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在葛辭那里得知了有關氣運的事情後,謝天生便明白了這同樣又是一場陽謀。
人族氣運就那麼多,每多出一個三品勢力,那麼其他三品勢力的氣運必然就會減少一部分。
因此即便沒有三十年前的那場恩怨,諸如紫陽天等勢力也肯定不會輕易放過靈墟宗的。
至于趙家,亦是如此。
所以,這才是趙燁庭選擇跟跟靈墟宗合作的真正原因。
趙千山自然想不到這麼深,而且也還不知道氣運的事情,但這並不妨礙他理解謝天生話中的含義。
大墟州容不下趙家與靈墟宗兩個三品勢力,然而放眼整個仙道盟,又何嘗不是類似的情況呢?
只不過趙家與靈墟宗因為同時晉升的緣故,不得不聯手,以對抗共同的敵人罷了。
「朋友的朋友未必是朋友,但敵人的敵人卻一定可以合作。」
趙千山暗自嘀咕了一句,隨即點了點頭。
「我知道了。」
恰在此時,凝香也捧著一個托盤回到了竹亭。
托盤上擺放著一只茶壺,另外還有幾只由白玉雕琢而成的精致茶杯。
「幾位請慢用,主人很快便會出來了。」
凝香將托盤上的東西一一放到竹亭的石桌上,微微行了一禮後,便靜靜退到了一旁。
謝天生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語氣平靜地贊道︰「果然好茶。」
凝香微微欠身,道︰「前輩過獎了,主人既然吩咐要好生招待各位,凝香自然不敢怠慢。」
「就算是這樣,趙洞庭的也太熱情了。」
謝天生放下茶杯,朝凝香背後望去,「我們不過就來兩個人,他竟然派了三名侍女招待,實在是讓人受寵若驚啊。」
「啊!」
話音剛落,竹亭外頓時傳來一聲驚呼。
緊接著,兩個可愛的小腦袋從竹林後鑽了出來,如同受驚的小兔子一樣朝後跑去。
兩個小姑娘一邊跑,還一邊指責。
「滌塵就是笨蛋,我早就說過會被發現了,你還拉著我躲在這種地方。」
「明明是灼華你非要來看看主人的朋友長什麼樣子的,怎麼怪到我頭上來了?
聲音傳入竹亭,凝香頓時顯得有些尷尬。
「那是滌塵跟灼華,她們兩個應該是好奇,所以才跑過來的。
不小心打擾了前輩的雅興,還請見諒。」
謝天生搖了搖頭,道︰「沒事。」
凝香見謝天生這麼說,明顯長松了口氣,然後又在趙千山怪異的目光中,展顏露出了一絲溫和的笑容。
「滌塵跟灼華既然跑到這里來,就說明主人應該已經沐浴完畢了,還請前輩再稍等片刻。」
「嗯。」
謝天生點了點頭。
然後,就等了一個多時辰。
在此期間,謝天生、展飛鵬,甚至是趙千山都沒有露出絲毫不耐煩的神色,反倒是一旁的凝香明顯有些焦慮。
趙千山見狀,忍不住好奇地問道︰「凝香姑娘,你怎麼了?」
凝香扯了扯嘴角,僵硬地搖了搖頭︰「沒什麼。」
「真的?」
凝香白了趙千山一眼,道︰「當然是假的。」
「呃」
趙千山好一會兒才順利地把嘴里的茶給咽了下去,然後又見凝香不時往謝天生的方向看,頓時恍然大悟。
「難怪凝香姑娘連六長老的珍藏都拿出來了,原來是怕謝前輩等得不耐煩了,導致六長老失去這個朋友啊!」
「珍藏?什麼珍藏?」
就在這時,一道疑惑的聲音自亭外響起。
再一看,只見趙洞庭神情慌亂地走了進來,然後便聞到了現場那經久不散的茶香。
趙洞庭先是一愣,隨即看向了凝香。
「紫龍團?」
凝香點了點頭,道︰「是。」
「」
趙洞庭眼神閃爍地望了凝香好一會兒,終究還是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又將視線移到了謝天生身上。
謝天生見狀,朝著趙洞庭舉了舉手上的茶杯,淡淡地說道︰「這茶真的很不錯。」
趙洞庭翻了個跟凝香一模一樣的白眼,道「這種事情我當然知道。」
說罷,趙洞庭便在空余的座位上坐了下來,並給自己也倒了一杯茶。
「你來的比我預料的要晚啊。」
趙洞庭喝了口茶,望向謝天生,開門見山地問道,「是發生什麼事情了麼?」
謝天生語氣平靜地回道︰「確實是有事,不過都已經解決了。」
說著,謝天生放下茶杯,反問道,「我之前請你打探的事情,有結果了麼?」
「有結果是有結果了,不過情況比我事先設想的還要嚴峻。」
