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及這句話時冷道倒還真不是抱著玩鬧打趣的態度,而是…離傾影真的在一瞬間變聰明了。
哪怕是他二人午時之前談及無罪天,離傾影也只會順著自己的心思去猜測,甚至連猜測都猜的並不全乎。可先前他詢問離傾影對于孩子以後該與誰幽府和炎天哪一方更親近時,這傻女人幾乎沒有過多思慮就將問題解決了去。
無論炎天又或是幽府對這個孩子表現出多強硬的態度,就任由他們先折騰著去,只要孩子出生的晚一些,雙方勢力的鬧騰勁兒過去了,到時候再做打算也不遲。
再說現在、他大抵是猜測到了離傾影的心緒好轉與自己先前一頓 里啪啦的解釋沒有多大關系,奈何離傾影又表現的過分自然,直至他覺得這一切都是自己的功勞時,離傾影方才一盆冷水給自己澆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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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女人未免也太聰明了!
「哼、本小姐一向都很聰明的好麼。」
離傾影女敕唇翹的老高,顯然能從冷道口中得到一句聰明的稱贊,心頭也頗為得意。
「怪事兒了、」
離傾影今日一直與自己在一起,異樣之舉倒是並未發生,冷道思忖片刻,能想到的也就是這女人因為得知他出身一事,腦子受了短暫刺激所以才會突閃靈光。
「那、這串項鏈還喜歡嗎?」
垂目看到人兒手中緊握著的九彩項鏈,冷道笑問,話落後冷道手指向著項鏈觸及而去。
「不要害怕,放松心情。」
孰料二人手指同時觸及項鏈的一瞬間,一對人兒只感覺眼前驀地漆黑一片,二人大驚之時就欲將項鏈先行甩開。
恰在此時,一道溫柔的女子聲音遙遙傳來。
離傾影聞聲時黛眉輕皺,她已然看不到眼前冷道的身影,索性只是將雙眸閉合,反觀冷道的神色卻頗為復雜。
女子的聲音他曾在太古世界中听過,就在母親的九彩天蓮本體中。
這…是他母親的聲音。
……
二人心緒突然卷入陌生的心視世界,不過流轉世界的通道並不復雜,二人執手相牽穿過黑暗,不長時間後畫面轉動,二人已經置身于一片流蕩的氤氳之中。
二人凌空而行,俯視而下。
滿是氤氳彌漫的世界中,他二人身下似是一座浮于天地之間的天空之城、
城閣之中山水相間、清溪流淌,外界早已絕跡的各種奇珍異獸或是生長在山谷,或是奔跑在澗野,好不歡鬧自然。
這里、好似源域之中最負盛名的畫師精心勾勒的一處天地畫卷。
二人再凝目觀之,在這大多由奇異水晶建造的城閣里,恢宏大氣的宮殿,涼亭浮水的幽翠小院無不有序浮築。
城閣似依氤氳雲氣而托,城中的主人只要輕輕伸手便可觸及日月。倘若此地的主人撥開那城閣之下的雲霧,芸芸眾生之百態想來都可以盡入眼簾。
天地盛景、遠不及此。
「這是?」
俯視著這座天空之城,饒是以離傾影的心境,此刻眼眉都緊緊凝在一起。
在現實源域修煉的這萬年中,除了父親幽府之主提醒過的一些禁地外,其他地方也算被她轉悠和感知個遍。可她確信自己對這片世界從未有過印象,事實上這里的建築,山水相間的格局之妙已經遠遠超乎了她所能想象的界限。
「那個混蛋和我母親住的地方。」
聞言,冷道淺噓一聲後望向遙遠處一座高聳于氤氳之上的青山。
山巔、有一位九彩身影。
「這里是炎天?」
離傾影飽滿酥胸劇烈起伏,然而順著冷道的目光望向遙遠處那道九彩人兒後,離傾影的神色較之冷道又更顯局促。
不出所料,那位便是三千年前震動源域中域的神花之女,同樣也是冷道的母親、鐘離靈。
可是…她以這般唐突的方式來見冷道的母親真的好麼?
