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天生突然愣住了,就在剛剛的瞬間,他竟然久違地體驗到了失望的情緒。
雖然那陣情緒持續的時間非常之短,但卻是那樣清晰,所以謝天生可以肯定那絕不是自己的錯覺!
謝天生緊緊地握著手中貯存迷心丹的小瓶子,就像是抓著希望。
當然,迷心丹也只是讓謝天生短暫地體會到了曾經身而為人的感覺,卻無法幫他徹底幫助他找回丟失的情感。
對于謝天生而言,迷心丹就像是投入水面的小石子,等到藥效過去後,他的內心依舊會恢復到了古井無波的狀態,無法掀起一絲波瀾。
但既然有石子,就說明一定也存在足以掀起滔天巨浪的山岳。
謝天生相信,只要繼續尋找,總有一天可以在劍意之外,找到一條徹底解決自身問題的辦法。
「看來,我以後要多嘗試一下類似迷心丹之類的丹藥了。」
謝天生理智地收起裝有迷心丹的瓶子,又將視線投向了堆積在一旁的材料。
「不過迷心丹有一份就足夠,還是先煉些容易出手,又有助于修練的丹藥,把自己的實力提上來再說好了。」
呼!
煉丹爐內再次升起一團火焰,謝天生一臉淡然地拿起一株靈草,緩緩地投入了丹爐之中。
不一會兒,藏書閣二樓上又飄起一陣獨特的藥香
靈墟城上空,幾道顏色各異的光芒從天而降,徑直落在了一條滿目瘡痍的長街上。
一隊靈墟城護衛正巡邏到此處,其中一人剛想要出聲訓斥,卻被一個同伴給制止了。
這名護衛本來還想再說些什麼,但在看到來人身上的標志後,頓時選擇了沉默,並跟著自己的同伴轉身朝著下一條街道走去。
「這就是那名靈墟宗弟子留下的劍痕麼?」
一名老者來到街道正中,望著那道一直延伸到長街盡頭的裂縫,眼中不由閃過一絲震驚之色,「真是可怕的劍法。」
另一名中年人走到老者身旁,背著手道︰「只憑單純的招式便可以造成這樣的破壞,確實令人驚嘆。但這種沒有心的劍法,也就只能斬一些像趙白浪那樣的廢物了。」
「」
老者一陣沉默,既沒有贊同,也沒有反駁。
那名中年男子見老者不說話,又回過頭問道︰「洞庭,你怎麼看?」
「嗯?什麼怎麼看?」
名為趙洞庭的年輕人一愣,下意識地反問道。
中年男子深吸了一口氣,語氣平靜地說道︰「這里就是謝天生跟趙白浪交手的現場,我想知道你看過後又什麼想法。」
趙洞庭搖了搖頭,略帶嫌棄地回道︰「不好看。」
「呃」
不只是中年男子,就連另一旁的老者都嗆了一下。
好在他們已經不是第一次跟趙洞庭打交道了,所以內心早就鍛練的足夠強大,這才沒有失態。
「那個我不是說這里的風景如何,而是想讓你看看這道劍痕。」
「原來是這樣,你早點說清楚不就行了?」
趙洞庭隨口抱怨了一句,抬腳朝前走去。
「我說的還不夠清楚?」
中年男子望著從身邊經過的趙洞庭,忍不住反駁道,「就常識而言,我已經說的已經很明白了吧?」
「那是你的常識,不是我的常識。」
趙洞庭擺了擺手,語氣隨意地回道,「當然,你可以保留自己的個性,但身為趙家的長老,在與人交談時,最好還是考慮下像我這種普通人的常識才行。」
「我我是個性?」
事實證明,中年男子的內心並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麼強大。
就在這時,趙洞庭停下腳步,轉身朝著一臉便秘表情的中年男子道︰「我看完了。」
「」
中年男子定定地望著趙洞庭。
「」
趙洞庭也直視著中年男子的視線。
「」
一旁的老者望著相對無言的二人,默默地朝後退了一步。
長街上一片寂靜。
直到來往的行人朝這邊投來疑惑的視線,那名中年男子這才忍不住了。
「那個你就沒有什麼想說的麼?」
趙洞庭一臉疑惑:「說什麼?」
「我」
中年男子剛抬腳,就被旁邊的老者給攔了下來。
「冷靜!別忘了家主交代給我們的事情。」
老者先是好言安慰了中年男子一番,然後才硬著頭皮看向了趙洞庭的方向。
趙洞庭則用一種奇怪的眼神望著中年男子,好像還想說些什麼。
老者見此情景,急忙轉身就擋在了趙洞庭跟中年男子中間,神色僵硬地笑道︰「六長老既然已經看過了劍痕,那麼見微知著,覺得這一劍,或者是使出這一劍的人怎麼樣呢?」
趙洞庭先是恍然大悟,隨即又搖了搖頭,道︰「我覺得四長老剛才說的很對。」
「」
老者特意等了一會兒,直到確定趙洞庭確實已經講完了,才暗暗地長松了口氣,重新看向了身後的四長老。
「既然已經看完了,那我們現在就去靈墟宗吧?」
四長老點了點頭,卻不想一旁又傳來了趙洞庭的聲音。
「能不能等一會兒再去靈墟宗?我在靈墟城還有件事情必須要做。」
老者這次不敢讓中年男子開口,搶先問道︰「六長老應該是第一次來靈墟城吧?不知道有什麼要事?需不需要幫忙?」
趙洞庭回道︰「我听說靈墟城盛產美酒,就連如今的靈墟宗主都經常前來購買,現在難得來一趟,所以想要先去喝幾杯。」
「喝酒?」
老者感覺自己的腦子有點不夠用,「這就是你說的必須要處理的事情?」
趙洞庭理所當然地回道︰「我們是帶著任務前往靈墟宗的,不管此行結果如何,都必須在事後立馬回族內復命」
老者點了點頭,不禁感慨面前這位新晉的六長老也不是什麼時候都不讓人省心的嘛?
