前輩,這堡也真夠厲害的,從外邊看已然如此巨大,進到里邊,更是寬廣,當真是個神跡!」

老頭哼了一聲,回道,

「用了百年才建起的巨堡,當然不是凡物!」

幾人說話,小童在旁倒水服侍,非常熱心。正聊那老頭最喜的釣魚之事,門外有人大聲怒喝,

「你個老雜碎,怎麼把他們帶過來了!」

小乙回頭一看,又是熟人,他月兌口而出,

「師傅!」

本是夕月師傅,他這般叫來,那人卻也沒甚不適。

「哼!」

小童眼尖,早已安放好了凳子,可這夕月師傅卻不坐下,指著釣魚老頭大聲叫喚,

「我剛讓人趕他們出去,你卻又把他們叫來,是不是存心和我不對付!」

老頭也站起來,大聲回他,道,

「小乙說他認識你,還是他朋友的師傅,你們不也認識的嘛!更何況,他們也是我的小友,我怎的就不能請他們過來坐坐!」

夕月師傅又道,

「我說不行就不行,我比你大,你就得听我的!」

老頭不服氣,回他,

「你也就比我大個半月,算個屁啊!一走就是十多年,現在又來跟我講年歲,你還要不要臉!」

夕月師傅又道,

「大一個時辰也是大,反正你得听我的!」

老頭悶哼兩聲,道,

「我才懶得跟你扯,反正他們現在已經過來,你還非要趕他們走?他們是我的客人,你給我注意點!」

二人吵鬧在一處,白青面無表情,不發一言,童陸看個稀奇,望來望去,小童更是不敢說話,也只小乙兩邊勸慰,好一番說道,二人也是吵累了,這才停下,喝口清水。小乙長舒一口氣,開口問道,

「師傅,你為何要趕我們出去?」

夕月師傅用鼻子噴了一口氣,道,

「這門中已經夠多事了,你們再來,徒增麻煩!」

他喝了一口水,問小乙道,

「對了,還沒問你,月兒現在怎麼樣了?」

小乙答不上來,他怒氣上涌,臉色泛紅,站起身來,喝道,

「你個沒良心的,月兒這般對你,你卻不辭而別?!」

小乙急忙擺手道,

沒有沒有,我們只是突然有些急事,這才沒有回去。是月兒,是月兒讓我來尋你,再去向她報個平安。」

夕月師傅咬牙道,

「我還用不著你來保護!」

那老頭帶笑不笑,插話進來,

「那月兒長得如何,和這小姑娘可有一比?」

夕月師傅當然覺得夕月好,

「當然月兒懂事好看!」

白青臉色不太好看,小乙好生尷尬,只道,

「她們不一樣,不一樣的!」

老頭哈哈大笑起來,道,

「沒看出來,你小子倒是艷福不淺啊!這小姑娘白白靜靜的,長得乖巧,我倒真想看看月兒長甚模樣了。」

夕月師傅又轉向老頭,道,

「月兒豈是你想看就能看的?」

老頭也不氣惱,回道,

「你是怕家里事牽連到他們吧!你別再這吆五喝六的了,咱們心里明鏡似的,還是少說些話,省點力氣吧!還有,咱們再不濟,護著這三個女圭女圭應該還不是什麼難事!」

夕月師傅不再說話,只是一個勁的喝水,這屋里一時安靜下來,弄得三人都有些不太自在。童陸看氣氛不太對勁,只好開口說話,

「兩位長老,我听說已經備好吃的,咱們不如邊吃邊聊?」

那老頭一拍大腿,道,

「哎呀,你個小崽子,又不提醒我!」

小童大驚,回他道,

「我這就去看看好了沒有!」

老頭喊住他道,

「我們自己過去就是!」

他站起身來,對小乙三人道,

「這一路吃了不少苦吧,先吃飽喝足,睡上一覺,明日我再帶你們去釣魚!你可別小看這小河,魚可是極多的!」

他瞅了夕月師傅一眼,慢慢說道,

「老三,你若不忙,也一起過來!」

小乙看夕月師傅坐住不動,他俯身道,

「師傅,咱們一起吧,還有好多事情想要請教你呢!」

他扶起夕月師傅,半推著他出了門。小童在前帶路,眾人經過議事廳,來到旁邊一處小屋之內,那里有兩張小桌,小童取了一張過來擺上,從桌面下方又翻起面子,小桌一下增大一倍,三人都覺神奇。小童動作麻利,進進出出端入十來樣菜品,每樣分量不多,卻很精致。老頭取來一小小土壇,裝有酒水,也已溫好,他給其余四人倒上,說道,

