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凶犁月 第一百零四章 白蛇

雖然已經過去了十年,但是這十年在修為高深的修道者眼中不過是彈指一揮間,鐘山作為燭九陰的封地,依舊是應龍手下嚴密監視的地方。

原本巫之祁還對燭九陰在一千五百年前的不告而別耿耿于懷,現在想來,不是燭子就這麼離開了他和小潛,這多半也是應龍搞的鬼。

可是同為祖龍之子,應龍與燭子和小潛都是血脈相連的兄弟姐妹,為何要抓他們二人呢?

巫之祁想不明白,但是他一貫的風格,都是想不明白那就先做了再說。

鐘山之上防衛森嚴,山道上不時有龍宮中的夜叉巡邏探視,以巫之祁如今的目力,遠遠能看見鐘山山巔站著個胖胖的渾身甲冑的夜叉,看來是負責監視鐘山情形之人。

巫之祁冷笑著眯了眯眼,小爺一千多年都是個身無法力的廢人,如今既然回到了大羅金仙境界,你們這些臭魚爛蝦又憑什麼能感知到我的存在?

所謂天生水靈之體,不但份屬先天五行,更有無數奇妙之處,可以說巫之祁如今只要施展玄渦神水隱蔽起來,所有修煉水屬性功法的修道者,不到準聖中期的境界都不能發現他的存在。

巫之祁剛才已經探查過,鐘山之上沒有應龍與青龍的氣息,而這一山都是水里來的精怪,根本沒那個本事發現巫之祁。

巫之祁自知現在自己的實力還配不上祝融的那份天下無敵的霸氣,當然也就不會選擇祝融那樣硬闖山道。

不過這小娘皮是真的生猛,明知龍族的兩個祖宗在山上等著,還是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就這麼闖了上去。

不愧是虐了小爺幾千年的猛人啊。

巫之祁咂咂嘴,心中泛起一陣對祝融的敬佩。

不過這麼生猛的女人,也就燭子降得住了。

還好小潛只是冷了點,遠不像祝融這麼暴力,不然我以後過日子得有多慘。

離鐘山越來越近,巫之祁收起了心里的胡思亂想,他原本一步一個腳印地走向鐘山,動作看上去沒有任何變化,步子卻忽然間大了很多。

他一步跨出,居然直接橫跨了數十丈的距離!

