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凶犁月 第一百一十三章 滴水穿石

鼉龍的名字中本就帶著個「龍」字,身為水獸想要往龍族靠攏,巫之祁也能理解,畢竟高階龍族的一滴精血對獸族和妖族都會起到月兌胎換骨的變化。

可是渦神宮中就有燭九陰與小潛兩位龍神,應龍是許下了什麼好處讓他背叛的呢?

或許當年燭九陰不屑于與鼉龍來往,就是看出了此人心中思慮不純吧。

鼉龍與應龍的交易巫之祁無從得知,只是當年他總以為鼉龍是自己一手帶出來,一手教出來的心月復,怎麼也想不到鼉龍會把他陷害到差點萬劫不復的地步。

那孽障當年就是金仙境界,一千多年不見,以他的境界,或許已經是準聖境界了吧?

如果這凶犁山中不僅有個準聖境界的應龍,再加上個實力深不可測的鼉龍……

最可怕的不是他的實力,畢竟鼉龍是巫之祁自己教出來的,他幾斤幾兩巫之祁心中多少有數。最讓巫之祁不寒而栗的是鼉龍當年已經與龍族暗暗結下了盟誓,可是表面上在與龍族交戰的時候依舊毫不手軟,總是帶頭沖鋒在前,殺敵都是第一等的勇猛,可見其城府之深遠、手段之毒辣。在大婚之日,他親手敬給巫之祁的那杯毒酒,那個摔碎的酒壇,那一道未落下的鼓點,還有禍斗大陣陣樞被炸時掀起的滔天洪水……

這些年午夜夢回,巫之祁心中依然會有陣陣的寒意,這件事是他千年來最深沉的夢魘,而帶給他如此痛苦之人,便很有可能就在眼前這座山中。

巫之祁不得不小心謹慎,防的不僅是兩個準聖境的大能與應龍老巢中必然存在的無數高手,防的更是這孽障的深沉心機。

這凶犁山是真正的龍潭虎穴,可是巫之祁和祝融為了燭九陰和小潛,便是龍潭虎穴刀山火海也要闖一闖的。

幽藍色的玄渦神水覆蓋上巫之祁的雙眼,眼前的世界瞬間就清晰了許多。煞白的月光也不再那麼耀眼,變得柔和了起來。巫之祁靜靜看著凶犁山底部的那處洞穴,默默算著時間。

太陽升起前的一兩個時辰,是這個世界最黑暗的時刻,也是所有生物最為困倦,防備最松懈的時候,巫之祁就準備那時動手。

祝融安靜地趴俯在巫之祁身邊一動不動,仿佛一塊漆黑冷硬的岩石,在凶犁山的冰雪中已經沉靜了千萬年,可是巫之祁知道祝融此時不動如山,但是一出手時必定是動如雷霆烈火。

黑袍中有極輕微的「嘶嘶~」的聲音響起,巫之祁知道這是燭九陰的精血喂養出來的兩條小白蛇發出來的,它們是因為感知到了應龍的存在所以發出示威的聲響,還是知道與自己血脈相連之人就在這山中呢?

夜色越深,時機已到,巫之祁不再猶豫,化身一道淡淡的水影向凶犁山底部走去。

祝融隨著巫之祁的動作一齊站了起來,也不見她身上有任何法力波動,只是她全身的生機已經被壓制到了最低的程度,加上那一身漆黑的袍子與緊貼山壁陰影處行走的身影,分明就是一塊與凶犁山壁融為一體的黑岩。在如此嚴寒的凶犁山生存下來的必然是身有道行之人,而修道者本就以神識感知周遭事物,祝融如此隱匿身形反倒是比巫之祁更加高明,只是這一手是祖巫特有的隱藏氣息的方法,巫之祁學也學不明白,就不如用他琢磨出來的以玄渦神水來隱匿行藏的法子了。

二人慢慢接近凶犁山底部的洞口,此時來往巡邏的小妖數量果然是最少的,一路上也看不到幾個妖影,就算是有夜叉巡邏,也大多打著哈欠萎靡不振的樣子。

此時正是凶犁山上下防備警戒降到最低的時候,似乎所有的小妖都沒有發現,有兩個人影進了凶犁山的山洞。

凶犁山巔,月華照耀著應龍全身金黃的鱗甲,他正肆無忌憚地攫取著周圍天地中的濃郁靈氣,借助著月光中的太陰之力修補身上的傷口。太陰之力屬陰,天生與誕生于湖潭河海的龍族相近,龍族受傷之後吸取月華,可以更快地恢復傷勢。應龍頸後原來逆鱗所在的地方原本有個一處淒慘的傷口,現在那傷口已經漸漸愈合,甚至他的頸後有一處微小的凸起,似乎有一片小小的鱗片從正要那處重新生長出來。

就在巫之祁與祝融二人進入凶犁山之時,應龍打了個響鼻,如同雷鳴的聲響攪動起山巔的滿山風雪,而他一直低垂的眼瞼似乎有意無意地睜開了些許,露出了一小截那對永遠燃燒不休的黃金豎瞳!