「來,先喝上一杯,這酒是我從成都大名鼎鼎的樓外樓帶來,已經存放十好幾來年了!快來嘗嘗!」

小乙抿了一口,只覺酒水甘醇,酒味綿長,他也曾品過許多好酒,這也只能算是普普通通、中規中矩,可這酒又極特殊,喝過酒之後,其他眾多好酒是何滋味,也都慢慢模糊,當真神奇。

「長老,這酒,又普通,又極不普通,真是很難說清這其中滋味!」

老頭看起來不像是懂酒之人,回道,

「听說這酒在樓外樓一年也只百十來壇,可不易得,我也是花了大價錢才買來,嘿嘿,偶爾裝上一裝,也是不錯喲!」

小乙點點頭,道,

「這樓外樓有點意思,嗯,以後定要去看看!」

幾人吃喝,地方雖小,也還算愜意。小乙問二人道,

「兩位長老,你們平時都在此處吃飯?」

老頭點點頭道,

「這里自在一些,為了讓我們這些老家伙吃得舒心,也很少有人過來打擾。」

小童給倒上酒水,端著酒壺立在一邊,想說幾句又不敢出聲,模樣十分可愛。正說話間,外邊有腳步聲傳來,老頭雙眉立起,有些不悅,

「怎的這麼不懂事!」

小童聞言,趕忙出去探听情況,不多時便回,

「長老,幾位當家都來了,門中要緊的執事也全都到齊,這,這……」

小童有些疑惑,又有些擔心,全都印在了臉上。老頭看著夕月師傅,道,

「難道時候到了?」

夕月師傅微微搖頭,回他,

「我倆起不了什麼作用,也就只能看看罷了。」

二人難得如此融洽,小乙幾人卻是心事重重。夕月師傅對三人說道,

「你們先回避一下,我們外邊看看。若是真出了事,小毛兒,你帶著他們三人出去。」

那小童抿嘴點頭。小乙回道,

「師傅,有何大事發生?若是有需要,我也可以助上一份力啊!」

夕月師傅搖頭道,

「自己家事,你還是不管為妙,更何況,咱們也沒那能力改變什麼。」

小乙頭頂疑雲叢生,還要再言,兩人都是沉默以對,便不好再說些什麼了。小童留下,陪著三人,二人一同出去,听得外邊眾人齊喊,

「三長老好,四長老好!」

三人趴在門邊,向外張望,可小童死死拉住門栓,低聲說道,

「可千萬不要出去,會惹麻煩的!那時,長老都不一定能保住你們!」

小乙三人放開了些,靜靜听那外邊動靜。眾人叫了「長老好」之後,好一段時間的沉寂,真是那大戰之前的清靜,令人十分不安。良久,這才有一人粗聲粗氣說話,

「今日招集大家前來,只為告知大家一事。」

眾人依舊沉默,不發一言,那人又道,

「老祖宗這陣子身子漸弱,隨時都有可能撒手人寰,咱們是得為門中考慮考慮了!」

另有一人說話,

「你這就已經等不及了?老祖宗尚且康健,哪能輪得到

你來指手畫腳!咱們今日奉命前來,只怕也是你假傳的消息!」

那人也不氣惱,回道,

「兩位長老都在,你們大可問下,老祖宗是否已經……」

「二位長老,你們說說,老祖宗是否?」

小乙听得那老頭,也就是那四長老的聲音響起,

「老祖宗確實已經,哎,只怕時日無多了!」

一陣低沉悲音傳來,連小乙幾人也都覺得難過。夕月師傅也開了口,

「這些日子我一直陪在老祖宗身邊,她,哎,只怕也就在這一兩天了!」

之前開口那人又問,

「老祖宗雖然已經過了百歲,但身子骨始終強健,為何會突然出現不適,這次召集大家過來,是否真是她老人家的意思?」

夕月師傅回他道,

「我認真查過,並非中毒或是其他,只怕也真是太老了,不過我不精醫道,也只略懂一些!至于讓大家過來,也確實是她的意思。」

听他這般說話,眾人雖然起疑,卻也不好再說些什麼。那粗獷聲音再次響起,

「找人去看看老祖宗,若是她還能有意識,便帶過來,大家也好趁她還活著,向她多磕幾個頭。」

吩咐之後,便有人去了,一人開口阻攔。四長老開口道,

「我不管事已經好些年了,這一上八十,整個人身子也不行了,每日釣魚,倒也舒心,能夠安度余生就很不錯。門中事務,也著實不用再問我這糟老頭的,這老三啊,他也一樣,不過他不喜歡釣魚,所以我們還是玩不到一處。以後門中的事,你們互相擔待,禮讓幾分,我們也就安心了。」