一襲灰衣的巫之祁光天化日之下變成了一道淡淡的水影,仿佛只是一團無法被太陽蒸發的水汽。

巫之祁就這麼堂而皇之地從兩個守住山道的夜叉面前走過,那兩個夜叉是海中來的妖獸,哪受得了大暑天的高溫,他們早早就躲在山道旁的大樹陰涼下乘涼避暑。

巫之祁走過時,他們只覺得面前刮過了一陣涼風,舒服地哼哼了起來,一點都沒有察覺到異常。

他還依稀記得燭子數千年前介紹的鐘山地形,有燭子的陣法維護,數千年過去,鐘山的山勢與地形並沒有發生太大的變化。

眼前的景物與巫之祁的記憶漸漸重合,他按照記憶中那處隱蔽陣法的位置走去。

半山腰的一處山窪中,巫之祁在一面山壁前停下了腳步。

山壁爬滿了青藤,巫之祁伸出手撫模粗礪的山壁,低頭思考著些什麼,隨即輕輕打了個響指,一股淡淡的幽藍水汽出現在他手中。

幽藍色的水汽瞬間擴張,化為一層透明的水膜,把巫之祁的身影和這面山壁一同籠罩了進去,從外面看去,依舊是藤蔓爬了一山的青蔥模樣。

這門神通當年是燭九陰傳給巫之祁的幻術,取法于海中巨蜃噴吐迷霧的法門,用來遮人眼目最好用不過,不曾想今日用在了燭九陰的洞府前。

巫之祁伸手點中山壁,手指尖一滴玄渦神水滲了進去,山壁表面浮現出一道橙紅色的靈光,如火玉暖陽,與玄渦神水的幽藍色互相呼應。

山壁悄無聲息地凹陷,向兩側裂開了一道丈許方圓的洞口,前方隱約有些微亮光。

巫之祁本想就這麼走進去,但是經歷了許多事之後他早已不再是那只莽撞的猴子,慎重地取出了霸瀚長槍握在手中,渾身肌肉緊繃,一步步緩慢往前走去。

如果這個洞府已經被應龍發現而設下了埋伏,那麼他至少在被襲擊的第一瞬間能采取防御的姿態來保證自身安全。

隨著巫之祁走入洞府,兩道洞門緩緩合璧,原本退縮到一邊的青青藤蔓如有靈性般重新爬到了山門上,看去與巫之祁進來之前毫無分別。

洞府陰涼潮濕,比外面的高溫燥熱要舒服太多,巫之祁已經是金仙境界的大能人物,就算是到火山里洗個澡都不會傷到他的皮肉,但是親近水源的他當然會更喜歡陰冷的環境。

山道並不長,就算巫之祁小心翼翼地緩步而行,也不過一會兒就走到了一間石室前。

映入眼簾的是一襲花色繁復的橙紅錦衣,正是燭子當年最喜歡穿的式樣,掛在衣架上,仿佛他就站在這石室中。

觸景生情,巫之祁心中有些悵然,但是一陣「嘶嘶~」的聲音傳入了他耳中。

巫之祁低頭一看,一個一身黑袍的嬌小身影趴在地上,兩條小蛇在她的身上正沖著自己吐信。

趴在地上的正是十年前受了重傷的火師祝融,巫之祁見到她的第一眼就知道祝融還活著,一直懸著的心總算放了下來。

以祖巫變態的身體強度,只要不是當場隕落,那麼總能恢復過來,只不過是時間長短的分別罷了。

「原來是你們啊。」

巫之祁笑著蹲下了身子,伸出大手,兩條小蛇爭先恐後地爬上了他的手掌,低著頭親切地用小腦袋摩擦著他的掌心。

說起來,這兩條小蛇與他也有著不解之緣。當年巫之祁與燭子、小潛、和祝融一行四人在洪荒游歷時到了黃河邊上,目睹了一場激烈異常的蛟蟒之爭,一條凶悍猛惡的蛟龍自黃河上游來到了本應是那條白蟒的領地,已經成了精的白蟒絲毫不懼,它們就在黃河內爭斗不休,打得異常激烈,黃河之內浪濤沖天,煞氣四溢。

連黃河的河神馮夷都被那場大戰驚動,結果馮夷剛剛從水中冒出頭來,就一眼看到了遠處的燭九陰與小潛,剛要前去到兩位老祖宗面前請安,就見到了燭九陰打了一個手勢,知道二位尊神不想被打擾,于是將放任這場大戰進行下去,馮夷遠遠避開,落個眼不見心不煩。

其實燭九陰只是懶得麻煩,真擺開龍神架勢,整條黃河都得從中分開為他與小潛開道。

洪荒中為了爭搶地盤大爭斗的事件不勝其數,這場蛇蟒大戰本也沒什麼出奇,一只金仙下境的蛟龍與玄仙巔峰的白蟒之爭,對于實力高強的一行人而言不過是看個熱鬧,只是那結局卻出乎了巫之祁的意料。

在巫之祁看來,那蛟龍已經月兌離了一半蛇身,步入龍族行列,天生對于蛇族有龍威的壓制力,加之境界碾壓,本該毫無疑問地取勝,不曾想那白蟒也是洪荒異種,以玄仙巔峰的境界,居然與那蛟龍拼了個兩敗俱傷!

最後時刻,白蟒更是拼死一擊,以血祭魂靈為代價施展秘法,硬生生將那外來強龍的的魂魄拒走,只是白蟒也到了強弩之末,等到巫之祁等人趕到時,白蟒已經生機斷絕,到了彌留之際。

她最後感受到了面前幾人深不可測的實力,與氣息上那絲隱隱的壓迫意味,懇求地看著燭九陰被紅綢蒙住的眼。

燭九陰福至心靈,到了白蟒瀕臨死亡也要牢牢保護住的地方,白蟒修長的蛇尾挪開,原來是兩只瑩潤如玉的蛇卵。

燭九陰鄭重的把兩只蛇卵護在懷里,對白蟒說道︰「你放心,我會好好照顧你的孩子的。」

白蟒這才咽下強撐的那口氣,無力地隕落而去。

原來白蟒是為了護住初生的孩子才如此拼命,這讓天生地養的巫之祁很是觸動,也感到了一陣深深的孤獨。幸好身邊還有燭子小潛他們的陪伴,不然他在這世上可就一個親人都沒有了。

那白蟒剛剛隕落,兩只蛇卵就裂開了一道縫隙,兩只小白蛇從中鑽了出來,有氣無力地看著燭九陰和他身後的祝融。這兩條小蛇既是剛才受了大戰的波及,先天不足,初生時第一眼見到的又是燭九陰,自然把他視為親人。

燭九陰有些為難地看著這兩條小蛇,行事耿直的祖巫祝融和巫之祁也不知該如何是好,還是小潛心細,對燭九陰說道︰「這兩個小家伙可是把你當做親生爹娘了,剛才又答應了白蟒,這你不出點血,幫他們穩住傷勢,補全先天里虧損的血氣?」

燭九陰無奈地撓了撓頭,只好照辦,從體內取了兩滴精血喂給小蛇,小蛇這才生龍活虎了起來。

不過祝融很是喜愛這兩個小家伙,就向燭九陰討了過去,正好燭九陰是個怕麻煩的主兒,樂得把他們給祝融養著。

後來祝融將這兩條小蛇視作珍寶,歷經無數大戰也不曾傷到它們,一直養到了如今。

正是因為有著兩條小蛇繼承了燭九陰的精血,它們才能助祝融打開此處陣法之門,不過當年燭九陰給他們三人的開陣方式都不同,給巫之祁的便是以玄渦神水開陣。

巫之祁正想著往事,就見趴在地上的祝融似乎感知到了別人的到來,一只手指動了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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