「所以,我必須要在前往靈墟宗之前,先品嘗一遍這里的美酒才行。」
「」
老者抬起手掌,又顫抖著放在自己的胡子上,感覺自己好像變「年輕」了。
「不過就是喝酒而已,什麼時候喝都一樣吧?」
趙家四長老終于還是沒忍住,出聲訓斥道。
「不不不!在四長老看來,我只是喝酒,卻不知道我所要品嘗的,其實是一份回憶啊!」
趙洞庭晃了晃手指,語氣平靜地回道,「第一次的相遇總是最美好、且最令人期待的,我雖然不喜歡這里的街道布置,但依舊不想給自己留下任何遺憾。」
說罷,趙洞庭又背起雙手,抬頭望著街邊的酒樓,露出一副高處不勝寒的表情道,「正所謂知音難尋,我這種磨練道心的方式,看來四長老是永遠都不會懂了。」
「我」
四長老感覺好不容易壓下的邪火又快冒出來了,一時間甚至忘記了自己的身份跟所處的環境,抬起手掌就要朝趙洞庭拍過去。
然而,又是那名老者擋在了他面前。
四長老見狀,不由又驚又怒︰「大長老,你也認為喝酒比去靈墟宗重要麼?」
老者緩緩搖了搖頭,又看向趙洞庭道:「六長老真的不能通融一下麼?」
「大長老這是說哪里的話?我這不是正在商量麼?」
趙洞庭則是一臉疑惑,「而且我也沒說不去靈墟宗,只不過在此之前,我想先喝一杯這里的美酒罷了。」
趙家大長老點了點頭,回道︰「六長老這麼說,老夫就能理解了。
不過,六長老也應該知道我們要辦的事情很重要,實在是沒有多余的時間浪費在一些瑣事上。」
「唉!難道這就是天意麼?」
趙洞庭突然露出一副惋惜的表情,「既然這樣的話,那就請大長老跟四長老先行一步前往靈墟宗,等我嘗過這城內的美酒後,再跟二位匯合。」
「你」
老者手上一用力,頓時拔斷了好幾根胡須。
「媽的,要不是老夫沒把握獨闖靈墟宗,又何必帶你過來?」
連趙家大長老都忍不住在心里爆粗口了,可想而知,四長老先前能忍到最後一刻才動手,已經算得上是很克制了。
「大長老,動手吧!」
四長老看著一副欠扁的趙洞庭,始終還是放不下心頭的那口惡氣。
大長老接連深吸了好幾口氣,又瞥了眼湊到面前慫恿自己的四長老,一言不發地朝前走去。
四長老頓時愣住了,因為依大長老前進的路線,他的目的地竟然正是街邊的酒樓!
大長老見四長老還站在原地,忍不住瞪了對方一眼。
「還愣著干什麼?喝酒!」
「哦!好!」
四長老猛然回過神,急忙跟了上去。
趙洞庭來到酒樓當中,自然有伙計迎了上來。
然而還不等伙計開口,趙洞庭就先說話了。
「帶我們去昨天趙家少爺跟正陽宗大師兄喝酒的那張桌子,然後再上一壺跟他們一模一樣的酒。」
「嗯?」
大長老的心情已經稍微平復了下來,此時听到趙洞庭的話,不由轉頭看了對方一眼。
「既然是喝酒引起的麻煩,當然也要用喝酒來解決了。」
趙洞庭則是淡淡地說了一句,跟著酒樓的伙計走上了二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