——————

巫之祁二人在入口沒有遇到任何阻礙,進了洞門後,這山洞幽暗曲折,兩側燃燒的火把發出的都是壓抑的黯淡紅光,仿佛它也不願驚擾疲憊了一天的小妖們。

站在走道一旁當值的小妖連站著都在打著瞌睡。這也怪不了他們警惕性不高,龍族的老祖宗就在外面清修療養,這時候哪有不要命的敢深入龍潭?

巫之祁依舊是一道淡淡的近乎透明的影子,而祝融則是大搖大擺地走在走道正中央,準聖境界的神識被她牢牢把控在周身十丈範圍內,既不會驚擾到山頂的應龍,又能使周圍的小妖只要是微微睜開眼都會被她發現,她也會以最快的速度躲藏起來。

巫之祁看著祝融,無奈地搖搖頭,分明用些小幻術就能安全無虞的潛入,非要如此浪費神識,巫族果然都是一根筋!

二人一邊在山洞中行走,一邊小心地注意著四周的布局,爭取將每一條道路都刻畫在自己的腦海。

迄今為止,他們還沒發現山洞中有什麼陣法,或許是位于洪荒最東北角的凶犁山本就十分偏僻,或許是應龍太過自信,而來往出入的小妖又極多,設置陣法並不方便。巫之祁二人沒費什麼勁就走到了山中接近山月復的位置。

眼前是一座緊閉的石門與兩條通往後方的小路,不知那兩條小路通往何方,但是這石門關的很緊,完全不同于之前行來的防衛松懈。

想來里面會有些不同尋常的東西。

祝融伸手就要推開石門,巫之祁連忙握住她的手腕。祝融這才反應過來這石門上想來早就布置好了陣法,于是轉頭看著巫之祁,看巫之祁如何解決問題。

巫之祁小心翼翼地凝視著石門,石門古樸蒼老,看去時間古物,說不定遠古時期就在這里了。石門與周邊牆壁內的縫隙中積灰很厚,想來已經很久沒有被開啟。石門中間的門縫閉地很死,並不能看到里面的場景,就算巫之祁雙眸閃過神光,也看不透這扇古老的門戶。

一絲玄渦神水緩慢地從石門上方流下,巫之祁收斂了玄渦神水的全部靈力,仿佛它就是一滴普通的從石縫中滴下的水。玄渦神水看似毫無目的地流淌著實則其中包含了巫之祁復雜的神識感知,他在以這滴玄渦神水為媒介,探知石門上的陣法靈力流轉!

只要知道了靈力流轉的路徑與節點,就很容易能判斷出陣眼陣樞在何處。

祝融警惕地注視著四周,牢牢為巫之祁把守住四面的通道,一旦有人過來,要麼消滅要麼躲開,都會在第一時間做出選擇。

而巫之祁雙目緊閉,正在仔細探尋著陣法的構成,玄渦神水雖然緩慢但是穩定地將消息傳遞到他的腦海中,巫之祁的雙眼快速眨動著,過了不久就明白了陣法的原理。

畢竟跟著陣法宗師燭九陰學了許久,這座陣法在巫之祁眼中雖然算是嚴密,但遠談不上高明,他手指一彈,那滴玄渦神水很有靈性地從石門上回到他的指尖,變成一團旋轉著的小小水球。

水球旋轉的速度越來越快,祝融的目光也被這團小小的水球吸引,原本還是幽藍色的水光被牽引拉長,變得瑰麗玄妙,如同一根短短的水晶細柱,又仿佛是一根小箭。

「疾!」

巫之祁輕喝一聲,仍在旋轉不休的玄渦神水仿佛月兌離了他指尖的束縛,瞬間刺入石門左下角一個不起眼的位置。

原本緊閉的石門忽然無聲地震動了一下,祝融眼尖,一眼看出巫之祁剛才的那滴玄渦神水居然將厚重的石門給刺穿了!

一滴水是天下間最柔和的事物,居然在巫之祁的道法指引之下一舉刺穿了古老厚重的石門。

「這石門怕是有數萬斤重,加上陣法後,我推開都要費些力氣,你這法術倒是有些意思。」直性子的祝融並不掩藏言語中的贊賞,巫之祁听了後呵呵一笑,只是剛才很是費了一番神思,他擦了擦頭上冒出的冷汗,眯眼看著緩緩開啟的石門。

石門向兩側慢慢移動著,逐漸顯露出石洞里面的情景來。

一縷光芒從緩緩開啟的石門中透了出來,隨著石門越開越大,顯露出的光芒越來越多也越來越亮,巫之祁本以為是什麼機關被觸發後自動啟動的法寶。

沒曾想確實有著法寶,只是那法寶不是為了殺敵,而是應龍的私藏。

珠光寶氣,璀璨如天上明月。

金銀財寶只配做鋪地的磚石,天地靈材堆積如山,山頂是一件又一件散發著強烈的靈氣波動的法寶。

琳瑯滿目,美不勝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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