「不用緊張、」
二人距離青山越來越近,冷道的聲音出現了難以掩飾的波動,即便如此,冷道還是在寬慰離傾影。
唉、這也就是
一對人兒乃是神識之體,否則二人牽在一起的手掌恐怕早已被心境駁亂的緊張汗水打濕了去。
「嗯、」
人兒玉指用了用力,轉眸對冷道溫柔一笑,二人似是在為對方相互打氣。
……
山巔、三人相距十數米,沉默無聲。
山巔之上的女子身軀高挑,那精致九彩袍加身所流露的尊榮華貴之氣足以讓天地間任何一位女子都黯然失色。女子三千青絲以九彩發帶簡單束起,容顏如蒼天一筆一畫精心描繪一般出塵。
此刻、九彩女子凝睇著面前六尺兒郎,那張精致臉龐輕許之間滑下兩顆晶瑩淚滴。
「道兒、」
鐘離靈女敕唇呡起,九彩衣袖抬起似是想要去觸及什麼,可此時這位母儀源域的女子剛抬手幾寸又停滯了去。
冷道二人緊張,她又豈能佯裝平靜?
二十多年未曾再見冷道一眼,她何嘗不清楚冷道對她心有怨氣。
「母親、」
望著面前血脈相連的女子,冷道嘴角呡起一抹苦澀,沉沉舒了一口濁氣後這位年輕的天道者又是微笑點頭,落下二字。
‘母親’略顯清冷,可流淌在鐘離靈心間卻又是那般溫暖。
這兩個字,她等了二十多年。
「是母親這、這…」
此時心緒難平的鐘離靈連平日教訓炎天之主的利索話都是無法道出,望著踱步走上山巔的一對人兒,鐘離靈期艾出聲時冷道則是搖頭一笑。
「在太古世界看到母親的本體時,道兒就想過母親的本尊一定很好看。」
冷道松開離傾影的手掌,再次跨前一步走在鐘離靈面前,只見冷道抬起手掌順了順鐘離靈的長發,隨後替鐘離靈整順了一下被清風吹卷的衣肩絲帶。
「二十多年沒見,道兒抱一下。」
冷道輕笑之間張開雙臂,這一刻、鼻尖早已發酸的鐘離靈一頭撞進了冷道懷中,終是嚎啕大哭起來。
「都是那個天殺的混蛋,非得說要給、給道兒淬煉什麼天道之體。」
此刻母子相擁,離傾影的手掌輕捶在冷道後背上,啜泣之聲听得這對母子身後的離傾影也是眼眶微紅。
她知道冷道在天月王朝冷家還有一位義母,事實上那位義母同樣給予了冷道母親一般的溫暖感情。可是在血脈之親這一層最底線的情結上,義母所帶來的感覺又難免浮懸。
也罷、世間唯有親情最是無私,那義母對冷道也好,鐘離靈對冷道二十多年的思念也罷,兩般感情都得由冷道去深懷于心。如今冷道再見鐘離靈,並未扭捏倒也是不錯的開端。
「之前那混蛋過來揭事兒時也說過,事實上道兒從未責怪過母親。」
輕拍著鐘離靈的肩膀,冷道的目光悵然凝睇著遙遠處的氤氳。
他有想過一千種一萬種與母親見面的畫面,也思慮過千萬句見到母親的第一眼該如去說。可此刻相見,他心底那潛藏的些許怨氣卻又悄無聲息湮滅了去。
終究是鐘離靈十月懷胎生下的他,也是這個女人給予了他可以行走江湖的最大依仗。
不談親情、恩情他也不能忘卻。
「也怪母親,要不是母親一直、一直順從那個混蛋,早就該將道兒接回來的。」
臉頰深埋在冷道的胸膛中,鐘離靈在輕啜之聲又帶著深深的懊悔。
「沒事兒的,道兒這不是還活著麼,以後出了太古界,母親隨時可以呼喚道兒前來。」
冷道苦澀一笑,搖頭安慰起這位初次見面的母親。
「靈兒、影兒丫頭和這小東西的神識受到太古氣的影響,這對你的本體有很大沖擊。」
孰知冷道話音剛落,天地之中炎天之主的輕音驀地響起。
「要你管啊!」
听不見炎天之主的聲音倒也還好,奈何此時鐘離靈早已心亂如麻,再經由炎天之主一提醒,鐘離靈可算是徹底怒了。
「咳咳、還有千息時間。」
被妻子當著兩個孩子的面數落一句,炎天之主干咳一聲再是出聲。
目前嬌妻見到見