小乙一听這話,心道夕月師傅也已經八十以上,難怪只喝一點小酒便醉倒不行,雖然面容看不出年歲,身子卻是騙不了人。令他更驚心的是,眾人口中那老祖宗早已過百,這「老祖宗」的稱號倒也合適的很。

「哎喲!」

童陸腿腳發麻,那小童雙手也放松下來,這不,正好把門撞開,童陸翻了個跟頭,跌倒出去。眾人齊齊向他看來,小乙沒法,只好硬著頭皮上去將他扶起。童陸將手舉至臉側,微微苦笑道,

「你們好啊!你們繼續,繼續!」

二人慢慢轉頭回去,那粗礦聲音叫住二人道,

「哪來的小子,給我站住!」

二人停下腳步,又轉了回來,白青跑到二人中間,小童則是滾了出來,趴在地上,對那人道,

「大掌櫃,這,這是長老們的小友,他們……」

小乙看清那人模樣,只覺如他聲音那般,長得十分粗狂,與這一廳眾人大有差別。他頭發散亂,用一條一指寬細長藍色布條,在頭上繞了一圈,簡單固定住。他鼻頭寬大,旁邊有幾點小痣,由于膚色較黑,倒也不太能夠看出。眼神深邃,舌尖微吐,應該是剛刮過胡子,可又已然冒出幾根胡渣。

「偷听門中議事,是何居心!長老,你們說說看!」

夕月師傅臉都綠了,回他道,

「我們雖然老了,還不能有幾個小友?再說,他們只是在里邊吃飯,又豈能威脅到你?」

那人輕笑幾聲,道,

「唐門在蜀中扎根數百年,若非事事小心,哪能有如此盛景?長老說這話,可不太合適!」

他伸出兩指,輕輕往前一撥,馬上有人上前將小乙幾人圍住,小乙見得眾弟子手持精致箭弩,這類武器他早見識過了,也知它的厲害。

「狗雜碎!用得著如此大驚小怪麼!」

四長老張開手臂,過來護在三人身前,他大怒道,

「有這閑功夫,不如多做些實事!我今日就護著他們了,我看你能把老子怎樣!」

四長老白發飄逸,倒似神仙一般。小乙心道這唐門實乃蜀中第一,以那門風森嚴聞名于世,三人誤打誤撞來到這里,他當然也不能當那縮頭烏龜,站了出來,道,

「大掌櫃,我們無意干涉你門中之事,今日只是長老相邀,這才過來相聚,絕對沒有任何非常意圖。」

那大掌櫃大笑起來,道,

「老人家頭昏眼花,總是容易受人蒙蔽,來人,速速拿下,好生審他一審!若真是清白,自會還你們公道!」

話音剛落,眾弟子上前捉拿,夕月師傅大喊一聲,道,

「怎的!我們兩個老頭子,加在一起也護他們不住?」

站在前頭的幾位不發一言,畢竟小乙三人確是外人,門中人議事,有這外人在,確實不太合適。有人開了口,對兩位長老道,

「長老,他們畢竟是外人,咱們也不會對他們動粗,切莫因為這幾個小子傷了自家合氣!」

兩位長老不服,怒氣上涌,四長老大喊出來,

「哼,老了就不中用了?虧得還叫上一聲長老,真是太過丟人,這長老,老子不做也罷!」

夕月師傅也附和道,

「好,好,把我們一齊抓了才好!」

小乙心知他二人這般相護,只怕更多是想跟那大掌櫃抗衡,在眾弟子面前表露態度,可這沒了權勢,又如何能夠服眾!

眾弟子看他二人架勢,也是不敢輕舉妄動,正猶豫間,那大掌櫃眼看就要撕破臉皮,卻听得一老嫗嗓音響起,

「好熱鬧啊!」

「老祖宗!」

有人叫喚了一聲,緊接著眾人齊齊轉身跪倒,喊出聲來,

「老祖宗!」

小乙見得兩位女子推著一個木質輪椅出來,椅上老太咳嗽一聲,回道,

「奇怪吧,我還沒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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