趙洞庭回道,「不知聞滄月用了什麼辦法,竟然將剩下的幾家也拖到這攤渾水里來了。
就是說,我們這次除了要應對此前的紫陽天、青霄天、玄生天那八個三品勢力外,還有剩下的神劍天、懸月天等也有出手的打算。」
「我之前跟聞滄月手談的時候,你不是也在現場麼?」
謝天生問道,「既然如此,你應該早就料到會有這個結果,怎麼又說比原先設想的還要嚴峻呢?」
「情況不一樣。」
趙洞庭搖了搖頭,「我雖然原先就知道剩下的幾家勢力必然也會加入到這場亂局之中,但按照慣例,以往晉升三品,最多也就是會遇到星河境這個層次的阻力罷了。
然而這一次,紫陽天那幫人卻連洞天境的修真者都派出來了。」
「洞天境?」
趙洞庭剛說完,展飛鵬與趙千山便齊齊露出了難以置信的神色。
洞天境之下皆為螻蟻,可不是隨便說說的。
別看謝天生與趙洞庭二人都有著凌駕于普通星河境的實力,但在洞天境眼里,恐怕也不過就是較為強壯些的兩只螻蟻罷了。
要是真有洞天境的強者出手,他們一行人的勝率
「要是真有洞天境的強者出手,情況確實棘手一點了。」
就在這時,謝天生喝了一口茶,淡淡地說道。
「棘手一點?」
展飛鵬與趙千山又是不約而同地愣了一下,臉上的表情也變得分外古怪起來。
趙洞庭的反應雖然平淡了許多,但同樣露出一絲愕然的神色。
「好吧。」
趙洞庭默默地喝了幾口茶,開口道,「我相信你。」
謝天生微微搖了搖頭,回道︰「不是相信我,而是相信聞滄月。」
「嗯?」
趙洞庭一愣,隨即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原來是這樣。」
「連你都能得到這些情報,沒理由聞滄月那邊會一點消息都沒有。」
謝天生說道,「她之前出手試探我,應該就是想確定我有沒有能夠跟洞天境周旋的實力」
「等等!」
趙洞庭突然打斷了謝天生,問道,「你說當初在靈墟城外的那次,是聞滄月故意為之的?」
「沒錯。」
謝天生迎著趙洞庭錯愕的眼神,語氣平靜地回道,「我當時就奇怪,像聞滄月那樣的人,怎麼可能會因為言語上的些許沖突,就產生掀棋盤的想法,所以又在後來故意挑釁了她一次。
而那次的結果很明顯,她不僅沒有對我動手,甚至就連多余的話都沒說。
也是因為這個,我才反應過來,聞滄月第一次的失態不過是偽裝罷了。」
「我終于明白你為什麼能跟聞滄月在下棋上打成平手了。」
趙洞庭沒有詢問謝天生口中第二次挑釁聞滄月的經過,只是深深地望了對方一眼,突然莫名其妙地說道。
接著,他也不解釋自己的話是什麼意思,便繼續問道︰「那你當初不是應該裝出受傷的樣子,而且越重越好麼?」
「我本來就受傷了,為什麼要偽裝?」
謝天生先是回了一句,才對趙洞庭道,「況且那種情況下,我還沒有想明白這一點,自然不能表現出不堪一擊的樣子。
真要連那點余波都扛不住的話,恐怕聞滄月就會認為我沒有利用價值,從而真正對我下死手了。」
「所以你是說,聞滄月會幫我們解決洞天境的麻煩了?」
趙洞庭明白了謝天生的意思,于是將話題重新拉回到了即將面對的局勢上。
謝天生想了想,回道︰「聞滄月既然要借刀殺人,自然不會在刀還沒揮出去的時候,就把刀給折斷了。
不過我們也不能把希望完全寄托在她身上,畢竟她的目的還是削弱紫陽天等勢力,總歸還是要我們戰斗的。
而且等到紫陽天等勢力反應過來,必然也會采取相應的手段來進行反制。」
「」
竹亭內一片寂靜,展飛鵬與趙千山望著你一言我一語的謝天生二人,臉上滿是震驚之色。
他們也是剛剛知道,眼下看似簡單的旅程,竟然是仙道盟副盟主與謝天生聯手布下的一盤大棋!
而且這盤棋的水還很深!
深到足有將仙道盟所有三品勢力全拖進去,都不一定會濺起水花。
趙洞庭突然問道︰「那麼照你估計,我們多久會遇到洞天境這個級別的敵人?」
「這就要看聞滄月能堅持多久,或是紫陽天等勢力什麼時候反應過來了。」
說罷,謝天生用手指蘸了蘸杯中的殘茶,在石桌上劃了幾筆。
「不過照我推算,至少在離開這里之前,我們都不用擔心會遇到洞天境的對手。」
趙洞庭朝謝天生面前的桌面看去,忍不住又露出了一絲詫異的表情。
「大荒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