不到冷道二人的神識對他來說皆是可行,可要是讓鐘離靈的本體受到太古氣的影響而變得痛苦,他可就不樂意了。
「混蛋、」
聞之、鐘離靈低聲怒罵丈夫一聲。
「嘿嘿、道兒現在在太古界倒也生活的挺好,對了,給母親介紹一個人。」
再是輕拍著母親的肩膀,冷道話落後松開鐘離靈,隨後將離傾影牽前一步。
「怎樣?你的兒媳婦。」
冷道轉頭深望了離傾影一眼,目光再是柔和的轉向母親。
「母親失、失態了。」
離傾影上前,眼眶通紅的鐘離靈忙是順著冷道的手掌將離傾影的小手接過來。
「離天家的丫頭果真是不一般,天底下可就屬影兒丫頭與道兒最是般配。」
鐘離靈又是激動又是喜笑,此刻看神色局促的離傾影是怎麼看怎麼喜歡。
「你、你…您好。」
可離傾影現在是要多緊張有多緊張,按說鐘離靈的年紀好像比她還要小上數千年,可她又是冷道的母親。
但現在她能稱呼鐘離靈為母親麼?目前她與冷道雖有夫妻之實卻無婚禮之儀,稱呼鐘離靈為母親好像又有些牽強。
而且她知道此刻心頭最難受的莫過于冷道,甚至她更清楚冷道從見到鐘離靈的第一眼開始,所表現出的自然之態又究竟意味著什麼。
但她無法肯定這一聲母親是否會順了冷道的意,思來想去,只得以‘您好’代之。
「傻丫頭、要說起來我可比離天那小家伙存在的時間久遠多了,只不過本體幻化晚了一些。要不…目前就叫我靈姨吧,以後回到源域,靈姨給你和道兒辦一場浩大的婚禮,到時候丫頭再改口也不遲。」
冷道順意了她的緊張,而她又順遂了離傾影的心思。
初次見面能是這般氛圍,已是再好不過了。
「嗯、」
離傾影臉蛋兒略是羞紅,轉頭看了一眼始終滿臉微笑的冷道,這才輕輕點頭。
「對了、靈姨送的那條項鏈還喜歡嗎?」
離傾影應了一字後鐘離靈又是緊忙找了個話題。
「喜歡、」
見鐘離靈沒有一丁點兒架子,甚至得知原來這位神話之女存在的年限較之她父親還要久遠後,離傾影心里生起的某些異樣思緒逐漸平息了去。人兒輕咬著女敕唇,含笑應道。
「喜歡就好,喜歡就好,主要是太古界太過單調,你們的事情又太多,靈姨生害怕道兒會顧不得這些小事情 。」
「姑娘家身上怎麼能沒有點兒合適的飾襯。」
鐘離靈手指輕捏著離傾影的手臂,看著面前的標致人兒,鐘離靈的笑意就越是會心。
「那項鏈靈姨取名倒影、取道兒的諧字與影兒丫頭一字合名,寓意影兒丫頭與道兒以後如影相伴,永不分離。」
「再者這項鏈材料極為罕有,具體是什麼那混蛋倒沒有細說。可項鏈觸身時,若是影兒丫頭修煉則有精心平氣之功效,若是啟智思事又有活絡靈智之奧妙。以後丫頭有了身孕,這倒影之氣足以勝過世間所有安胎保體的靈藥哩。」
「而且這里面還封存那個混蛋一道神識之力,以後丫頭有事無法解決,只要以帝魔氣喚他即可破解困局。」
「所以答應靈姨,無論什麼時候都好生戴著項鏈,只要丫頭戴著,靈姨這心里就能安定一些。」
想來這鐘離靈也是擔心這對人兒會對她所贈的項鏈有所芥蒂,當是一股腦將項鏈的所有好處道了出來。
項鏈扔了也就扔了,哪怕是甩了一道炎天之主的神識之力也算不得什麼,可真要是一扔,可就代表著這對人兒對她這位母親從來沒有一點兒原諒的希望。
那個時候,她的天可真就塌了小半咯!
「影兒一定會一直帶著它的。」
看到鐘離靈說的這般急切,離傾影感激一笑,緊忙點頭。
可听到這兒,冷道眉頭倏爾古怪凝起。
啟智思事時又有活絡靈智之奧妙?
他好像明白離傾影為什麼會突然變聰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